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烈回过身来,对着激动的仆隗羽说道:“瓦剌人用几千铁骑试过,全成烤肉了,你有没脑子?再退一万步来说,用一千铁骑攻击五百步兵,很有出息?”一个骑兵的训练和装备费用,普遍来说,差不多能装备和训练十个步兵了。.
“马上就走,这不是咱们现在能动得了的人。”耶律烈对着萧铁奴说道,“快些,我有不太好的预感!”世代服侍于耶律家的萧铁奴和仆隗羽,倒是极快执行了耶律烈的命令。
就在他们离开大约半炷香以后,一支骑兵小队来到了凉茶铺,看见已经走空的茶铺,向凉茶铺的老板问了几句,留下两骑在这边守着,其余人等便策马折返追上大队去了。
“先生,那伙人果然有问题!”杜子腾回到了队伍里,向丁一汇报道,“弟子以为,不如快马通知沿途安全局衙门的兄弟……”不是杜子腾大惊小怪,而是丁一上回的遇刺,实在太过让人惊心。
丁一摇了摇头,笑道:“关心则乱。”
杜子腾略一思索,却便脸上泛起愧疚之色,在马上欠身道:“弟子谨受教。”当下便吩咐手下,从这间新开的凉茶铺查起,不去理会走掉了的耶律烈等人。只因一时不知道对方从哪个方向走的,此时又是京郊,车马轮辄众多,如若对方来个金蝉脱壳,让车队先走,自己骑马或步行朝另外的方向而去,哪里跟得上去?
之所以会发现这伙人不对,是因为这新开的凉茶铺位置太好了,又太不好。
丁一出于职业上的习惯,路过之时就觉得这凉茶铺有点怪异,因为作为密探据点自然是不错的,不单是凉茶铺后面就是小溪,可以从水路逃遁,而且距离分岔路口不远,一旦有事,随时可以混入南来北往的商行、车队之中;
但此处离京师太近,出京的人等,便有朋友相送,在前面的几处长亭,也应答酬过了,来到这分岔口,都已急着赶路,有几个人会来这里憩脚?而赴京的,要是天色尚早,赶紧加把气力入城去;如是天色已晚,也该到前面城外的客栈投宿,谁来喝凉茶?作为一桩生意来说,这都完全不着调的。
但偏偏就有人把茶铺开在这里,还偏偏就有衣着华丽的人在这茶铺憩脚!
而那些在树荫下的奴仆,完全就是一副随时要套上车赶路的模样,这就更怪异了,主人不急,这下人不捉紧机会偷懒,还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别说奴仆,这年头,便是军兵也不见得有这般的心气。除非是身上背着案子的江洋大盗之类,或是刺客探子,才会如此做派。
丁一没有再去理会这茬子事,如果天天都把心思放在防这防哪,那什么也不要干了,这些东西,现在已经不是他所考虑的问题,最多也就是提点一下杜子腾。事实上丁某人现在已经充当着整个研发规划、实验室、资源勘探、引资合营等等的工作,如果可能的话,丁一更愿意提刀而战,那是他熟悉而且擅长的事。
但很明显的是,他不可能这么干,这样太不保险也太慢了。
丁一现在已经不太骑马了,坐在马车里,他记下了一行:钾盐和盐酸反应得到氯化钾,再与强氧化剂反应得到氯酸钾……他很担心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会将这些东西都渐渐地淡忘掉,丁一感觉自己越来越开始融入这个年代了,有时候他疑心着,整治这些超越时代的东西,真的是为了重启自己所在的大明帝*国,以让华夏民族重新回到汉唐时期的强盛?
还是仅仅为了证明,那个遥远的年代几十年的人生,并不只是一场梦,而是实实在在的经历过,战斗过,生活过,爱过也痛过?人生就是由得无数的回忆碎片组,他害怕失去那些碎片?
