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转身跟回了卧室。
此刻乔菲敏已经把穆郁修拖到了床上,脱下他的鞋子后,她又仔细地给他盖上被子,正要起身离开卧室,却被穆郁修突然伸出的手紧紧抓住手腕,“不要走……”
他的力气大,乔菲敏被他扯得脚下踉跄,差点跌到他的身上,转头看到温婉靠在门边,她有些尴尬,想抽回自己的手,穆郁修却紧紧拽着不放开。
“唉……?”乔菲敏无奈道:“阿修,我还要去公司,不能在这里陪你。”
穆郁修双眼紧闭,半天没有回应,却还是抓着乔菲敏不放,就仿佛只是下意识的动作,仿佛就像他每晚即便熟睡,也会死死抱住温婉不松手一样。
乔菲敏只好任由穆郁修抓住手,坐在床头,她转头对温婉解释,“不好意思,他一时半会离不开我,我也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家。我可以留在这里陪他吗?”
他一个人在家?
真可笑。
她温婉这么个大活人站在这里,这女人是有多嚣张?
温婉面上没有什么波动,甚至连线条优美的唇角也噙了笑意,“小姐请便。”,目光又落在穆郁修的身上,哪怕她的角度并不能看到穆郁修脖子下方的吻痕,她的眼睛还是仿佛被刺到一样,生疼生疼的。
她还清楚地记得穆郁修承诺过只要他们还在一起,他就不会跟除了她之外的女人上床。
现在呢?
这算什么?
还有她自己,也是自作自受。
当时明明嘴里说不在乎他还会和其他女人发生关系,此刻她又在心痛什么?
早该料到像他这样浸淫情场多年,纵欲声色的男人,就算他管住自己的心,也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一时腻味,或者已经完全腻味了她,换换口味也很正常。
何况这个女人看起来丰满性感,不正是他喜欢的类型吗?
乔菲敏听到温婉的称呼,脸色先是白了几分,又看到温婉紧紧攥在一起的手指和阴晴不定的脸,她笑道:“温小姐你误会了,我有正当的出身和职业,我更是阿修的未婚妻。我想他大概跟你提起过吧?我叫乔菲敏。”
温婉只觉得耳边“轰”地一声响,像是震耳欲聋的雷声,她本懒懒地贴在门框上的脊背抖地挺直,一点一点变得僵硬,两片薄而柔软的唇瓣抿在了一起,先是轻轻地咬紧,片刻后倏地一下用力,唇角冒出了血珠。
“阿修也跟我说起过你,就像是提起他的其他女人一样随意,他也不怕我吃醋。”乔菲敏说这话时,柔和的目光是放在穆郁修脸上的,语气与其说是愤怒,倒不如说更像是嗔怪,叹息声里带着无奈,就像是父母对待自己犯错的儿子一样,包容而语重心长。
“男人嘛,还不都是天下乌鸦一般黑,有了正妻,还想着在外包养二奶。起初我跟他闹过,甚至拿取消婚约威胁他,他对我保证过无数次,我也自认为我可以满足他,但过不久他还是会背着我跟其他女人上床。”
“时间久了,我也累了,在确定他不会为了外面那些莺莺燕燕而不要我时,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这并不代表我爱他……”乔菲敏话锋一转,目光里全是自嘲,“相反,正因为我太爱他,更害怕失去他,才会容忍这一切,只要他心里还当我是他的未婚妻就好了。”
温婉一开始还凝神听着,到了最后只觉得头痛欲裂,一只手揉着额角,另一只手不耐烦地摆了摆,“乔大小姐,你没有意识到自己很没有教养吗?你觉得对一个陌生人倒酸水合适吗?你有委屈、有怨念、想倾诉,怎么也不考虑考虑对方是否愿意听?”
乔菲敏见温婉油盐不进,她带着挑衅笑意的眼睛便冷了下来,极快地闪过一抹狠毒的光,随即又抬眸平静地看着温婉,柔声问:“温小姐自己没有工作吧?”
“其实我觉得无论怎么样,女人还是要有自己的事业和生活才是,总不能一直靠着男人养,否则有一天那男人倦了你,你自己都没有单独生存下去的能力,除非还是继续被包养,继续被甩……如此循环下去,你也就真的无可救药了……”
“是!你说的对!我是没有工作,我是被包养的!你的目的达成了?”温婉连连点着下巴。
她的身形修长纤细,再加上眉眼清冷,抱着手臂站在那里斜睨着乔菲敏时,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气场上更是强势。
“但是乔小姐……”她眼眸抖地眯起来,如刀子一样直直射向乔菲敏,锋利冰冷,“他难道没有告诉你吗?我是被你口中的未婚夫用尽手段强行包养的,你知道被土匪强盗劫掠的压寨夫人吧?哪个是出于自愿?”
