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茜道歉了。这个皇甫岐的表妹,毒寡妇的外甥女在楚河无法抗拒的压迫下选择屈服。
当皇甫岐被楚河一脚踹飞时,人们的心猛地一揪,当裴茜毫无犹豫地道歉后,人们的心又莫名一松。很奇妙的心境转变。却又显得如此自然。
是啊。楚河是谁?是萧太后的侄儿。是萧太爷的唯一亲外孙。是白城当之无愧的第一少。他低调时,人们可以选择性无视这个没太大性格,更加不像纨绔大少的年轻家伙。可若是他发起狠来呢?
在白城,又有几人能与之正面对抗?
他的背后可是有着一座与诸葛山庄齐名的萧山别墅啊。
裴茜不甘地城府在楚河脚下,然后飞也似地逃离现场。不愿呆在这个注定被人嘲笑落井下石的场所。
皇甫岐被两名酒店职员搀扶起来,眼中透着浓浓的怨恨,但他没有采取任何举措。因为那位后妈没动。皇甫岐清楚地知道这位后妈不是欺软怕硬之辈。她没出手的原因通常只有一个,眼下的事故并不值得她出手。哪怕她名义上的儿子被人打了。
可这世上的冲突不是也只有两种结局。打人,或者被打吗?
皇甫岐走了。他不怪后妈。也没因为她的冷眼旁观而心生怨恨。在他看来,叶茗竹不帮必定有足够的理由。他也不认为叶茗竹会因为楚河打了自己而觉得脸上无光。哪怕她是世上最有钱的女人之一,理所应当地不应该被任何人羞辱。
可事实上,她首先是一个女人。女人在许多时候,是不需要像男人那般追求所谓的骄傲与脸面的。目的才是核心,才是一个极为聪明且手腕狠辣的女人所追逐的。
一位非著名人物曾说过一句一针见血的警示话语:当一个女人拥有足够媲美男人的工作能力与社交手腕之后,她能做到许多男人办不到的事。因为她可以放下许多男人不愿放下的包袱。譬如骄傲。譬如自尊。再譬如——形象?
毒寡妇是黄浦最有钱的女人。也是知名人物中私生活最放荡的女人。先不管是否属实,这些外在的因素并不会成为她奴役男人的客观条件。相反,她的形象因此饱满而鲜活。
当叶茗竹带来的二人均黯然离开这十分尴尬的晚宴,她竟是缓步走向楚河。那吹弹可破的雪白肌肤上爬上一抹淡淡的媚笑,专属叶茗竹的媚笑。
她如细碎宝石般的双眸轻轻落在楚河脸上,如玫瑰花瓣的红唇微微张开,吐露出撩人心扉的芬芳:“楚先生。你身上的狂野深深迷住了我。后会有期。”
她咯咯一笑,带动一阵沁人心扉的体香,翩然离开会场。
……
楚河吩咐酒店职工送徐微雨回房清理身上的酒渍,他亦是礼节性地与曹惊蛰打招呼,告辞。
“你父亲年轻时与你一样,谁也不能在他头上动土。”曹惊蛰意味深长地凝视着面前的楚河,儒雅且极具男人味的脸庞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我是他儿子。”楚河理所当然地回答。“抱歉。扰乱了你的回归晚宴。”
“回归?”曹惊蛰那锐利的眸子细细端详楚河俊美的脸庞。“我一直不曾离开。”
楚河随手点了一支进口烟,吸了两口:“也许吧。”
“你知道为什么叶茗竹会被人称之为毒寡妇吗?”曹惊蛰表情微妙地说道。
“因为她心狠手辣?”楚河故作漫不经心地询问。
不论叶茗竹是个怎样的女人,他今晚的行为势必切断了与她建立友谊的可能。哪怕楚河并不愿意与这种透露着危险气息的女人交朋友。可得罪这样一个女人,也实在不是一桩美事。
“因为她是寡妇。”曹惊蛰缓缓说道。
没等楚河攻击曹惊蛰说了一句废话,曹惊蛰语出惊人道:“因为有人说,叶茗竹谋杀亲夫。”
“——”楚河抽了抽嘴角。
谋杀亲夫?
