刘林基给说得哑口无言,许绍咬了咬牙,沉声道:“苏将军可有良策退敌?”
苏定方微微一笑:“若我指挥夷陵兵马消灭冉肇,太守是否肯归附家师?”
许绍一下子激动地站了起来:“你若真能退贼,那本官一定率夷陵军民,归顺蜀王!”
苏定方哈哈一笑:“好,那就一言为定,刘将军,这回我就让你看看我这个小小年纪的家伙,是怎么用兵和打仗的。”
夷陵城外,茂林山谷。
这里是一处连绵二十多里的营地,营栅的布置还算得体,壕沟,箭楼,一应俱全,穿着皮袍兽皮,身上涂满油彩,头上扎着羽毛的荆蛮士兵们,成群结队地在营地间巡视,而一队队被从四处乡间掳掠来的百姓,则是哭哭啼啼地被押进了营地里,荆蛮们喝醉了酒后高声放歌,各营之间齐声相和,到处都是。
冉肇是一个身长八尺,雄伟壮实的大汉,油彩和刀疤是他脸上的主色调,让人甚至能选择性地忽视他那如钢刺般的硬须和铜铃般的大眼。
一群头戴羽冠,壮硕凶猛的荆蛮首领,正是各个部落的头人们,都面带喜色,分列两边,冉肇满意地点了点头:“着实不错,这一趟各位出去打野,可是带回来不少汉人啊,哼,这些夷陵汉人,弱得跟鸡一样,不堪一击,比起荆州兵好打多了。看来咱们这回来这里,可是对了。”
一个名叫额尔赤的头人谄笑道:“大头领说得好啊,一开始您让大家迁移的时候,大家伙儿都不明白,可是现在才知道,这是给大家找了条生路啊。”
冉肇得意地笑道:“我也曾经在隋朝当过武将,知道各州各郡的情势,本来如果天下太平,咱们这些峒人在山里虽然过得艰难点,但还是可以活下去。”
“但是天下大乱,乱兵盗匪四起,咱们也不能束手待毙啊,所以前几年咱们这些寨子,峒都组织了起来,推我为首领,四处打劫荆湘一带,也算是过得逍遥快活。”
“可是自从萧铣登基,一统荆州以来,咱们的日子就越来越不好过了,一年前咱们还是上表请降归顺,一切如故,但现在他开始要散兵归农了,那些兵回到了乡村里,咱们还抢什么?与其到时候给他围剿,不如早点自寻出路。”
头人们纷纷点头称是:“好啊,大酋长说的好啊。”
冉肇满意地点了点头:“亏了大家信我,咱们一路来到这夷陵,部众没有太大的损失,现在夷陵守军的战斗力我们都知道了,菜得很,咱们先在这里驻扎一阵,四处抄掠乡间。”
另一个名叫可拉白的头人奇道:“大头领,咱们何不趁胜攻城,一举拿下夷陵呢?这夷陵城可比江陵差远了,城墙不过一丈高,咱们做梯子就可以攻上去。”
冉肇摆了摆手:“可拉白,你是个勇士,但你不懂兵法。夷陵城里还是有几千军队的,而且从逃进城里的几万百姓里挑选丁壮,那数量就有万余了,城墙毕竟有一丈多高,我们全靠爬梯子,损失会很大,咱们现在远离了故乡,可没有什么后备,战士是打一个少一个,要让女人们再生出来,可要等十几年哪。”
众人爆发出了一阵大笑,冉肇的话确实不错,各部落习惯了打顺风顺水的抢劫战,真要是硬仗,那可是承受不了损失的。
冉肇看了一眼各个头人,缓缓地说道:“汉人们打仗,是有兵法的,这就是我们这些峒人们虽然个个都如同下山猛虎,却是千年来都打不过他们的原因。我当年加入隋军,就是要学习他们的兵法战术,以便有一天,能够带着大家伙儿翻身,再也不用受汉人的欺压。”
“现在我就告诉你们,我要你们抢劫乡间,掠俘汉人,不是说本身指望你们抢到多少人和物,汉人狡猾,会把东西都藏起来,自己又躲到山里或者是逃进城中,我们抢是抢不到多少的,所以你们想要打夷陵,就是因为城里是没法藏,也没法躲的,对不对?”
众头人连连点头称是。冉肇冷笑道:“我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夷陵城里一下子涌进了几万人,就是多了几万张嘴,他们的城里本身不会储藏太多的粮食,不出几个月,这些人就会把米粮吃光,到时候,要么只能出来和我们决战,要么就只有在城里饿死,恐怕许绍不想投降,他的左右也会杀了他请降的。”
“如此一来,咱们只需要把寨子修到夷陵城边,还是象现在这样,到时候把沟挖深点,箭楼修多点,再围一道长围,嘿嘿,然后就坐等夷陵城投降吧。”
可拉白眼珠子一转:“可是,可是我们就这三万多人啊,而且咱们的勇士可以在战场上流血流汗,但不愿意去挖沟修寨子啊,大头领你这回是连打带骂,也只能成这样,要叫他们把沟挖得再深,还要修个土围,只怕弟兄们打死也不肯的。”
冉肇哈哈一笑:“你当我让你们捉这些汉人来,是为了养着的吗,到时候挖沟修寨建围子的事,就让他们来做,反正他们做这个不吃力,咱们就在后面监督着,打下夷陵后,咱们就据此自立,以后让汉人们全给咱们种地去!”
所有的头人们全都大笑起来,两眼放光。突然,一个慌慌张张的小兵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不好了,大,大头领,隋军,隋军攻过来啦。”
冉肇的脸色一变:“什么,隋军攻过来了?有多少人?何人领兵?”
那个小兵说道:“有两千多人,还是前天打跑了的那个刘林基,这回我看到他们的后面,后面还跟了数百没有穿甲的百姓,拿着木棒就冲过来了。队型乱糟糟的,跟咱们差不多。”
冉肇哈哈大笑,抄起身后的一把大刀就向外走去:“兄弟们,肥羊主动送上来了,随我出战,休教一个汉人逃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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