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的眼睛都直了,照师父这么说,砖窑厂死的这王会计根本不会什么奇门方术,他之所以知道自己阳寿将尽,是有人告诉他的。先前我还挺奇怪,一个窑厂小小的会计,怎么会懂奇门遁甲这种高大上的东西…
一说高大上,我不由想到高家村死的那高老三的儿子,那人的名字就叫‘高大上’,然后我又想到老狐,心里一痛,急忙岔开思维…
“师父,你是怎么知道,王会计是被人耍弄,往砖窑厂里钉那五块木板的?”我问。
“就是因为这个东西。”师父抖了抖手里的黄纸,“如果他懂得方术的话,不会将自己的生辰八字放入骨灰坛里,埋在砖窑厂的正中,以至于阳寿被借走。”
“阳寿这种东西,也可以借的么?”我问。
“正常人的阳寿,别人是借不走的。”师父说,“特殊情况除外。”
“特殊情况?比如…像王会计这样冲撞到邪煞的人,阳寿是不是就可以借?”
“没错。”师父点头说,“这就是特殊情况。冲撞到邪煞的人,无论生病亦或遭遇横来灾祸,归根结底,都是要折寿。之所以折寿,是因为被邪煞侵吞了寿数。而邪煞之所以害人,原因就在于此,它们靠借用阳人的寿数而存活…打个比方,比如,一个人的阳寿原本是80年,他在30岁的时候,冲撞到了邪煞,阳寿被邪煞借走了45年,这就是说,当他活到35岁那年的时候,会因为阳寿耗尽而死去。这么一来,问题就出来了,如果他还没活到35岁,只活到32岁,就被邪煞给害死了,会怎么样呢?”
“会怎么样呢…”我喃喃道,忽然眼前一亮,“这么一来,是不是就是说,他所剩余的那3年阳寿,既不属于他,也不属于那邪煞?!”
师父微微一笑,赞许的点点头,“没错,先前我对你说过,邪煞害人只能害一次。意思就是说,邪煞只能从一个人身上借一次阳寿,没法借第二次。刚才我们打比方的这人,寿数是80年,被邪煞借走了45年,原本该活到35岁。邪煞虽然能够提前三年在他32岁时将他给害死,但却没法借走他所剩余的3年阳寿。这样一来,3年阳寿就被浪费了。而如果,有懂得方术的人,施以借寿之法,那么,当这人死后,他所剩余的那3年阳寿就会被借走…”
师父讲的这些听起来似乎有点复杂,其实很容易解释。打个比方,比如你是一个开蛋糕店的人,这天来了个订蛋糕的,谈好要多大尺寸的蛋糕,结果你给做大了。这人来拿蛋糕的时候,硬要你把大的那一圈切掉,他才肯要。你一边切,心里一边骂,妈蛋,这种傻逼都有,做大了也嫌弃…在愤怒的驱使下,你也脑抽筋,心说,操,你不要,老子也不要。随手一甩,把多出的那一圈蛋糕甩了出去,刚好砸在一个乞丐的头上。乞丐大乐,心说,嘿,天上掉蛋糕给我…
那王会计,就好比这开蛋糕店的,邪煞,就好比订蛋糕的,而指使王会计在砖窑厂里‘避劫’的那人,就好比这乞丐…
“师父,阳寿借走,是不是可以移在自己身上?”我问。
“按说是不可以的。”师父说,“世间方术,无论正邪,都讲求主客关系。比如我们的奇门,如果肆意帮人篡改命格,荣旺别人运程的同时,会伤到自己…施术借寿的人,是没法将借来的寿数移在自己身上的,只能移到别人身上…冷儿我问你,这个世界上,最值钱的东西是什么?”
“最值钱的东西…”我挠了挠头,“当然是性命喽,人生短短几十年,就算有再多钱,哪天命没了,一点用也没有。”
“没错。”师父点点头。
“我明白了。”我一拍大腿,“师父的意思是说,这人之所以费尽心机,借走王会计剩余的阳寿,是为了卖给别人,对不对?”
“没错。”师父说,“对于有钱人来说,如果能让他们多活一年,哪怕花再多的钱,他们也乐意。”
“那…那骨灰坛里的骨灰会是谁的?”
“我想…”师父说,“应该是花钱买阳寿的那人的至亲的骨灰,比如他的父母,或者儿女的骨灰。因为有血缘关系,所以,用来作为借寿的媒介…”
“居然有人用借寿这种邪门歪道的东西来获取巨额利润…”我‘哼’了一声说,“师父,我们一定要查出这人是谁!”
“嗯。”师父点头道,“能买的起阳寿的人,肯定不是一般的人,不是高官,就是富商。如果要查的话,就从那骨灰坛着手,看看是谁家的。”
听师父这么一说,我心里忽然产生一个疑问,“师父,既然这王会计是受人指使的,那么,王会计死后,按照正常人的心理,指使他的那人应该会把砖窑厂里钉埋的木板全部挖出来毁去才对,以绝后患。就算他不毁去,找他买阳寿的那人也会跟他索要自己至亲的骨灰坛,可是,这么些天过去了,他为什么一直都没有行动?”