据姑姑所说,皇甫老爷子可是当年黄浦派执掌大权时的有功之臣,甚至可以说是那帮天团成员的嫡系。如此一个在当年大权在手的老爷子,能容忍儿媳谋杀儿子?
但他坚信曹惊蛰不是一个喜欢说废话的人,更不会过分道听途说。
他敢说出口,起码在一定程度上是认可这个消息的。
“所以人们常说能上叶茗竹床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曹惊蛰悠悠说道。“不论那些人是否上了叶茗竹的床。但事实证明,没有一个落下好下场。”
楚河有点儿头皮发麻。道:“看来我挺危险的。”
“哦?”曹惊蛰好奇地望向楚河。
“她说要吃了我。”楚河掐灭那支抽了两口的进口烟。“我该提高警惕了。”
纵使曹惊蛰这般沉稳如山的大人物听着楚河这番话语,亦是微微一怔,旋即笑道:“虽然有点老牛吃嫩草的嫌疑。但能一品叶茗竹的滋味。也许不算太坏?”
“我是一个保守的男人。”楚河矜持道。“不太愿意跟那种名声败坏的女人搭上关系。起码现在如此。”
曹惊蛰大笑起来。
待得楚河走后,一直尾随曹惊蛰身后的英布徐步上前,面色平静道:“老爷,您已经很多年没笑得这么开心了。”
曹惊蛰拄着拐杖,渐渐收敛脸上的笑容,悠悠道:“重归故里,人的心情难免会愉悦一些。尤其是我这种上了年纪的老人家。”
“您不老。”英布坚定地说道。“你还很年轻。”
曹惊蛰紧握龙头,口吻深沉道:“是啊。我的确不能老。还有太多事儿等着我去做。”
……
房车内,那个如最妩媚狐狸的毒寡妇端起一杯珍贵的红酒,猩红的舌头品了品滋味,娇媚的视线轻轻落在狼狈如落汤鸡的裴茜身上,嗓音磁性而清脆道:“你打湿了车座。”
裴茜肩头轻轻一颤,垂下了脑袋。不敢与这个跟随五年的名义上的舅妈对视。
皇甫岐迅速抽出纸巾,递给裴茜。
裴茜手忙脚乱地拭擦了头发脸上身上的酒水,身躯轻轻颤抖道:“舅妈,对不起——”
啪!
品尝了一口的红酒尽数泼在了裴茜的脸上,毒寡妇姿态清幽地倚在车座上,妩媚的眸子平静地盯着裴茜:“你还在明珠,不是因为你能干,更不是因为你能勾引几个男人做几笔小生意。而是因为你是皇甫岐的表妹。我不缺能干的部下,也不需要你充当公关小姐陪客户。”
皇甫岐眼见表妹第二次被侮辱,微微张了张嘴,却终是一个字也不敢说。
他知道,后妈生气了。
生气的后妈永远不是皇甫岐能触霉头的。后果会很严重。
“滚回黄浦。”毒寡妇放下酒杯,口吻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势。
裴茜伤心欲绝地推开车门,狼狈不堪地钻出去。
房车内陷入诡谲的静谧。沉默得令人窒息。
皇甫岐鼓足勇气抬起头,本想偷偷看一眼叶茗竹,却发现后妈的柔媚双眼从未离开他的脸庞。身子没来由得一紧,苦涩道:“她只是个小女孩。”
“你可以这样看她。”叶茗竹缓缓说道。“但别用这个标准套在你身上。”
皇甫岐怔了怔,点头道:“我明白。”
“你不明白。”叶茗竹如狐媚子般的美眸中闪过一丝冷色。“我永远不会保护她。你有能力,你去做。没有,你认为我会关心她的死活?”
