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障!该死的孽障!”黄录事骂着,“还不磕头,叩谢萧执衣的宽宏大量?”
黄诗筠忙跪直了身子磕头:“多谢公子……”
萧家鼎忙伸手过去,扶住她的胳膊拉她起来,嘴里道:“黄姑娘言重了,快快请起!”
这一下,屋里所有的人都呆了。
男女之防,古代是非常的讲究的,特别是有些脸面的大户人家,甚至连郎中给闺女夫人看病,那都是隔着帷帐,有的还要用薄纱覆盖在手部,才给诊脉,何曾见过直接扶着人家大闺女的胳膊的?这个动作,对于来自现代开放时代的萧家鼎来说,不觉得如何,可是对于唐朝的这些人,那则是太过震惊了。
黄诗筠跟是花容失色,啊了一声,不由自主跟着他站了起来。直到萧家鼎把手撤回,才又羞又窘满脸通红地躲到了母亲的身后。
黄录事夫妻也呆了。不过,黄录事嘴角立即浮现出了一抹微笑,心想,看样子萧家鼎对自己的女儿其实还是有意思的,这样看来只怕之前的误会,便是由此而来。既然萧家鼎对自己女儿有意思,那以后可就好办了,微笑着瞧了妻子曾氏一眼。
曾氏立即明白了丈夫心里所想,便把女儿从身后拉了出来,道:“筠儿这孩子不懂事,让萧执衣见笑了。”
黄录事道:“酒宴准备好了没有?”
“已经准备好了。”曾氏忙道。
“那好,那就请入席吧。家宴,没有外人。”
萧家鼎点点头:“如此叨扰了。”
来到饭厅,这饭厅靠后的地方有一个暖阁,放在一张几案,上面摆着精致的菜肴和酒水。因为现在还是初春,入夜之后,天气还颇有些寒意,所以在暖阁两边都放有两个炭火炉子取暖。
两人分宾主坐下。其实也就萧家鼎和黄录事两个人,他的妻子女儿是不上桌的。黄录事挥手让仆从丫鬟退出,把房门关上。黄录事敬了几杯酒之后,低声对萧家鼎道:“既然萧执衣有意买下这块地,那就交给在下来办理就是了。萧执衣不用艹心。”
“那么多人登记了要买,不好弄吧?”
黄录事微微一笑,道:“报名的人虽然多,但是,保上去的要是只有一个,那就行了。”
“你的意思是只报我一个?”
“嗯。”
“那别人要是问起来呢?”
“执衣放心,这些都交给在下来办。在下已经想好了理由,他们二话都说不出来的。你是唐司马推荐给康县令的执衣,康县令知道你要这块地,那是不会驳你的面子的。”
“那这个价钱方面……?”
“整个这块地,只要两百贯,这是县衙当初买进的价格,卖出也是这个家,县衙不可能从中吃钱,所以还是原价出售。”说到了这里,他压低了声音,道:“不过,跟你说实话,这块地真正的地价,不会少于五百贯!”
萧家鼎眼睛都瞪圆了,老天爷,那就是一倍多的利润啊。这可太划算了。县衙是征收方式买入,价格肯定很便宜的,现代社会这种情况很常见。政斧征地也是非常低的价格,给了开放商之后,修建了房子卖出去,那就翻了不知道多少倍。古代衙门这方面只怕更厉害一些。
萧家鼎琢磨了一下,这笔买卖应该是清白的,不会惹唐临不高兴。因为这是县衙公开出售的,出卖的价格是明确的,不管卖给谁都是这样,并不是因为卖给自己才减少,所以谈不上贪污[***]的问题,就算唐临知道了也不会因此有想法。
不过,黄录事把这么个好处给了自己,他会不会让自己贪赃枉法呢?这个可得把话说在前面,便道:“咱们都是自己人了,就开门见山的说,不知道黄录事需要我做什么?”
黄录事一摆手,道:“什么都不用,只不过是一个顺水人情而已,给谁还不都是给?与其便宜别人,为什么不便宜自己人?对吧,嘿嘿”
萧家鼎听他把自己算入了他的自己人里,不由得笑了,想了想,还是把话点明:“你知道,我是县令的执衣,必须谨言慎行,而且我这人本来就胆小怕事,那些出格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干的。咱们是自己人,你可不能让我为难。”
“萧兄弟放心,这些我明白,绝对不会让兄弟为难的。呵呵”
“那就好。”萧家鼎道,“不过我现在暂时还没有那么多钱啊。”
“不用那么着急的,年底衙门才结算,那个时候再给也不迟,要是那时候萧兄弟一时手头不方便,我再想办法拖延一下也没事。反正这块地,我帮你办,跑不掉的。”
“好!”
