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穷困潦倒
乐取于人天地见，于人于己皆为善
“呐呐，老伯，这次你们绝对不会是有冤无处申了，看到他没有？他老爹的牌友都在朝廷做大官，你找他，只要他愿意，一定可以为你主持公道。”淞婉纤纤玉指遥指邵慕方向。
“哼，当官的，早就不指望了，我们种这几亩地，能够维持生机就已经很知足了。”老农看都不看邵慕一眼，让邵慕觉得很是尴尬。
“当官的也不全是坏人啊。”淞婉说道。
“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哪里有一只是白的？”老农忿忿不平的说道。
“那么，老伯，你们有没有想过要反抗？反抗官府反抗朝廷反抗命运？”淞婉有些担心，不知道这些穷苦百姓被逼急了会怎样，兔子急了尚且会咬人，虽然她不担心邵国的江山，但是，战争都是残酷的，一定会死人。
“反抗？你看看那些精良部队的盔甲和武器，他们接受的是专业的训练，我们呢？除了锄头和镢头，我们还有什么？我们懂什么？如果到了战场上，还不是给人做了活靶子？我们也只能苟且偷生，给我们留下一口口粮，让我们活下来就好，我们的要求，真的不高啊。”老农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两间屋子，老妪默默抹着眼泪。
“爹，娘，家中来客人了啊。”一个明显身怀六甲的少妇挺着大肚子从西屋走了出来，少妇样貌倒也算得端正，只是气色有些不太好，瘦骨嶙峋。
“啊，是几个问路的年轻人，这是我二儿媳，翠儿。”老农看到二儿媳出来，收起了泫然欲泣的表情，脸上总算有了笑容，想来是寄希望于儿媳妇的肚子吧。
“你肚子里的孩子要保不住了。”就在老人一脸笑容搀扶过二儿媳时，淞婉淡然说道。
“你说什么？”那被叫做翠儿的少妇明显也是吃了一惊，“公公，你是从哪里带回来的客人？”
“这，我在田间劳作，他们几个过来问路，我就将他们带了回来，歇歇脚。”老农明显也没想到淞婉会这么说，满脸的不悦。
“你最近有没有感觉到胸闷气短，胎动有下坠感、腰酸腹胀嗜睡？”淞婉问道，这些，她也是从医术上看到的，她可不会看病，只是觉得这女子气血虚浮胎像不稳，甚至已经成胎了的胎儿魂魄都要立体而去了。
“嗜睡？我娘说，那个是正常怀孕女子都会有的，至于胸闷气短，也属妊娠的正常现象，倒是最近有些小腹下坠腰酸腹胀的感觉。”那女子开始有些相信淞婉不是信口胡言了，她也开始害怕了。
“你可见红了？”淞婉不顾周围几个大男人在，对阿鹏的大红脸视而不见，而邵慕，明显是早就是过来人了。
“有一些，只是，不多，颜色也很浅。”那女子这时在老妪的搀扶下，坐了下来。
“那就是了，那些根本就是小产的前兆，你太不小心了，你家人难道也不知道吗？”淞婉不咸不淡地问道。
“家人，家里只有我公公婆婆了，公公每天都要忙于维持生机，婆婆身体不便，我又怎么能够给他们增加负担，至于娘家，从阿龙走了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了。”女子抽出袖子中的丝绢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滴。
“看你言谈举止，虽然不见得是大家闺秀，但也算是个小家碧玉了，怎么会嫁到老伯这种家庭？”淞婉有些疑惑的问道。
“唉，说来话长，我家在这当地也算是小有资产，我父亲是做木材生意的，阿龙在我家做长工，我和阿龙认识三年，我们心心相印，父亲也觉得阿龙为人正直憨厚，就应允了我们的婚事，本打算等我诞下麟儿就将店铺交与阿龙打理，谁知道，谁知道出了这样的事。”女子嘤嘤啜泣着，“阿龙从离开到现在已经五个多月了，是生是死我们都无从得知，我还有什么脸面一个人回娘家去啊。”女子趴在老妪怀里放声痛哭，“娘亲有眼疾，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孩子，别哭了，是我姜家对不住你啊，阿龙若是真的去了也就罢了，可现在生死未卜，我们也不好让你再做他嫁啊，委屈你了。”老妪眼角也流出了泪水。
“婆婆，翠儿嫁入了姜家，就生是姜家人死是姜家鬼，我是怎么都不会离开的，本来打算好好将肚子里的孩子养大，谁知道，这孩子……这么命苦，还没来到这世间就要去了，是我没有那个福分做他的母亲。”翠儿和老妪抱头痛哭。