皇甫岐张了张嘴,终是无奈地说道:“我会看好她。”
“你最好能看好她。”叶茗竹略带警告地说道。“也许别人碍于皇甫家的面子,不会将她如何。但我会。”
皇甫岐没来由的心头一寒,双拳紧握道:“我不会给你机会。”
“咯咯咯。”
那个让无数黄浦男人倾倒的毒寡妇娇声笑了起来,笑得花枝招展,如最美艳的玫瑰,诱人却有毒。
……
徐微雨换上她自己的衣服。在她进入酒店顶层时,工作人员便已为她清洗了衣服,并顺道烘干了整齐地放在套房内。她清洗了身上的酒水之后并未重穿那套足够昂贵,却被染红的长裙。而是选择了自己那一套加起来才勉强超过一千块的衣服。
楚河提议送她回家,她没拒绝。安静地坐在符合楚河身份的轿车里,思绪万千。
但在这辆上百万的轿车内,徐微雨没放任自己的大脑去思考那些已缠绕她脑子一整晚的问题。她只是在沉默了不足五分钟后偏头说道:“谢谢。”
“你又来了。”楚河莞尔笑道。
“应该的。”徐微雨抿起那诱人的红唇。
“认识?”楚河略一迟疑后问道。
“大学室友。”聪明的徐微雨并不需要过多的思考楚河这两个字的含义。这已是她所剩不多地优点了。
“看来又是一段大学版的宫心计啊。”楚河现学现用地将最近追看的宫廷大戏套用在了徐微雨身上。
徐微雨的心情很奇妙。并为被楚河这番话逗乐。她的笑点本身也没那么低。
理论上来说,楚河帮她出头出气,并狠狠地羞辱了让她难堪的裴茜。她不说欣喜若狂,感谢上苍身边这个俊美的年轻人对自己实在不错。最起码也会心中暗喜,如大多数无知少女那般怒刷存在感。认为对方是被自己的美貌与与众不同吸引,所以甘愿为了独一无二的自己得罪一个不该得罪的大人物。
徐微雨没有。
若她是这样的女人。也许大学那个才情与财富并存的男人早已将她拿下。
正如楚河所说的那样,你又来了。
又来什么?道谢。
当徐微雨了解真实的楚河,并与他尝试着相处时,她惊人地发现了一个许多影视作品强行扼杀的后续:王子与灰姑娘在一起后的生活。
谁能保证王子与灰姑娘不会因为价值观而争吵呢?
谁又能保证王子能容忍灰姑娘的小农心态呢?谁又能担保王子与灰姑娘不会被细节所打败呢?
毕竟。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王子,一个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灰姑娘。当两个不同世界的人生活在一起,连锁反应远比门当户对大得多。大到多数人承担不起。
楚河不在时,徐微雨在这个不属于她的世界小心翼翼地行走。一言不发。当楚河出现时,她更是只能说两个字:谢谢。
她尝试了。坚持了。
但是真的不行。
任凭她再努力,得到的也不是想要的结果。
也许结局早已成定局。也许聪明的徐微雨是猜得到结果的。可她仍然选择了尝试。
女人在面对也许属于自己的幸福时,又怎会无动于衷呢?
“停车。”徐微雨忽地说道。
轿车骤然停下,在楚河迷惑的眼神下,徐微雨冲他明媚一笑:“等我一下。”
她钻出轿车,跑向不远处的便利店。
等了不到三分钟,徐微雨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手心握着颜色鲜红的盒子。
她没再钻进轿车,而是来到了楚河所在的车窗前,敲了敲车窗。
楚河莫名地摇开车窗,好奇道:“怎么了?”
“给你。”徐微雨笑着递出手里的香烟。
十块钱一包的红双喜。
楚河怔住了。
过了许久,他抬目望向满面微笑的徐微雨,接住香烟道:“离你家还有一段路。上来吧。”
徐微雨笑着摇了摇头:“人生总有一段路需要自己走。”
楚河再欲说什么,徐微雨却是招了招手,笑道:“再见。”
目送徐微雨消失在街角,楚河低头瞥一眼手心的红双喜,像一个新手艰难地拆开烟盒。点燃一支,深深地吸了一口。
“还没女人给我买过烟。”驾车的木子忽地回头,咧嘴笑道。“少爷。她是个好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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