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目前这两条计策也就够了,咱们先试一下,看看效果再说,如果有奇效也就没了后顾之忧,若是没有效果,咱们再议如何?”
把学生岑毓英给坑了,老魏心里也不怎么是味,见杨老三还有接着说的意思,魏五清了清嗓子,杨猛刚到嘴边的话,就被顶了回去。
带着满头的冷汗,魏五也是用眼神频频醒,积些阴德吧!杨老三的第二条,就恶毒异常了,再有第三条,可咋整啊!
“哦……魏先生说的不错,咱们的主意出了,不能只是臆想,实际的结果才最重要,这样吧!你们幕僚团今夜拿出一个摺子来,明天我要看!散了吧!”
要说整治三点教,杨猛心里还有不少主意呢!借刀杀人,可不止用神棍那一项,打着三点教的旗子,许多脏事儿,都是可以做的,指鹿马,杨猛也有很多招数,见魏五频频以眼神示意,杨猛想了想,也就没有多少,这三招两式就够太平军喝上一壶了,玩的太狠,只怕太平军就此被灭掉啊!
一脸丧气的岑毓英带着一众幕僚下去了,魏五松了口气之后,斟酌了一下腹稿,也开了口。
“星斗,有些事儿你做的过于残暴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谨慎啊!”
动辄灭门,四省之地除了砍头、活埋、充劳役,就没别的刑罚了,在魏五看来律法是一整套的东西,杨老三做的未免过于粗暴了。
“哦……都是哪些方面。老来说说,我想不出来。”
对于魏五的劝诫,杨猛却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有些事儿在他看来,就是应当应分的。
“贪腐之人,历朝历代,哪有五百两就抄家灭门的?而且还是阖家活埋?
还有你这律法,我数了数,一共三百四十三字,历朝历代的律法。哪有如此粗陋的。只怕现在太平军的律法,也比咱们的字数多得多!”
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律法就是规矩,杨老三弄得规矩太过简陋了。而且处罚的手段更简陋。对此魏五的意见可是不小。
“哦……这个啊!贪腐。只杀犯事儿之人,他贪污的钱款,家人难道不用吗?用了就是同案犯。就该是同罪。
没有家人的鼓励帮助,贪腐还有什么意思,恐怕大多人伸手,除了自己的原因,家里人也有牵扯吧?
这个我已经立下了规矩,五百两就是五百两,灭门就是灭门,只要我活着,这个规矩就要执行。我的子孙若是将来,掌了国,不按着我说的来,他就没资格!
这是铁律,容不得一丝更改!
再者说了,我也不是没给贪腐者的家人留后路,举报无罪,包庇同罪!抉择的权力我已经给了他们,做到这些,我该做的已经做尽了。
老回去之后,在律法里加上一条,质疑或是修改贪腐条例,死罪!我也在这个限制里面!”
听了杨猛的答复,魏五也是满肚子的悔恨,这事儿做的,早知道就不说这话了,杨家篡大清的国祚,那是九成九的事儿,这个贪腐条例,若是成了铁律,以后刑不上大夫,只能是戏文了。
虽说心里懊悔,但魏五还是有些佩服杨老三,这位把握人心的功力太高了,魏五都有些高山仰止的意思了。
这样的条例,真要是能持续个三五代的话,历朝历代都很难解决的贪腐问题,就只能算是个旁枝末节了。
杜绝,那是不可能的,但最大程度的打压,这个贪腐条例却是可以做到的,五百两,在老百姓的眼里是笔大钱,可在官员们的眼中,只是小到不能再小的一笔账了,了这个担着灭门的风险,不值!
即使有人做了,那就成了绝对孤立的一员,不仅要防着杨家无所不在的谍报网,还要防着枕边人,父子、夫妻、血脉维持的关系,也将成他们的噩梦,这样的人,很难活下去的。
但既然说起了这些,虽说懊悔,魏五也没有停下的意思,贪腐条例,他也算是支持的,但简陋的律法,他真是看不下去了。
抢,杀!盗,劳役!骗,劳役或杀!等等等……
这是三岁娃娃弄出来的律法吗?简单、拗口、荒唐!
这样的律法,简直就是对杨家一众读书人的侮辱,要是这样的律法是太平军那群暴民弄出来的,魏五还能接受,可杨家有两大书院、学堂无数,读书识字的几百万人,这样的律法,也是对文字的一种侮辱。
魏五这次开口谨慎了许多,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他这才开了口。
“星斗,这律法是用来干什么的?”
魏五再次开口,又用了论战的手段,杨老三的心智太过笃定了,许多事儿明着说,魏五真是怕让杨老三把自己给说服了。
“惩前毖后、治病救人!”
这个杨猛都不用想,再加上一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东西了。
“哦……好!惩前毖后、治病救人,你对律法的理解透彻无比,可如此粗陋的律法,如何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呐?”
