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康县令要升堂审理州府发回重审的黄岩村赵氏杀人案。萧家鼎从来没有见过古代升堂,当然,电影电视里的除外,现实中是不是这样,他不知道,所以早早地就起来了,先到了大堂看了看环境,跟影视里的也差不多。现在人都还没有来,他想问也没有人能问。于是,决定先去吃早饭。
衙门的膳馆是没有早饭的,只能到外面吃。
他去的,自然是楼兰姑娘家的小吃铺。
来到小吃铺门口,看见居然排起了长龙,好些人正在等着买早点。而买到早点的人,喜滋滋地拿着出来,竟然是烤羊肉串!
这玩意也能当早餐?萧家鼎这个来自现代社会的人当然是不想一大早吃这么油腻的东西。但是,他可以理解,唐朝人第一次吃到这种孜然羊肉,肯定很新奇,所以都跑来买,甚至当早餐吃。看到自己教给楼兰姑娘孜然羊肉这么受欢迎,萧家鼎感到很高兴。
在门口正烤羊肉串的楼兰姑娘看见了他,赶紧的把羊肉串放下,出门过来,欣喜道:“萧大哥,你来了!”
“嗯,我来吃早点,不过我不吃羊肉串啊。我还是吃包子稀饭。”
“好,你快请进吧!你教给我的这羊肉串,特别的受欢迎,昨天一直忙到半夜,好多人来吃呢。今天一大早又来了排队买了……”
刚说到这里,排队的人已经不耐烦地叫道:“喂!赶紧的啊,羊肉串!我们还等着呢。”
“来了!”楼兰答应了一声,先把萧家鼎迎进了屋里,才接着去烤羊肉串。
屋里余贵过来,点头哈腰地把萧家鼎迎进了里屋坐下,亲自端上了包子稀饭。
萧家鼎也就是来填饱肚子的,吃完之后拿出钱袋要付帐,但是余贵怎么都不肯收,说萧家鼎教了他们家烤羊肉串,挣大钱了,这是给他们一条发财的路子,怎么能要他的钱呢。萧家鼎却坚持说,开门做生意,就不能免单,要不然还挣什么钱,若是不收,下次就不来了。于是余贵只好收了。
萧家鼎离开的时候,见楼兰正在门口忙得不亦乐乎的,只是笑了笑,朝她挥挥手,便走了。
回到衙门,已经有书吏来了,负责记录的本案刑房书吏看见萧家鼎来了,忙不迭过来施礼。
萧家鼎便问了他升堂的一些事情。那书吏跟他说了。根据书吏所说,他这个县令的执衣,要全程参与,但是在整个升堂过程中只是充当县令顾问,帮助处理一些法律上的问题就行了。
萧家鼎弄明白之后,便去了签押房等着康县令。
过了一会,邓县尉来了,说是所有的人证,受害人家属,还有被告都已经到位。旁听的群众有不少。正说着话,康县令来了。邓县尉向他作了禀报。康县令点点头,吩咐升堂。
萧家鼎跟着康县令来到大堂后门,绕过屏风,进了大堂,众衙役齐声吆喝“威武!”同时用手里的水火棍杵地,咚咚有声,很是壮观。
康县令在暖阁几案后坐下,声音这才停止。萧家鼎站在康县令的侧后方,好奇地瞧着大堂上的情况。不少的老百姓站在大堂外面空地上看着热闹,没有人敢随便说话。
康县令道:“传被告!”
几个衙役将带着重重的枷锁的案犯赵氏押上了大堂,在几案前跪下。
萧家鼎仔细一看,不由眼前一亮,这赵氏竟然是个小美人,可能因为常年劳作的原因,身子比较健壮,但是不是那种庄稼人的粗壮,而是非常匀称的健美,丰胸细腰,黛眉如画,肌肤有点黑,却透出很健康的色泽。戴着重重的枷锁,那样子分外让人怜爱。
康县令前面已经审讯过一次,不过,既然案子发回重审,他还得再审问一次,便沉声道:“罪妇赵氏,你可知罪?”
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跪在地上的赵氏,竟然嚎哭着道:“民妇冤枉啊!那孩子不是民妇所杀,民妇是冤枉的,求大老爷作主啊。”
康县令想不到在发回重审之后,案犯竟然会翻供,当下勃然大怒,重重地将惊堂木一拍,咆哮道:“好你个刁妇!前次招供,此番又翻供,分明是想逃脱罪责,戏弄本县,来人!上刑!”
