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越青案的中心是冯尚利?!”对杨毅的看法,许瑛也颇感意外。
“是的,让我们重新回顾一下这起案件。”杨毅继续说,“首先,案件的起始是因为苏越青的意外死亡,以及她留下的一份怪异遗嘱。紧接着,参与遗产继承的部分继承人相继被害,这一系列事件发展下来,足以让我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苏越青和她的遗嘱上。正是因为这样,才导致我们都忽视了案件最重要的部分。正是侦破方向出现了偏差,我们的工作才会一步步地陷入被动,总是走进死胡同。”
“杨队,您说我们都忽视了案件最重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许瑛忍不住问。
“那我问你,我们侦破案件的目的是什么?”杨毅接着反问道。
“当然是抓到凶手!”陈可光脱口而出。
“没错,案件的最重要的部分,正是凶手!”杨毅说,“因此,确定凶手作案动机,向来是案件侦破的重要环节!然而,此案发生后,我们都不自觉地将凶手的作案动机锁定为苏越青留下的千万遗嘱。现在想来,这完全是我们的惯性思维在作怪。而今,冯尚利浮出水面,并被证明,他与凶手之间存有的特殊关联,由此我推断,凶手的作案动机,并不是遗产,而是冯尚利!”
“杨队,您的意思是,凶手杀人的目的,并不是想得到千万遗产,而是想为死去的冯尚利复仇?!”听了杨毅的分析,许瑛立刻接话了,“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还是有很多疑点无法解释。第一,苏越青和她的遗嘱,在案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是帮凶?还是凶手的利用品?如果是帮凶,事情似乎有些说不通,难不成苏越青留下遗嘱的目的,是想杀死所有可能参与继承的人?可如果是利用品,凶手又是利用什么将如此复杂怪异的遗嘱玩弄于股掌之中呢?第二,假设凶手是想为死去的冯尚利复仇,那为何要杀死参与遗产继承的人?难道说,凶手的复仇对象,恰好就在遗产继承人之中吗?”
“瑛子说得很全面,这些问题,我也全部考虑过。”杨毅接着分析到,“依我个人的看法,我还是倾向于,苏越青遗嘱被凶手利用这一可能性。首先一个佐证,是凶手对每个遗产继承环节都精密掌控,这就说明,凶手对控制遗产继承的局面是非常有信心的。另外一个佐证,便是那份苏越青的遗嘱。遗嘱内容我们早已看过,B信封中那个特定答案,即苏越青设下的那个陷阱,就足以表明,苏越青与凶手之间的关系,是对立的,而不是帮扶的。凶手的自信,很可能来源于自己对遗嘱以及那个特定答案的预先了解。最重要的,还有苏越青在E信封中留下的内容,这就足以说明,遗嘱只是苏越青个人的一种期盼,与杀人无关。至于,凶手的报复对象是不是真的和遗产继承人重合这个问题,我的看法是,二者应该是重合的。而这种重合的产生,应该有巧合的成分,同时也有凶手预先计算的成分。说到这一点,就不得不追溯到苏越青的死。我甚至有了一种更大胆的推测,这起案件的起始点,可能并不是苏越青的离奇自杀,而是追溯到更早,比如,苏越青《死亡陷阱》的版权旁落,可以这么说,凶手最开始的目标,应该就是苏越青!而苏越青立下的怪异遗嘱,更为凶手创造了绝佳的杀人机会!”
“杨队,照您的分析,我们要彻底更换案件侦破方向了?将苏越青转为冯尚利?”许瑛试探性地问。
“是!”对这个问题,杨毅回答地很干脆,“一定要彻底转换思路!就从当年冯尚利的案子查起!”
“可是……杨队,”陈可光忍不住说,“冯尚利已经死去二十多年了,按年代推算,他当时应被关押在玉海看守所。可在2000年左右,玉海看守所与湖宁看守所合并,看守所地址和资料全都搬迁到了湖宁,再查当年的卷宗,恐怕有些困难。”
“再困难也要查!”对此,杨毅十分坚持,“看守所档案管理向来严格,不管是合并也好,还是搬迁也好,原有的卷宗材料都会被妥善保存的。既然确定了新的方向,就不宜再拖延了,大光和瑛子,你们明天就去趟湖宁,查一下当年有关冯尚利的资料,越详细越好!若是是能找到当时看守冯尚利的工作人员,就再好不过了!”
