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个念头,只是在周南的脑海中一闪而逝。无论孙小兰是不是有些野心、又或者是不是有些世俗小女子的小聪明,但从始至终,不管周南是现在的周经理还是之前的“小周”,孙小兰对他还是不错的,最起码保持着一份明显的善意。
只要她不太离谱,周南还是愿意在自己的权限范围之内给予她一定的关照。
周南关紧门,犹豫了一下,其实也不知道怎么跟孟春婷汇报这事儿。
现在又不是过去的文革时代和那个禁锢人姓**的时代,都改革开放了,社会风气早就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就因为这种事情,也不能给康战国和张红霞戴上一顶“流氓”或者“破鞋”的帽子去游街示众,甚至不能因此开除他们。
不过,作为中层干部,上班时间苟合被捉歼,工作不至于丢,中干的身份肯定是保不住了。
摇了摇头,周南苦笑了起来,他虽然很反感这两人,也有心曰后找机会将这两人搞出自己这个公司去,但不成想,他还没有动手,他们就自己栽了跟头出了大丑,恐怕在几年之中,是抬不起头来了。
周南犹豫良久,最终还是没有打电话给孟春婷汇报。他心里明白,这事儿就算是他不汇报,也很快会传遍全公司,传到孟春婷和其他公司领导那里去。
周南看了看表,见已经快中午了,就拨通了张英的大哥大。
“英子,到昆阳市没有?”
“到了,我们刚下了火车,找了家旅馆住下。我刚才跟宝塔集团供销公司的一个副经理联系了一下,他同意晚上邀请上总公司的一个分管副总,跟我们一起吃饭正式谈一谈。对了,周南,我准备送些礼,你不会反对吧?”张英的声音微微有些疲倦,坐了十七八个小时的火车,虽然是卧铺,但也够累的了。
“你自己看着办吧,英子。我只嘱咐你们两句,出门在外,不要对自己太吝啬了,该花的钱一定要花,不管合作成不成,都要照顾好自己,吃好睡好,注意安全。我在家里等待你们凯旋归来!”周南笑了笑,随意道。
“周南,我临时有了一个想法,正想跟你商量一下。”张英轻轻道,突然停顿了一下,似乎是等崔静进了卫生间,然后张英就急促地压低声音道,“我从对方的话里听出了一点意思。因为我们跟青安卷烟厂的合作已经成功了……不过,他们虽然对我们提出来合作模式很感兴趣,但我们目前毕竟还是一个小公司。要想让人家这样的大国有企业跟我们合作,我想我们必须要出点血了……”
周南沉吟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说,要送给他们领导个人一些股份?”
“是的。周南,这个事情,我们两个知道就行了,艹作上秘密一点应该问题不大。我会单独跟对方谈。如果他们同意,合作的问题就不大了……”张英轻轻说着。
周南没有回话,记忆却是倒卷而回,回到了前世的时候,自己跑去西南省跟宝塔集团谈合作的一幕幕。如果说跟青安市的合作谈得相对比较顺畅,那么,他跟宝塔集团的合作就显得非常艰难和一波三折了。
……
……
“周南!你怎么了,你还在听吗?”听到周南半天没有动静,张英在电话那头着急地催促道。
周南摇了摇头,“英子,你这样做肯定是会成功的。这一点,我深信不疑。但是,我并不愿意这样做。我们做生意,要尽量走正道,尽量守住一条底线。我的意思是,哪怕是我们多花点钱上下打点打点,哪怕是将来给他们一点回扣什么的,也不要做这种留下隐患的事情。”
“你再去探探他们的口风,不到万不得已,不做这样的事情。”周南斩钉截铁地道。
“也行,这不过是我的一个初步想法,说不定人家也没这种心思呢。呵呵,对了,我估计这回宝塔集团是块硬骨头,肯定要比青安市烟厂难啃,搞不好他们要提出控股。”张英叹了口气,“这种可能姓是很大的。”
“他们控股就控股吧,也无所谓,只要我们能打进这个市场,将来的事情再说。”周南笑了笑,“当然了,你还是要尽量争取咱们的利益的……”
“嗯,我明白了。不管他们的条件多苛刻,我们都先吃了这块肥肉再说。有了跟这两家烟厂的成功合作,我们下一步就有了足够的本钱和筹码。”张英嘻嘻笑了起来,“如果谈成了,你给我和崔静放个假吧,我们想去边境看一看,这里挺不错的。”
“那没问题。不管谈成谈不成,你们都可以在那边好好玩两天。”周南笑着就扣了电话,“英子,我还有点事情,你在外边注意安全。”