这件事情搞定,萧家鼎心情很好,频频举杯。
喝了一会,萧家鼎道:“明曰还要陪同康县令升堂问案,不能喝醉了,以免误事,萧某就告辞了。”说罢起身,黄录事却拦住了,道:“现在才刚刚天黑,咱们也没才吃了几杯酒萧执衣便要走啊?难得来寒舍,不能这么草草吃一杯酒就走啊?你放心,我不会灌你的酒,多坐一会,待到二更,再去安歇,明曰不会有甚么影响的。”
萧家鼎道:“好吧!”又坐下下来。
黄录事瞧着他,见他兴致不高,想到了刚才他搀扶自己女儿的事情,心里便有了计较,道:“咱们两人吃酒也气闷得很,要不,把小女叫来献舞敬酒,如何?她洞箫还是不错的。让她给执衣献上一曲吧。”
“好啊!萧某洗耳恭听!”
片刻,黄诗筠带着几个丫鬟还有几个乐师进来。
她已经换了一身粉红色的襦裙,又薄薄的化了一个妆,刻意地打扮了一下,柳眉弯弯,粉面桃腮,眉目传情,身形婀娜,整个装束打扮显得青纯脱俗,异常的亮丽。若不是萧家鼎见识过她的蛮横无礼,单单看现在她的外貌,以他自诩的对美色的高熔点,也一定会被吸引住的。但是,他已经了解了她,就像看见了一个被虫蛀过的苹果,外面尽管漂亮,里面想想都恶心。
不过他脸上一点都没有表露出来,微笑着望着她。
萧家鼎的微笑,让黄诗筠紧张的神情放松了,她以为萧家鼎已经原谅了她,甚至已经喜欢上她,便羞答答过来福礼,然后端起酒盅,给萧家鼎和父亲斟酒。各自敬了一杯酒。
黄录事微笑道:“萧执衣是咱们家的贵客,要尽力展示所学,请执衣指教啊。”
“好。那小妹就唱一首小妹的拙作,请萧大哥指教。”
说罢,回头看了一眼那几个乐师,乐师点头,丝竹之声悠扬响起,在几个侍女的伴舞中,黄诗筠翩翩起舞,歌喉婉转,唱了起来:
当年合德并飞燕。
涎涎无人见。
清魂沦入海棠枝。
料想天寒同著、翠罗衣。
同心佩带连环玉。
并髻云鬟绿。
谁教红萼自成双。
恰似新荷叶里、睡鸳鸯。
萧家鼎听罢笑了,这搔狐狸思春吗?心里这么想,嘴上却叫好不绝。
黄诗筠款款过来,端起酒杯道:“既然好,萧大哥便请饮下一杯,再为小妹赋诗一首,如何?——听闻萧大哥在翠玉楼前七步成诗,以诗会友,连益州第一才子钟文博都比过了,但不是小妹有此眼福否?”
萧家鼎道:“黄姑娘乃是益州第一才女,我可不敢在你面前班门弄斧啊。”
“萧大哥见笑了,那是那些无聊之人谬赞,小妹可不敢当得这益州第一,要说第一,除了七步成诗的萧大哥你,还能有谁当此盛誉?就怕大哥看不起小妹,不肯指教。”
“黄姑娘过谦了!”
“小妹闺名筱玥,要是大哥不见外,可是叫我闺名。”说话间,已经是羞红满腮。
萧家鼎斜眼瞧着她,心想古代女子的闺名是不轻易告诉别人的,特别是男人,这小妮子告诉我闺名,难道有什么企图?
他装着没有听见,转头对黄录事道:“我已经有些醉了,本来是想不出什么好诗来的,不过既然令嫒非要让我出丑,那我就只有献丑了。”
黄录事连声说不敢。黄诗筠也忙说萧大哥过谦了。
萧家鼎摇晃着脑袋,对着黄诗筠道:“黄姑娘,丑话说在前面,我要是说错了,你可不许不高兴!”
黄诗筠听他还是没有叫自己闺名,也不知道是故意装着没听见,还是有意不想这样称呼,稍稍有些尴尬,忙福礼道:“小妹不敢。洗耳恭听。”
萧家鼎端着那杯酒,一边作出沉思的样子,一边慢慢踱步往门口走,勘勘走到七步,便站住了,回身,望着黄诗筠,慢慢吟诵周邦彦的《虞美人》道:
灯前欲去仍留恋,
肠断朱扉远。
未须红雨洗香腮,
待得蔷薇花谢、便归来。
舞腰歌板闲时按,
一任傍人看。
金炉应见旧残煤,
莫使恩情容易、似寒灰。
吟诵完毕,心中暗自好笑,一仰脖,喝干了杯中酒,转身过来望向黄诗筠父女,却不由得呆住了。只见黄录事笑吟吟望着自己,那笑容似乎在看自己的女婿似的。而黄诗筠,却是桃红满腮,羞答答低着头,俨然是个恋爱中的小女子。
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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