“是!”许瑛和陈可光立刻答道。
“阿北,你还是要继续负责各继承人的安全保护工作,记住,安保工作容不得半点马虎,一时一刻的麻痹松懈,都会招致不可挽回的错误。苏承鹤被害,就是个明显的教训。”杨毅叮嘱说。
“我明白!”何北应道。
“杨队,车祸还要继续追查下去吗?”陈可光又问。
“当然,”杨毅说到,“继续追逃肇事车辆,寻找车祸现场的目击者,同时,也继续关注康建业的动向。但决不能将车祸制造者完全锁定为康建业,毕竟我们尚无确切证据证实,车祸的确是康建业所为。”
“杨队,您刚才说,发现了案件中的两处疑点,那么除了冯尚利之外,您所指的另一个疑点是什么?”细心的许瑛又提出了新的疑问。
“很明显,是苏越竟的死。”杨毅很快说到。
“苏越竟的死……的确很诡异,在他遇害的时间里,小李一直守在病房外,根本无人进出,更无人动过那部电话,病房在九楼,也不可能通过窗户出入,那电话和注射针孔是如何发生的呢?”许瑛的语气中充满了疑惑。
“所以……这还要牵涉到那个问题,那个我一直很担心的问题。”说到这里,杨毅显得有些迟疑。
“问题?哪个问题?”不明所以的何北还是一头雾水。
“就你这家伙迟钝!没发现最近身边很热闹吗?干点什么都有人陪着?”提起这件事,陈可光还忍不住揶揄到。
“啥……啥意思啊?什么有人陪着?”何北愈加迷糊了。
“真是笨得可以!当年的跟踪类课程准保没及格!”陈可光继续“挖苦”到,“当刑警不容易啊,干着干着就变成内鬼了!”
“大光!都什么时候了,少说两句吧!”一旁的许瑛不由提醒道。
“明摆的事,说多说少都一样!”说话间,陈可光不由将目光再次转向杨毅,“杨队,您还是把一中队那些人撤了吧,整天盯着我们这些对您忠心耿耿的队员,也怪累的,并且毫无意义!”
“就数你最聪明是吧?谁也没你反跟踪能力强是吧?”看着陈可光的模样,杨毅真有些哭笑不得,“案子没破,人不能撤,这是赵局的意思,再‘忍辱负重’一段时间吧!”
“唉!”长叹了一口气,陈可光颇为无奈地说,“比当年的地下工作者还冤那!”
“不……不是吧……杨队……”至此,何北才终于听出些端倪,“您……您怀疑我们之中有内鬼?!天哪!我的杨队啊,案子有些疑点是不假,可您的思维也不能这么穿越啊!我们之中有内鬼?!也亏您敢想!”
“行了!闲话少说!”看着“批判”自己的势头不减,杨毅只能无奈阻止,“虽然人没有撤,但你们几个的嫌疑,基本可以排除了。”
“杨队,既然……我们的嫌疑排除了,您难道还怀疑有内鬼吗?”许瑛急忙问。
“原本,这种怀疑已经淡化了,但是……苏越竟的死,让我又重新产生了这种感觉。”杨毅说,“我们知道,在现实中,不可能存有那么多的灵异事件,所谓的灵异,也不过是案件存有我们尚未知晓的盲点而已。所以我认为,苏越竟被害案之所以离奇诡异,也定然存在着我们尚未知晓的盲点。这个盲点就是,我们所了解到的案件环节中,有些并不是真实的!”
“杨队,您的意思是,有人在过程中撒了谎?”何北立刻反应到。
“这是很显然的,试想,如果我们所掌握的案件环节都是真实的,那么情况就是,凶手在晚上十点,并在小李眼皮底下走进病房,将苏越竟杀死。约十分钟后,凶手再假冒小李的名义,并在小李身边拨打了柳静的电话,让她赶往现场,随后柳静赶到,发现了苏越竟被害的情况。听起来,是否完全就是一个灵异鬼故事?”杨毅假设到。
“如假包换!还是质量上乘的鬼故事!”陈可光又接话了。
“所以,瑛子想得没错,如果排除了灵异的可能,那么可能性就只剩下一种了,就是有人撒了谎!”杨毅十分肯定地说。
“难不成是小李?”许瑛显然对这个猜测很不自信,“他放纵了凶手,也通知了柳静,后来却不承认了?毕竟守在病房门口的,只有他一个。可是……怎么想都不可能啊……小李在工作上一直都踏踏实实的……怎么可能……是内鬼呢?”
“那也总不可能是柳静吧?!这就更说不过去了!苏越竟死亡时间是确定的,她绝对有不在现场证明,另外,她手机上的通话记录也明摆着,不会有错的!”何北继续说。
“你们的分析都有道理,小李和柳静说谎的可能性都很小。”杨毅说。
“那……我们赶到之前,现场就只有他们两个了,排除了灵异可能性,排除了他们两个撒谎的可能性,还能存在哪种可能呢?”这时,许瑛完全迷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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