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时间核算的单子被递了上来,看了一遍单子之后,杨猛苦笑了一下,有些无奈的将单子递给了林普晴。
长沙的宅子价格倒还勉强,三千两对两进的宅子来说,已经算是高价了,对督抚来说,住三千两的宅子也不算什么的,只是,这宅子的配套,有些让热咋舌。
家具折银一万二,字画古董折银三万七,金锭千余、银锭八千、各色珠翠玉器折银两万余、各色布匹锦缎折银两千余,拢拢统统的一算,这见面礼委实也多了一些,小十万两,沈氏夫妇怕是不会接受的。
“普晴姐,这事儿怨我,宅子还成,只是这家具、字画之类做的有些离谱了,下面的人以为这是我的宅院呢!
这样吧!宅子一座,现银五千两算是我的见面礼,其他的东西,我让人搬走!”
林普晴的面色阴沉的将单子递给了沈葆桢,看了之后,沈葆桢的面色也好不到哪去,亲朋故旧之间迎来送往,几百两银子、千余两银子,不算什么大事儿,但出手就是小十万,这委实有些离谱了。
杨猛这么做,就有些夸富了,而且这对沈葆桢夫妇来说,也是侮辱。
“老三,你这么做事儿,咱们两家之间就算是断了,你过分了!”
林普晴恼怒,也在情理之中,这营生做的委实是打脸了,这事儿也是杨猛做差了,置备这个宅子的时候,他说的极为模糊。只说是要一个两进的小院。全套的用度。并没有说是给谁用的,这么一来,下面的管事也就只能尽着好的用了。
若杨猛安排的时候,说是给沈氏夫妇的宅子,或许徐子渭就会安排一个差不多符合两夫妇胃口的宅子,就差了这一句话,结果闹僵了三人之间的关系。
“普晴姐,这事儿委实是误会!我也不好解释什么的。
这么说吧!你看这大堂里的物事。先从这茶盏说起,这三个茶盏,怕是比那院子都贵的多,咱们喝的茶,有钱也买不到,坐的这一套桌凳,可是宋朝的古物,杨家的买卖,这几年做的不小,我这边就豪奢了一些。
不说这这屋子里的东西。你们细看我平时所用的信笺,那也是几十两银子一刀的。这事儿怪我没说清楚。”
沈氏夫妇坐下之后,也只顾问杨猛原委了,大堂里的东西,两人都没怎么上眼,杨猛这么一说,两人端详了一下大堂的布置,脸上的怒色,这才消退了一些。
“幼丹自有俸禄,这些东西,我们家消受不起。”
虽说怒气消了一些,但林普晴的语气依旧淡漠,这些东西摆出来,确实有些骂人了。
“普晴姐,这好歹也是我的一番心意,你们总要收下点儿的。”
“此事休提,再提此事,我们夫妇转身便走!”
“普晴姐……”
“哼!若是拿了你的东西,是不是以后幼丹做事儿的时候,也要听你的差遣呢?
幼丹做的是朝廷的巡抚,不是你杨家的巡抚!”
这就是实情的根子,拿了这些东西,沈葆桢就要受制于杨家了,杨猛这么做事儿太不地道,虽说湖南巡抚的位子,沈葆桢想坐,但这么坐上去,与杨家的奴才何异?
“杨部堂抬爱幼丹自是好事,但幼丹掌一省之权柄,许多事情都要以朝廷、百姓为主的,杨部堂的大礼,幼丹消受不起,还请杨部堂高抬贵手!”
林普晴说完之后,沈葆桢也开口了,这架势分明是要决裂啊!
杨猛暗叹做事儿太难,这小小的一个疏忽就恶了沈氏夫妇,这事儿闹的,委实是有些扯犊子了,但是,启用林氏的人马,杨猛还真没想着利用他们做什么事儿,只不过是为了给二哥撑场面而已,以后做的如何,全看他们与二哥的本事,沈氏夫妇想决裂,那也是不可能的。
“你们夫妇这么说话,老子的东西,还就非要送出去不可了!今个儿这宅子,你们俩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老子想给谁东西,谁就得给老子乖乖的接住喽!
一省之权柄?跟老子说权柄,一个巡抚还没这资格!湖广总督也得仰老子的鼻息办事儿,四川总督,老子看不过眼,张张嘴就能让他滚蛋,这江南的一众督抚,老子一句话,就得乖乖的给老子办事儿!
老子送礼的次数不多,这次送礼还真送出妖物来了,沈葆桢,你来给老子写个收条,不然这事儿没完!”
沈氏夫妇哪曾想到,这杨三是个混蛋呢?本想着拉拉脸,把宅子退出去,却不曾想,这混蛋物件,竟然强逼着夫妇二人写收条。
“杨老三,你打算干什么?”
这时候,沈葆桢是不方便说话的,林普晴也不想让夫婿吃亏,‘唰’的一下起身之后,这位林家三小姐,也拿出了威势。
“甭跟老子玩这个!耍横,朝廷也得给老子歇菜,你们俩算蛋?赶紧的把收条写好,咱们之间的事儿好说好商量,不识相,老子今天非得让你们见识见识老子的威风不可!”
林普晴起身之后,杨猛也不给面子,‘啪’的一声摔了茶盏,二郎腿一翘,就拿起了泼皮的架势。
“你混蛋!”
“对!老子就他妈是个混蛋,怎么着吧?今天这宅子你们收下了,老子请你们吃饭,再敢蹦出半个不字儿,老子请你们吃牢饭!”
“你敢!”
“来呀!将这两个关进大牢之中!”