“也不怕你生气,这个被你当做宝的男人,在我眼里就是一堆玻璃渣,我早想摆脱他了,既然你愿意帮我这个忙,那么在他醒来后,请你转告他,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到此为止……”
温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平静地说出这一番话的,没有歇斯底里,没有泣不成声,甚至她脸上的表情都是满不在乎。
她几步走过去,看也没有看穆郁修一眼,便拿起自己的包,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
“你全都听到了吧?”乔菲敏收回被穆郁修放开的手,上一秒还醉的不省人事的穆郁修坐起身,眼眸里一片清明。
乔菲敏笑了起来,颇有些悲凉的意味,“她根本不在乎你。穆郁修,我赢了……你还有什么理由拒绝我?”
乔菲敏一边说着,一边脱自己身上的衣服,直到赤身**。
她抬脚上床,分开腿坐在了穆郁修的身上,抓住穆郁修的手,摸向她的下身,“你看,这里有多渴望你的进入,已经这么湿了……”
“她呢?她说她是被你强迫的,是不是你每次进入她的时候,她里面都是干的,她跟死鱼一样躺在那里,让你奸尸对不对?”
穆郁修闻言,上一秒还深不可测幽暗森然的眼眸,倏忽涌起一**的痛苦和怒恨的浪潮,脑海里浮现的全是温婉每次躺在她身下时紧紧咬住的唇,深深攒在一起的眉,痛苦屈辱的脸,还有她刚刚的那句“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到此为止”,她离开时冷漠而毫不留恋的背影。
他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万箭穿心,千疮百孔,撕裂一般地疼。
这些年所有的痛苦和思念叠加在一起,他再次体会到了生不如死的感觉。
原来他真的从来没有忘记过她。
原来他爱她,比恨她多。
原来,他一直恨的,是她不爱他。
半晌后,穆郁修反抓住乔菲敏的手臂,翻身将乔菲敏压在身下。
他的动作猛烈,也不知道手臂扫到了床头柜上的什么东西,只听一阵碎裂的声响传来,他回头看去。
她买来做装饰的水晶玻璃球碎裂,里面本来面对面牵着手的男女娃娃,分开了很远的距离。
他蓦地想起前天晚上她捧着这个水晶球时,那双被映衬得熠熠生辉的眼睛,她仰起脸问他:“好看吗?”
“丑的不能再丑了,别拿我跟前碍眼。”
***
温婉没有走电梯,而是选择了平日里无人经过的楼梯。
她连续走了三层,最后终于没有了力气,停在转角处,仰头看着从窗户里射进来的阳光,刺得她的眼睛一阵酸疼,眼泪猝不及防地掉下来。
起初还是几滴,几秒钟后,像是决堤的大坝,滚滚地涌出来。
她蹲下身,抱住膝盖把脸埋下去。
空荡而寂静的楼道里,只听到压抑而沉闷的哭声回响。
很久后,温婉的腿脚发麻,脑子懵了,才停止哭泣,擦干眼泪站起身,眼前发黑,踉跄了几步,但终究还是走出了大楼。
温婉站在十字街口,却不知道要往哪里走。
就像乔菲敏说的,女人还真得靠自己,不然哪天被男人抛弃了,连独立生存的能力都没有。
她现在确实是无家可归了。
真讽刺。
大概是她的脸色太白了,头发也有些乱,来往的人总会看她一眼。
温婉察觉到那些意味不明的注视,她立即往前走,到了一家普通的旅馆前,她决定先住下来,过两天去了盛氏上班,应该会有安排住宿。
温婉用房卡开了门,脱了鞋子就上床躺了下去。
睡觉,是暂时治愈伤痛的最佳良药。
再醒来就是晚上。
温婉下床洗漱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哪里,才想起早上为了装潇洒,她只拿了随身的包就出来了,衣服和生活用品全部留在了穆郁修的公寓里。
温婉本来不想再回去,毕竟也找不到再回去的理由,但翻包的时候注意到穆郁修公寓里的钥匙还在,她只好借着还钥匙的机会,回去拿自己的衣物。
她开了穆郁修公寓里的门。
屋子里一片漆黑,温婉正庆幸穆郁修并不在家时,迎面又是一股刺鼻的酒味,充满了整个房间,呛得她后退几步,连忙伸手摸到灯的开关。
“啪”地一声,客厅里的灯全部亮了起来,温婉顺着酒精最浓烈的位置看去。
穆郁修坐在沙发边的地板上,长腿伸展开来,脚边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十个酒瓶子,其中还有碎裂的酒瓶碎片。
他低头垂着手,鲜红的血从他的掌心里淌下来,衬得雪白的指尖艳丽而妖娆。
灯光亮起的那一刻,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慢慢地转过头来,温婉就看到他那双布满了血丝,却仍旧冷得像冰一样的眼眸。
温婉惊得往后退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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