“这也正是我所想不通的。”师父说,“我想,他可能是遇到了什么阻碍的事,被牵绊住了…说不定…”师父顿了一顿,“跟小晴父亲再次折寿有关…”
师父这么一提,我才想起还有小晴父亲这么一出。
“小晴父亲也冲煞了,现在二次折寿,莫非,他也是被人算计,别人要借他剩余的寿数?”
说完以后,我才感觉这样似乎说不过去。那老爷子本来就剩下没多少阳寿了,还不够塞牙缝儿呢,借去干嘛?…不过也说不定,对于贪欲心强烈的人来说,随便一点残渣渣也是好的…这时候,我又想到那王会计死了以后附在黄老板身上,去见小晴父亲的事。脑海中不禁浮现两人当时在公园里的对话…小晴父亲见来的是死鬼王会计,哆哩哆嗦问,兄弟,你这是咋啦,咋挂啦?王会计说,唉,老哥哥,别提了,我特么被人给耍了,剩下的阳寿也被别人给借走了。小晴父亲说,兄弟,你咋这么苦逼?可不是么,王会计说,同是天涯苦逼人,老哥哥,我过来除了跟你道别以外,还有就是要告诉你,接下来就轮到你了,兄弟我先走一步,到下面等你去了啊…我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想象力…
“冷儿。”
“嗯?”我回过神,“怎么了师父,你有没有把握救那老爷子?”
“到时再看吧,我会尽力而为的。”师父看了看表,“时候已经不早了,你跟星儿都累坏了,等下先早点休息吧,咦?星儿呢?”
我都没注意晨星是什么时候出去的,笑了笑说,“应该回房了吧,估计早就睡着了…”
我话没落音,晨星的声音就从门外传进来,“阿冷,帮我开门。”
开门一看,只见晨星脸蛋冻的红扑扑的,手上却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师父,阿冷,吃宵夜了。”晨星笑了笑说。
晨星做的面条相当好吃,我一口气吃了两大碗。见我吃的香甜,晨星看起来满足而又开心,嘴角挂着笑意,静静的坐在一旁,支着下巴,眨着美丽的眼睛,默默看着我。吃饱喝足以后,我抢着把碗洗了,然后将晨星送回卧房。
见我‘砰’一下把门带住,晨星不由一怔,“你这家伙,你该不会…”
“该不会怎样?”我坏坏一笑。
“该不会…”晨星脸一红,低声说,“该不会跟我一起睡吧…”
我笑而不答,朝屋子四处望了望,笑道,“我的星大美女住进来以后,这屋子就是不一样,话说,我还真想住进来。”
晨星轻轻推了我一下。
“行了,说正经的。”我正色道,“晨星,我是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
“我想给雨馨打个电话,征询下你的意见。”
晨星先是一愣,随即微微一笑,“傻乎乎的,你要打就打呗,干嘛还要问我?出去打吧…”
“不用,就在这里打。”
我把晨星抱到床上,帮她脱掉鞋子,拉过被子盖在她腿上,然后,我自己也蹬掉鞋子,往被子里一钻,把手机放在我和晨星之间,拨通雨馨的电话,并且开了免提。
“喂?哪位?”
“是我。”
“阿冷!”
电话里,雨馨先是一喜,但随即便沉声问,“你在哪里给我打的电话,星姐知不知道?”
“怎么了?”
“如果你是瞒着星姐给我打的电话,那么,请你即刻把电话挂掉。”雨馨冷冷的说。
“她…就在旁边呢…”
“那还…那还差不多。”雨馨幽幽的说,随后换了种语气,淡淡的问,“说吧,找我什么事…你是说,让我帮忙查查那骨灰坛是谁家的?”
“嗯,麻烦你了,我实在不知道…”
“首先…”雨馨打断了我的话,“对我不要说‘麻烦’这两个字,其次,不要解释找我的原因,不管你有没有办法的事,都可以找我,只要我白雨馨能做到的,一定会尽力…”
我伸了伸舌头。
“还有就是…”雨馨继续道,“天气这么冷,照顾好星姐…”“雨馨真好。”挂掉电话以后,晨星说。
“你也真好。”我笑了笑。
晨星冲我嘟了嘟嘴,“好了,你该回去睡觉了。”
“我舍不得走了…”说着,我‘啪’一下关掉灯。
“喂,你这家伙,这是在师父家里。”
“没事,咱只抱着睡,不…”
“不怎样?”
“不那个…”
第二天,我带师父去了小晴家里。具体小晴父亲二次折寿的原因,师父也查不出来。从小晴家回来,师父便去了后院闭关,思索解救小晴父亲的方法。
书说简短,一晃眼,十多天过去了。雨馨一直没来电话,看样子还没查到线索,师父依然在闭关。这天一大早,就刮起了大风,中午时才停,吃过午饭,我正坐在屋里打盹,就听晨星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阿冷,快出来看,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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