杨猛这么一嚷嚷,外面的睚眦呼啦啦进来一群,若不是二哥杨毅来的恰到好处,沈氏夫妇还真得吃牢饭了。
“老三,你这是干什么呢?沈兄、普晴。你们来了。”
沈氏夫妇到了九江。杨毅接到消息的时候。晚了那么几刻钟,谁曾想,两夫妇来了还不到半天,老三就跟人家耍横呢?
“杨毅,你杨家势大以财势压人,这话怎么说?”
林普晴敢与杨猛对骂,也是冲着杨猛之前的态度去的,都说这杨老三跋扈。两夫妇在路上还商议过此事,可见面之后,这杨三却亲切的很,林普晴以为杨三跋扈只是讹传而已,没曾想这杨三的跋扈,竟是如此难以承受之重。
她的夫婿沈葆桢好歹是朝廷任职的湖南巡抚,杨三说下狱就下狱,这跋扈的有些离谱了。
“普晴,老三就是个混蛋,你与我说说此事的根由。”
见杨猛嘴歪眼斜的样子。杨毅也知道不能与他论理,这老三好些年没犯浑了。没想到却与林家人犯了起来。
林普晴红着眼睛,将事情的前后说了一下,对此杨毅也是感同身受的,这两位的遭遇,也很是值得同情。
“沈兄、普晴,这事儿老三做差了,我与你们报仇雪恨。”
听了事情的原委之后,杨毅也是一个劲儿的作揖、赔罪,这事儿老三有错在先,林普晴说的时候,也没有添油加醋,杨猛的错失之处,她也给点了出来。
“混蛋!赶紧给沈兄和普晴赔罪!”
“与老子这么说话,老二,你那身皮子可是紧了?这几年没怎么见面倒是长脾气了,我看你是找揍吧?”
杨毅瞪眼发狠,杨猛立马就瞪了回去,瞄了杨毅几眼之后,杨猛撂出的的话头儿,却让杨毅挠头了。
老三真是犯浑了,瞅着这架势,闹不好他真会对自己出手,论拳脚上的本事,杨毅是不差于睚眦的,但对上老三,怕是要被揍得满地爬了。
“你……”
见老三有起身的迹象,杨毅猛地退了几步,这么多人在呢!若是被老三给揍了,这人就丢大了,见了杨毅的表现,沈氏夫妇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看来杨三说的可不是假话,不然杨毅干嘛猛退几个大步呢?
“老子的话撂下了,今天这宅子,他俩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你杨老二负责说项,说不好,老子让你们三个吃牢饭!
点上根香,烧完了之后这仨货没话儿,就给老子丢牢房里!”
见老三真是犯浑了,杨毅很无奈,若是在云南,这事儿还能求求老爷子出手,在九江,没人能劝服自家老三的。
“沈兄、普晴,这事儿却是误会,如今这局势就这样了,你们还是把宅子给手下吧?”
说这话,杨毅也很无奈,老三犯浑的时候,可是六亲不认的,杨家老大、老二,自小就受老三的欺负,这淫威也是有根子的。
“杨毅,这叫什么话?近十万两的宅子,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上手的。”
见杨毅怂了,林普晴也不想让步,一旦这宅子收下了,以后就不好说话了。
“老三就是个混蛋,这事儿你们也有错失之处,若是好好说话,给他个台阶下,他也就不会如此了,现如今,就跟老三说的一样,不收这宅子,他真会把咱们三个下狱的。
实在不成,这些东西,就当是老三的协饷了,无非……”
“协饷?门儿也没有!就得他们收下!”
杨毅刚要婉转一下,就被杨猛给打断了,有些事儿也只能将错就错了,见杨三强硬杨二认怂,林普晴知道这事儿不好办了,想了一下之后,她也只能退让一下了。
“这样吧!就按你之前说的那样,宅子、五千两银子,其他的搬走!”
“晚了!就单子上的这些东西,收下之后,老子绝不会让你们做为难之事!一个巡抚的职权,在老子眼里屁都不算!用不上你们!”
“杨老三,你不要得寸进尺!”
“老子就是要得寸进尺,收下了宅子,老子立马滚蛋!不收,老子就与你们夫妇杠到底!”
林普晴让了步,但杨猛却是寸步不让,一时间这大堂之内,也就陷入了僵持。
“老三,沈兄初登巡抚之位,这里面你已经使了好大的气力,再给这么多的东西,只怕朝廷那边要非议沈兄的,这样吧!就按普晴说的来,你总不能把老师的爱女、爱婿逼死在九江吧?”
事情总要回环一下的,杨毅这么一说,杨猛这边还真不好做了,真要是让外人知道了这事儿,沈葆桢的名声就完了,见林普晴面现决绝之色,杨猛也只能退一步了。
“哼!好说好不听,这事儿本来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事儿,却让你们俩闹成了大事儿,别说十几万,就是百十万,在老子眼里也是小钱儿,这事儿只此一次,老子以后送你们东西,敢回绝试试?
今个儿这事儿不顺心,你们聊吧!老子滚出九江!”
好事儿被做成了坏事儿,杨猛也是满心的懊恼,无非九江的事情已经处置妥当了,与其留在九江丢人不如赶紧奔赴广州。
“老三,你这是……”
见杨猛起身要走,杨毅有些苦涩的问道。
“去广州,已经做了恶人,再留在这边就惹人嫌喽!你们俩记住了,老子想起这事儿,就会给你们送礼的!哼……
收拾行装,去广州!”
留下了大眼瞪小眼的三人,杨猛带着自己的人马就奔九江码头而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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