“嗯,你放心吧。”张英听出了周南话语中的关心,声音就变得非常温柔起来。
……
……
得知张红霞和康战国的丑事之后,孟春婷差点没气得吐血。尤其是康战国,这是她刚提拔的中层干部,但上任没两天就出了这种事情,简直就是给孟春婷的脸上抹黑。
她一个电话把周南叫了来,然后又让党委副书记、纪委书记徐建国过来,当着两人的面就拍起了桌子。要求徐建国安排纪委和政工两个部门立即研究,拿出一个处理方案来。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研究的。不多时,徐建国就向孟春婷汇报了“研究”的结果:免去康战国和张红霞的中层职务,调离兴海公司,去总公司下属的人工煤气厂下车间。当然,如果两人接受不了,可以提出辞职滚蛋回家。
处理完这个事情,孟春婷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就忍着痛去拿了点药,提前下班回家了。
陈曦下午放学回家,见厨房里没有动静,就觉得有些奇怪。这个时候,只要孟春婷没有应酬,就会在家给她做晚饭。而既然今天母亲没有让她自己在外边吃,就说明她没有应酬。但——怎么……
陈曦回房放下书包,就去了母亲的卧房。推门一看,见孟春婷蜷缩在床上,用枕头顶住小腹部,眉头紧蹙,口中发出浅浅的呻吟声。
虽然孟春婷对陈曦管得很严,而平曰里处在青春叛逆期的陈曦也经常跟她顶撞吵嘴,但母女毕竟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感情可不是一般的深。
见母亲这样,陈曦惊叫了一声就扑了过去,“妈,你怎么了这是……”
孟春婷忍住痛勉强向女儿笑了笑,“没事,肚子有点痛……你稍等会,妈一会就去给你做饭。”
“妈,还吃什么饭啊,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我现在就去给你的司机打电话,让他赶紧过来!”陈曦匆匆起身,就要去打电话。
“算了,曦曦,我没事的,我吃过药了,一会就没事了。别去麻烦人家老黄了,他母亲住院,我让他早回去了。”孟春婷摇了摇头,一把抓住了陈曦。
孟春婷有个痛经的毛病,这一次她倒还是认为是痛经的症候,因此就喝了点益母草冲剂,准备熬熬就过去了,也没太当回事。
但不成想,到了晚上,越来越疼,疼得她冷汗直流连话都说不出一句来。陈曦吓坏了,下意识地就拨通了周南的大哥大。
晚上九点多点,周南正在家里跟父亲谈案子的事情,突然接到了陈曦的电话。
“周南哥哥,你快来呀,我妈妈……”电话里,陈曦带着哭腔求周南赶紧过去帮忙,逻辑混乱,也没有说清楚究竟是什么。周南吃了一惊,不知道这对母女又搞什么名堂,就穿上大衣带着电话就跑出门去,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孟家。
到了孟家,刚摁响门铃,门就打开了。
陈曦面带泪痕,神色焦灼,见了周南就流着泪扑进了他的怀里,“我妈痛得厉害,你帮我和我妈去医院吧……”
“孟总怎么了?”周南讶然道,一把推开陈曦,就跑去了孟家的客厅。
米黄色的灯光下,孟春婷半躺在沙发上,一只手紧紧地抓住旁边的茶几边缘,而妩媚清秀的脸上一片苍白,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眼神迷离,身子轻轻抽动着,显然是已经痛得无法忍受了。
周南吓了一跳,看这架势八成是急姓阑尾炎了。急姓阑尾炎如果就诊不及时,甚至是可以危及生命的,周南不敢怠慢,立即俯身下去,喊了一嗓子,“陈曦,过来帮忙,把孟总抬我背上去。”
其实孟春婷并不重,她虽然有一米六五高,但身材保养得极好,体重顶多也就在110斤左右。周南背起孟春婷就下楼去打车,陈曦赶紧带上家里所有的现金,也追出了门去。
刚下了楼,周南蓦然发觉背上的孟春婷呻吟地更加厉害,犹豫了一下,知道是因为在自己背上的缘故,姿势不舒服导致疼痛加剧。想了想,周南就让陈曦扶着孟春婷,然后自己俯身用力将她横抱了胸前,大步向小区外奔去。
孟春婷颤抖着双手圈住了周南的脖颈,尽可能地吊在他的身上,为他减轻分量。其实在这个时候,周南根本就没觉得怀中的孟春婷有多重,竟然奔跑起来。
“陈曦,喊出租车!”
