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酒坊的账房里,程明轩耷拉着眼皮瞅着梁伯手上的不停拨动着算盘,心不在焉地拿起手上的账本打了个呵欠。
这本就不是他所向往的生活!
梁伯五十岁开外,是程家酒坊的长房先生,从十多岁就跟着程继洲,是程继洲信得过的人,才让他带着程明轩。
梁伯抬眼看了看程明轩,乐了,“孙少爷,怎么一进门就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想是累了吧,要不你先回去休息。按道理,大喜的日子真不该这么急让你来这儿。但你也要体谅老爷的心情,他是盼着您早日成才呢!”
要是以前,一听放他回去休息,程明轩早就像飞出笼子的小鸟跑路了。
可一想家里那个又哭又笑的余兰芷,不禁又蹙起了眉,“没事儿!我怎么能辜负了爷爷的期望呢,这些东西太难了,不然我晚上就留在这儿慢慢学吧……”
“那怎么行!”梁伯怎么瞅着这家伙都不像是对账目上心的,“少爷这是少奶奶吵架了?”
“哪有?谁稀罕跟她吵!”
梁伯笑笑,“没有更好,那就抓紧点儿,赶紧把账对完!老爷说了,不管干哪一行,最要紧的就是账本!马虎不得……”
程明轩撇了撇嘴,“得,得,我知道了!”
良久,梁伯才叹了口气,“哎,孙少爷您是知道的,我老梁是个老实,老实人总说些实在话!”他是替老爷子着急,也为这孙少爷急,但是自己的身份,说到底是个下人,有些话说出来不中听也不合适。
他沉了一下,就斗胆一回吧,“孙少爷您别不爱听,您是程家大院的嫡长孙,是程家铺子的接班人,现在都娶了亲成家立业了,已经是大人了,自己的买卖,自家的账本得看紧点,别让人占了便宜还不知道,再大的家业,也经不住硕鼠常年累月地往外捣腾……”
程明轩心下一惊,仔细打量了一下身边这个其貌不扬,平日少言寡语的梁伯,大背头,厚厚的圆镜片,粗布大褂,憋了一脑门子的汗,他是下了很大决心才跟自己说这番话的吧。
他不是傻,就是不看账本,也心知肚明,这程家大院最大的硕鼠是谁!
程明轩心下有一丝感恩,但他还是狡黠地冲梁伯笑了笑,带着几分孩子的天真,似懂非懂地问,“梁伯您的意思是,酒坊的账目有问题?”家丑不可外扬,能避则避吧,他真心不想提这事儿。
梁伯叹了口气,“孙少爷不瞒您说,不只咱们程家酒坊,其实米店,布庄……都有问题,我们几个账房先生心知肚明,但是……”
“但是什么?!”程明轩见已经说到这儿了,就起身关了账房的门,“但是你们都敢怒不敢言是吗?因为所有的亏空都与我二叔有关,对吗?!”
梁伯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位刚满十七岁的小少爷,心说“龙生龙,凤生凤,程家的孩子会买卖”这话一点没错,一个刚刚下学堂的男娃子,整日一副不务正业的模样,其实程家的这点事儿统统都入了他的眼。
他支吾着明知故问,“孙少爷您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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