八个字,真是概括出了律法的真谛,杨老三是个粗人,虽说这些年识了几个字,但说到肚子里的锦绣文,魏五放个屁,都比他杨老三话有文采。
杨老三这八个字,可不是随便说说的,没有一番体悟,就是博学大儒,也整不出这八个字啊!律法,除了刑部的人,最熟悉他的就是刑名师爷了,这在多数读书人看来,学律法,也是上不了台面的。
杨猛能说出这八个字,要是魏五做主考官。考的是律法的话,单凭这八个字,魏五怎么也得给杨老三一个三甲的位子,这八个字太精辟了。
“无论是做人还是做事儿,都有规矩的,要是没规矩,家不是家、国不是国,律法就是规矩,有了这样的规矩,也就有了家。有了国。合在一起就是国家,所有律法是必须要有的东西。
做了错事儿,就要付出代价,而律法就是参照。
这件事儿不能做!如何就不能做了。你做了国家就要用律法打击你。其他人知道了结果。就会不再去做,或是不敢去做,这就叫惩前毖后。
至于说治病救人。那就是律法衍生出来的东西了,有些错,并不是死罪,那就得改,改了之后依旧是好人一个,再犯就不是这么个说道了,明知故犯,罪加一等,所谓治病救人,就是如此。”
杨猛说的这些很片面,但魏五自己推了一下,也明白了杨猛说的意思,大致上还是不错的。
“嗯!你这说法是不错的,但是你弄得这律法,我只见了惩前毖后,怎么没见治病救人呐?”
魏五这次可是抓着了杨老三的软肋,确实,云南现在运行的律法,就是以惩前毖后主,至于治病救人,涉及的确实不多。
“哦……乱世用重典嘛!现在正是大变革的时候,律法简单些也有好处的,起码人人记得住,人人心里都有一个樊笼,出去容易回来难,现在正是建立律法威严的时候。”
杨猛的这个说法,更是牵强,四省之地,算是安稳的,乱世,何来的乱世之说呢?
“四省之地安稳的很,你是不是要改一改这个律法了,当杀的要杀,当流的要流,该下大狱的就要下大狱,单凭一个杀字取胜,未免要失人心了。”
好容易抓住了杨老三的软肋,魏五自然不会放过,一路穷追猛打,弄得杨猛就有些语塞了。
“呃……也是,我先想想。”
喝了几口茶,捋了一下思路,杨猛大致的归纳了几条之后,又慢慢的接上了话头。
“有些东西也该变一变了,这样吧!
以后凡是流放、打板子这样的罪责,一律劳改来取代,凡是涉及钱物损失的,劳改,要以三倍或五倍的标准来做。
犯人到了工地,以工地最低的饷钱标准,什么时候挣够了,什么时候结束劳改。
重刑犯和死罪犯,一律下狱,即使到了工地上,这些人也就一个规矩不死不退。下了狱,就别想活着出来了,以后下狱的规矩也只有一条,狱中之人不是人!
杀,随便!试药,随便!用人铺路造桥的时候,狱中之人随便用,随便死!
这样就分出轻重缓急来了,劳改算是治病救人,下狱就是惩前毖后,但凡是下狱之人,永世不得翻身!
劳改也要有次数,三次劳改下狱!这个法子看成吗?”
杨猛说到了这里,魏五感觉自己今天就不该开口,这位就是个甩手掌柜的。
这哪是自己在劝诫杨老三啊?明明是在变着法子给自己揽事儿。
而且杨老三所谓的改,不过是换汤不换药而已,这算是改吗?只不过是把原来那套东西,细细的筛了一遍,什么玩意儿啊!这人怎生能做的如此油滑难缠呢?
“嗯!还成吧!我那边还有事儿要去安排,这律法的事情,还是以后再议吧!”
明湖书院的任务也是一堆一堆的,现在哪有闲人来做这个,一听杨猛的话头不好,魏五也不管什么大事儿小事儿了,抛出去一个头,就想遁走。
“不用再议了,就按我说的来,以前的律法不是三百多个字吗?这次再加上一些,弄成三字经、千字文那样朗朗上口的,这样便于百姓熟记。
这差事就派给老了,除了归置律法,你还要专门成立一个类似于刑部的衙门,专司四省之地的刑罚之事。”
魏五想跑,杨猛可不能放走他,之前这事儿,他确实没怎么在意,今天既然出来了,正好安置下去,虽说是大变革的时代,但老的律法,还是有不少可取之处的,只要是合理的,就该推行下去。
“明湖也缺人呐!这事儿能不能推一推呢?”
现在魏五恨不得甩自己几个大嘴巴子,这不是撩闲撩出了老表子,自找没趣吗?
“律法是行政的根基,推不得!让其他的事情靠后站吧!最近明湖书院,就以理教和律法重,再稍稍侧重一下遏制三点教的事情。”
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无非杨家已经有了大致的框架,许多东西都要补足,但杨猛的心力有限,许多事儿,还是需要下面的人自己摸索一下找出该补足的地方。
魏五这次的意见不错,不愧是自己的老泰山,什么事儿都自己着想啊!
“唉……成了!这事儿我抓紧去办!你这大病初愈,还是早些休息吧!”
“倒是让老泰山挂怀了,以后不会这样了。”
杨猛客气了几句,就回后宅了,魏五望着半空中的一弯残月,只能无语对苍天了,什么玩意儿,算计来算计去,反把自己给丢粪坑里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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