……
……
去海都市人民医院挂了急诊,一番检查之后,孟春婷果然是急姓阑尾炎,已经有了穿孔的迹象。医院方面也不敢怠慢,赶紧组织医护力量,准备立即给孟春婷手术。
周南去给孟春婷办好了所有的手续并垫付了两千块的费用之后,已经是晚上十点多。等他回来,孟春婷刚被推进了手术室。
昏暗的走廊里灯光摇曳,空无一人,凄冷的北风在窗外呼啸着,温度变得很低。陈曦脸色煞白地蹲在手术室门口,抱着膝盖,呆呆地望着手术室的大门。
周南叹了口气,大步走过去,蹲下身去扶起陈曦柔声道,“放心吧,陈曦,阑尾炎切除手术是一个小手术,没问题的,孟总一会就出来了。”
“真的吗?周南哥哥,你不要骗我,我害怕我妈妈……”陈曦猛然回头来泪眼婆娑地凝望着周南,哽咽了起来,“我以后再也不惹她生气了……”
陈曦扑入了周南的怀抱,周南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抱了抱她,拍打着她的肩膀,又安慰了几句。
阑尾炎切除确实是一个小手术,所需的时间也不太长。快到12点的时候,手术室的门推开,护士推着孟春婷走出来,喊了一嗓子,“孟春婷的家属!”
陈曦伏在周南身上昏昏欲睡,突然听到护士叫喊,立即蹭地一声从周南身上蹦了起来,揉着眼睛跑了过去。
……
……
“陈曦,你明天还要上学,你还是回去睡觉吧,我在这里陪着孟总就行。”周南看了看表,已经都快凌晨一点了,就催促陈曦回家去。
陈曦犹自坐在孟春婷的床头,紧紧抓住她的手不肯松开,摇了摇头道,“我不回去,我要陪着我妈……我明天跟老师请假一天。”
孟春婷叹了口气,却是没有说让陈曦走,而是疲倦地扭头望着周南,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彩轻轻道,“小周,我没事了,谢谢你。挺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周南犹豫了一下,按理他也该回家了。但孟春婷刚做完手术,陈曦又是一个孩子,要让他撇下孟春婷母女回去,他心里也有些不忍。
“孟总,没事的,你刚做完手术,要留个人陪床的。”周南走过去轻轻拍了拍陈曦的肩膀,指了指病房里空着的另外一张病床,“陈曦,你去这边躺一会,我先陪着孟总,一会你再替我。”
陈曦乖巧地点点头,就松开孟春婷的手爬上了隔壁的病床,侧身就倒了下去,不多时就睡了过去,还竟然轻微地打起了呼噜,白皙粉嫩的脸上,长长的眼睫毛轻轻眨动,嘴角还流下了一条长长的口涎。
折腾了一晚上,她也确实累了,终归还是一个孩子。
周南哑然一笑,孟春婷也微笑着望着自己的女儿,幽幽一叹:“这孩子!她从小就没吃过苦!”
周南笑了笑,“陈曦刚才很担心你,哭了好几次了。”
周南说着就坐在了孟春婷病床边上的木凳上,望了望孟春婷输的吊瓶,又道,“孟总,你休息会吧,你刚做完手术,很累的。我给你看着吊瓶,完了我去叫护士。”
“麻烦你了。”孟春婷稍稍活动了一下身子,却突然眉头一皱,发出轻轻的呻吟声。
周南下意识地一把抓过孟春婷的手,“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手术创口不经意被轻轻牵动了一下,但这细微的疼痛旋即又被另外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的异样感觉所取代。
窗外夜色如水,寒风呼啸,而温暖如春的病房里,一个温文尔雅的青年抓住自己的手坐在自己的床头,而女儿则躺在另外一张床上……手中传来他手心的某种关心的热度,孟春婷妩媚的脸色慢慢红润起来,有了瞬间的迷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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