“好了好了，别哭了，既然我说了出来，就会尽量帮你们解决的。”淞婉最看不得的就是人间的人情冷暖悲欢离合，会让她想起那个现在不知去向的师父。
“姑娘，姑娘，之前是我老汉错看了姑娘，还请姑娘出手相助，大恩大德，我姜家没齿难忘。”老农这时候说话的语气都变了，也不再叫淞婉闺女，而是敬其为姑娘。
“没齿难忘就不必了，我只是路过这里，既然我们有缘，那就不能不帮了。”淞婉扶起了已经半跪在地上的老翁。
“邵慕，你去集市上买些吃的用的过来，尤其是米盐，再买一只奶羊，多买些布匹，不要绸缎要棉布。还有，回来的时候给我点钱。”邵慕想说些什么，却看到淞婉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想起一路上的遭遇，他聪明地选择了闭嘴。
“阿鹏哥，帮我布置个瞒天过海阵，阵中放些兰芝。”淞婉眼神示意阿鹏，让他出去等待。
“你自己注意。”阿鹏的修为高过淞婉，他自然知道淞婉想要干嘛，这事自己的确是插不上手，甚至不适合在场，只能在碗面等候。
“现在，这孩子已然是保不住了，他要提前出世，我们只能准备迎接了。对了，告诉你们个好消息，这是一对龙凤胎，哥哥很健康，健壮，妹妹有些柔弱，可能以后也会体弱多病，让她多锻炼身体。”淞婉说道。
“龙凤胎？姑娘都没有给我搭过脉居然就能看出这些？这孩子要是再等两个月出生，正好可以吃到今年的新粮，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拿什么养活啊。”老妪感叹道，只是她这一声感叹，正戳中了二儿媳的心事，让她潸然泪下。
“婆婆，你不要担心，如果实在不行，我就回去求我父亲母亲，当初他们也是很欣赏阿龙的，我想他们不会介意多几双筷子的，况且，这孩子可是他们的亲外孙，我又是他们的独生女，他们不会见死不救的。”翠儿抹着眼泪说道。
“闺女，委屈你了。”老农在旁边吧嗒吧嗒瞅着旱烟袋，淞婉很纳闷，饭都要吃不起了，哪里来的钱买旱烟？
当她转过头来看向院子中的时候，恍然大悟，院子中一片绿油油，巴掌宽的烟叶浓密茂盛，一看就是难得的好叶子。
“跟我进屋吧，你总不会要将孩子生在外面吧。”淞婉说完拉着翠儿向她出来的那间屋子走去，淞婉知道那里有张床。
“姑娘，如果我现在不生，不知道这孩子还能坚持多久？”翠儿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事到临头突然说自己不生了，让淞婉一愣。
“多久？一天两天，也许很快就不行了的，因为，这孩子的气息已经很微弱了，微弱到我都有些感应不到，如果再晚，恐怕你就会小产，就算不小产，不知多久知道生产，产下的也会是两个死胎。”淞婉并没有吓唬他们，孩子的魂魄已经在消散的边缘了。
“哦，对了，你要做好准备，这孩子出生，你是没有奶水的，而且，这坐月子的时候女人可不能亏待了自己，一辈子也就这么一次养生的机会了啊，好好把握。”淞婉摸了摸翠儿的大肚子，恬然说道。
“姑娘说笑了，我家那有什么可以让我好好养生的，更何况，这孩子要是没有乃会可怎么活啊~”翠儿听到淞婉说自己没有奶水，瞬间有些慌了。
“有奶又怎样？以你的身体素质就算是好吃好喝恐怕也带不了两个孩子，更何况是却吃少喝，在这没有丝毫营养可言的地方。”淞婉觉得有些好像，自己就像个居委会大妈，“放心好了，我已经让邵慕去买了一只奶羊回来，只要你们好好喂养，够两个孩子吃很久的了。至于你，我走的时候会留下一些银钱，你们当作月供，其他的钱啊，就用来买几亩良田或者做些小生意吧。”
“这，我们家已经承受了你这么多的恩惠，又怎么能拿你的钱？”翠儿有些诚惶诚恐。
“没事，不是我的钱，是那个邵慕的，他的钱也是从百姓那里来的，羊毛出在羊身上罢了。”淞婉毫不愧疚地说道。
“这，恩人这大恩大德，是要我们怎样偿还啊。”翠儿声泪俱下，就想要跪下。
“你还是别乱动的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不求你们的感恩戴德，你们以后好好做人，与人为善便是于己为善。”淞婉扶起了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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