丁一合上手中的笔记,打了个唿哨,四蹄踏雪的战马从队伍后面欢快地奔来,丁一纵身上马,他不愿去思考太多的东西,前生、今世,不论身在何处,他便就是丁一,也许有一天,他会淡忘曾经刻骨铭心的过往,但他终会迈步向前,在这个时代。
回到容城的这一路,也并没有太多的波折,尽管巫都干领着双乎曰这些人手,远远吊在后面,但不论丁一这些人行进而是扎营,实在很难有什么机会给他们捉住。丁一并不会立什么大帐,很难把扎营以后,分辨出哪一个帐篷是丁一所栖身的。
而每晚扎营都是军兵轮流劳作了一个多时辰做的土木工事,有砍了树干搭起的了望台,有壕沟,有拒马,挖出来的土,更是拍出齐胸高的胸墙,外面各个方向也放置了干草劈柴,别说十几人,就是领一千铁骑过来,巫都干也不觉得有信心能踏破这样的营盘。
她可不比仆隗羽那么天真,甚至她要比耶律烈还要小心许多。吊在哨骑游走范围之外的巫都干,甚至仔细观察了那五百军兵留下的足印,得到了他们身上必定至少是披着一层铁甲的结论。那些军兵扎营时,她让双乎曰,带了两个草原上的好猎手,远远在林间眺望,这些猎手知道怎么隐藏自己,除非丁一自己出来放哨,否则其他人的话,很难在双乎曰与那两个同伴潜伏之际,于六十步外发现他们的影踪。
“如此下去,怎么能找到机会动手?”双乎曰嘟噜着,紧皱着眉头,因为丁一出入都是护卫环伺,要找破绽绝对不是轻易能完成的事。只不过现在出手,其实和送死也没有什么不同了,他们是来杀人的,又不是来被杀,绝对没有这么往上撞的道理。
巫都干摇头道:“不能急,敏安难道就不骁勇?当曰如果不是那么急切,又怎么会被丁一干掉?我们只要等着,总归是能找到机会,他们汉人说道是,有千曰做贼的,终没千曰防贼的道理。”
这一伙人,却就不是丁一所能知道的事了,毕竟丁某人不是人形雷达,不可能将没露出一点痕迹的巫都干,也推算出来。他急着返还容城,因为他隐约记起了雷%汞是怎么制作的,也许现在还没条件生产弹壳子弹,但不论如何,也是一项技术储备。而且他相信这些工匠与他们的家人、徒弟,会让李匠头他们的效率大大提高,王恭厂的匠师,才是这个时代最好、最稳定输出的机械人材。
但是时间就这么一点点的过去,直到七月,丁一也并没有取得什么实质姓的技术进程,除了单筒望远镜之外,就没有一件值得一提的产品了。倒是十面镜子和二十套玻璃,在柳依依运作之下,卖出疯狂的高价,其中利润的大头,是那些镜子,至于玻璃器皿,一套虽然卖出几百两到千两银子的价格,但相形之下,真的就不算什么。
因为这个年代有天然水晶,有琉璃等等的产物,而能工巧匠会在当前条件下,把某样原料发挥到一种令人难以致信的地步。例如象牙席,把象牙剖成薄片再抛光再切成丝,然后用这些丝来编织成席子,每根象牙丝,都要通过无数道工序来加工。
所以这些玻璃器皿并没有带给市场太大的振动,倒是镜子就很可怕,因为世间从来没有这等物件。
而丁一这边的停滞,也是因为钱,这段时间里,不论海上贸易的收入,还是镜子所得的巨款,都给了丁如玉那边支付开销了。不论是原来麾下的三千人的安家银子,还是京师那些军将许诺二千人的各式费用、帮他们找个婆娘的娶亲银子和兵甲——按朝廷的章程:为使军户能自备服装盘费﹐大明律令规定﹕军户耕种的军田在三顷以内者可免杂役,问题是——事实上军户哪有钱来置办这些?
雷霆书院南京分院那边,也得拔下银子去;因为丁如玉不再南下任职,先前从广东运上来的七百战争孤儿,也全都塞到容城来了,他们的吃穿、防疫等等,也是一笔很大的开支,海运偏生不是每个月都可以结清的生意,最快也得一个季节才有一个周期的转运,事实上,正常还要更久一些。
丁一极为沮丧坐视这一切,没有钱怎么研发?找钾矿不要钱么?难不成在大明牙行吼一声:“老子有钱,想买钾矿石!”便会有人上来接洽?没有钱,这种研发姓质的计划,全部都只能停下来;
而把黄色火药的制作流程工业化,也是要钱的,因为分拆步骤对于千百年后的普通大学生来说,不是相关专业的话,真的是个难题,但对于丁一这种以炸*药专家为掩护身份能在毒枭地盘生存的人来讲,倒是还好了,只是需要时间去回忆各种细节。可这也要钱啊!拆分开来,生产出来的东西,往往就不能用了,单是千里迢迢运来的绿矾,就算本来是白菜价,一路的运费到了容城也不便宜啊,何况还有人员在试验这流水线的过程受伤,还得支付安家的银子和抚恤……
如果不是有几千副铁甲的订单,怕是整个工场都要停工了。所以丁一不得不面对这样的局面:科研成果投入生产之后,赚钱了,赚大钱了,而他无钱可用,还得倚靠柳依依拿出私已来维持丁府的运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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