很快,衙役上来,给赵氏上了拶指,也就是若干木棍组成的一种刑具,套在案犯的手指头关节上,两边用力拉紧,夹案犯的手指关节,严重的甚至能把手指关节夹碎!
大刑一上,那赵氏就抵挡不住了,惨叫中说着:“民妇认罪……”
康县令挥手叫停,道:“你且把杀人经过详细说一遍!”
赵氏把经过说了,大致跟以前的供述差不多。
等那赵氏把事情经过说完,康县令点点头,也没有多问,道:“把罪妇带下去,传死者之母童氏!”
很快,被害人的母亲童氏被带上大堂,跪在地上。
康县令道:“把你儿子被人杀害的经过和你知道的事情说一遍!”
童氏的回答又让萧家鼎大吃了一惊,她只是说儿子不见和找到尸块的经过,并没有想上次那样说到撞破赵氏跟人私通的事情。康县令也觉得奇怪,便问道:“你可知道,赵氏为什么要杀你的孩子?”
“民妇不知。”
“你以前不是说你撞破了赵氏跟人私通的事情,估计是她怀恨在心吗?”
童氏低着头,迟疑了一下,说道:“当时天很黑,我也看不清楚,上次是我猜想的……”
“猜想的?”康县令皱眉道:“怎么猜想的?”
“我看见有黑影晃动,也不知道是不是人,过去之后看见她,便猜想她在跟人私通,其实,当时我没有看清楚究竟那黑影是不是人。”
康县令将惊堂木重重一拍,道:“那为什么上次你说看见是个男人?只是没有看清是谁?”
“民妇细细想了想,又觉得不太象一个人,好象是树影。”
“树影?”
“嗯,那旁边就有几棵树子。”
康县令翻来覆去问,那童氏坚持说自己看错了,上次的没有想清楚就随口说了,现在觉得不应这样,所以说了实话。
康县令脸色很难看,因为童氏撞破赵氏私通的事情,虽然最终没有认定,但至少给他形成内心确认产生的很大的影响的。可是现在,童氏居然说不能确定那是个人影,可能是大树的影子,这就让他迷惑了。对自己内心的确认造成了很大的波动。
萧家鼎也觉得很奇怪,因为他仔细看过这童氏的证言笔录,上面说得很清楚,童氏当时看见了有个男人跟赵氏在野地里媾和,她还惊叫了一声,那男人光着下身跑了。她没有看清是谁。从这份证言来看,那是一个男人是确信无疑的。可是,现在她却说没有看清楚是不是人。很可能是树的影子!
康县令拿起了惊堂木,萧家鼎知道他要传令将证人童氏带下去,但是有一个重要的细节他还没有询问,便轻轻咳嗽了一声。这是执衣的暗号,表示执衣有话要提醒县令。于是,康县令便转头过来望着他。
萧家鼎上前一步,在他耳边低声道:“赵氏为什么一个人在野地里,不穿裙子?”
康县令眼睛一亮,对啊!马上转头问童氏道:“你上次说,你看见那个男人跑了之后,你便过去,看见赵氏儿光着下身,正在拿裤子准备穿,是这样的吗?”
童氏说:“不是的,我过去的时候,她是在提着裤子系裤带,可能是刚才蹲在那里拉屎吧。”
拉屎?
先前说的是光着下身在找裤子,现在却说是提着裤子在系裤带!这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康县令惊愕地瞪眼瞧着童氏,又回头看了看萧家鼎。萧家鼎也愣了,想不童氏儿竟然把她先前看见赵氏与人私通的事情整个否认了,说成了看见赵氏在那里拉屎之后提裤子。要是这样,这个杀人动机的重要证据就一笔抹掉了!也就彻底动摇的他的内心确信!
康县令愣了半天,才吩咐把童氏带下去。传那个看见赵氏在发现人头的的臭水沟边蹲下的那个目击村民李老三叫了上来。
李老三跪下之后,康县令道:“你把你看见赵氏在隐藏头颅的水沟边的事情经过再说一遍!”
那李老三抹了额头一把冷汗,道:“小的……,小的并没有看清楚那个人是赵氏。”
康县令眼睛立即瞪大的,惊堂木一拍,呵道:“大胆!你上次不是口口声声说你看见了那个人就是赵氏吗?你还叫了她一声,她没答应,匆匆走了吗?这么又说不是了?”
李老三忙磕头道:“上次那么说,只是因为那人穿的衣服有点象赵氏的,但是其实我没有看清她的脸。我是瞎猜。这几天我好好想了一下,应该是我猜错了,要不然,我怎么叫她她不搭理我呢?小人上次靠着猜想就胡乱说,是小人的不对,请大老爷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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