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山谷底部,山谷中那几人的容貌也慢慢看清楚了,但见各人都穿了一身背后绣了骷髅的黑衣,手中拿着一个仿佛是招魂幡的东西,但那幡却不是白色的,而是黑色的。
那几人并不是站在一堆,而是分别站在不同的方位上,动也不动,脸上肃穆之极,中间一人头上却带着一个银色面具,显得异常狰狞。
宇文宙元数了数,发现边缘处站的是六人,算上中间一人,一共是七个。
宇文宙元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但却直觉上知道他们一定在做法,干着见不得人的事。
突然见中间那带银色面具的人把手一扬,张嘴似乎说着什么,由于离的较远,宇文宙元并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但接下去的事情,不由得把他惊的目瞪口呆。
只见那青铜面具人把手中的招魂幡扔了起来,那招魂幡立刻飞上了半空,如同有人接住一样悬浮在那里了,接着,周围的那六个人也把招魂幡抛了起来,跟中间那人的招魂幡不同,其他的招魂幡都自动围绕着中间的招魂幡旋转起来。
随着招魂幡的旋转,周围的温度顿时降了下来,阴风乍起,吹得宇文宙元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光如此,那七个招魂幡中接着流下红色的液体来,围绕着七人落下,在地上渐渐形成了很多红色线条,但奇怪的是,那红色液体落地之后并不渗入土中,也不扩散,而是在地上如小溪一般流转起来,渐渐错综复杂,成了一个宇文宙元看不懂的图案。
空气中的腥气越来越浓郁了,随着阴风吹来,宇文宙元终于明白过来,这腥气就是血腥之气,那红色的液体竟然是鲜血!
突然,一只乌鸦从老槐的枝杈间飞了起来,口中发出凄厉的“呱呱”叫声,它慌慌张张振翅向上,准备飞出山谷,但还没有飞出几丈,突然一个倒栽葱,“啪”地一声摔在地上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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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若有若无的黑色气体从不远处的山谷中飘了出来,慢慢地向着东流口子村靠拢。
那黑气到了东流口子村村口,突然停止不前,接着,分成两股,沿着相反的方向蔓延了过去,渐渐地把整个村子都包围了起来。
然后,黑气越来越浓烈了,中间夹杂着一股血腥,突然如脱缰野马一般向着村里蜂拥了进来。
村中顽童袁震刚家门洞口的黑皮警觉地从地上抬起脑袋来,但它还没有张嘴发出吠叫便一下被黑气淹没了,接着,眼耳口鼻同时渗出鲜血来,四肢抽搐了一下,脑袋一耷拉便无声无息地死掉了。
东流口子村唯一的神汉罗正道突然从恶梦中醒来了,他惊恐地睁开眼睛,便看见眼前一股浓重的黑气张牙舞爪地向着他扑了过来,他吓得亡灵皆冒,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把压在自己枕头底下的那三张道符拿了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向身上贴。
那是十几年前他救了一个浑身血污的道士,精心伺候了他三天,那道士临走的时候给他的,说这三道符能够救他一条性命,于是罗正道就一直放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但他还是晚了一步,黑气一下子裹住了他的身子,他惨叫了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那黑气还要继续向他头上蔓延,但此时贴在罗正道身上的三道道符突然发出耀眼的红光,接着,一下子就燃烧了起来。
那些黑气仿佛见了克星,争先恐后地从罗正道的屋子中钻了出去,接着,罗正道的屋子又恢复了清明。
黑气也向着袁震刚居住的小屋弥漫了过去,但那黑气来到袁震刚身前三尺的地方,突然象遇到什么阻隔一样,再也前进不了分毫了。
而熟睡中的袁震刚一无所知,他还在做着一个美梦,梦见自己帮助爷爷采药时竟然采到了一株千年灵芝,他于是高兴地就呵呵大笑了起来。
袁震刚在梦中傻笑着,这一笑就笑到了天亮。
等他从床上翻身起来的时候,天空还是阴沉沉的,雨还淅淅沥沥地下着,一点儿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隐约中,他觉得今天的空气有些异味,但他也没有多想,认为可能是下雨弄的。
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睡梦中的美事与爷爷听,“爷爷,爷爷,我做了一个梦!”袁震刚唤叫一声,从床上一跃而起,向着爷爷的房间就冲了过去。
爷爷还在蒙头大睡。
“爷爷,爷爷,别睡了,我做了一个梦要讲给你听!”袁震刚一把掀开爷爷的被子,但眼前的情景不由得让他心胆俱裂。
爷爷七窍都流出黑色的血来,沾的被子、床单上到处都是。
“爷爷!”袁震刚惨叫了一声,他只觉得眼前发黑,颤抖着手去摸向爷爷的鼻端,一探之下,发觉爷爷早就没有了气息。
“不,爷爷,你不能丢下我啊!”袁震刚惨叫了一声,眼泪大颗大颗地从眼睛中涌了出来,一把抓住了爷爷的胳膊。
爷爷的胳膊冰凉,显然是已经死去多时了。
“爷爷!爷爷,你不要死啊,你不要丢下我啊,你还没有看见我考功名呢!爷爷,爷爷,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好好读书,好好考试,再也不违背你的意思了,你不要死啊!”袁震刚嚎啕大哭了起来。
他六岁就死了爹娘,六七年来一直和爷爷相依为命,爹娘死时,因为年纪尚小,并不觉得如何悲痛,哭闹了几天就慢慢淡忘了,但此时已经懂事的他又失去了爷爷,这丧失亲人的悲痛如排山倒海一般冲击在他那还没有任何准备的心灵上,只把他哭了个死去活来。
但哭了半天,村中并没有任何动静,也不见有人进屋来询问。
袁震刚抹了一把眼泪,强自镇定了一下,心想这样不行,光哭也不是办法,一定要通知其他人来给爷爷办后世,自己一个小孩子,这样大的事情可办不来。
他首先想到了钱大叔,东流口子中罗、钱、王是大姓,他们袁家在东流口子是独门独户,既没有旁支,也没有亲戚,平日里都是这些邻居相互照顾,关系比亲戚还要亲近。
想到钱大叔,袁震刚立刻站起身,推门向外就走,经过那破旧的门洞的时候,突然脚下一个踉跄,仿佛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脚。
他借着蒙胧的天光向脚下一看,不由得一下跳了起来。
黑皮四肢朝天地躺在门洞里,眼耳口鼻中都渗出黑血来,死状竟然和爷爷一模一样。
“黑皮!”袁震刚不由得惨叫一声,接连倒退了数步。
“难道是爷爷和黑皮都吃了什么东西,中了毒?”袁震刚心思电转,“但,这又怎么可能啊,家里连老鼠药都没有一包,黑皮和爷爷怎么可能中毒呢?”
“钱大叔,快来啊,我们家出事了!”袁震刚想到这里更是惊慌,急忙打开院门,飞快地跑到钱大叔门前,使劲地砸门。
但砸了半天,里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袁震刚心中的惊慌越来越盛了,隐约觉得事情比自己看到的还要严重些,但他不敢想下去,一面痛哭着,一面继续砸门。
里面仍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不光是钱大叔家里,村里其他人家也没有动静,自己在这里哭了这么半天,砸了这么半天的门,村中竟然连一个出来看个究竟的人都没有。
村中太静了,开始的时候,袁震刚沉浸在悲痛中没有感觉出来,慢慢地,他发现了这个事实,于是,心中的悲痛慢慢隐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发自内心的惊恐。
一股阴风吹了过来,袁震刚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他此时已经吓得不敢哭了。
“钱大叔!钱大叔!你出来一下啊!”他现在只有小声的喊着,但越喊,心中的恐惧越盛,身上的鸡皮疙瘩也越起越多。
一个不妙的预感渐渐从心中升了起来:难道钱大叔以及村子里的人也都象爷爷和黑皮一样都死了。
这个想法把他打击得差点儿坐倒在地上。
“不,不,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一定在胡思乱想了!”袁震刚急忙摇头,使劲把这个恐怖的想法从脑袋中挤出去。
心中鼓了鼓勇气,他不在敲钱大叔的门了,来到钱家院墙中一处低矮的地方,他扒着墙头,使劲一跳,就跳了上去,然后从一人多高的墙上蹦了下去,三步两步来到了钱大叔的窗台底下。
“钱大叔,钱大叔,别睡了,我爷爷死了!”袁震刚尽量用大点儿的声音叫到。
但屋子中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袁震刚心中那不妙的想法又升腾起来,此时,他顾不得害怕了,急忙抓住钱大叔家的窗棂一使劲,就把窗棂卸了下来。
屋子里面的情景让袁震刚心胆俱裂,钱大叔、钱大婶以及赵家的两个儿子大柱、二强都七窍流血地躺在床上,脸色惨白,显然也是已经死去了多时。
“钱大叔!”袁震刚不由得惨叫一声,再次大哭了起来。
但,这次他没有哭多长时间,他急忙打开钱家的大门,又飞跑着向罗大伯家跑去。
罗家的情况也是一样,全家都七窍流血地死在床上,尤其让袁震刚悲痛的是,连自己暗暗喜欢的佳琪姐姐也是这样死掉的,原本晶莹剔透的脸上此时已经蒙上了一层灰白,也已香消玉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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