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度走到温婉跟前,伸手就要去拉温婉的手腕,“温婉,你都听到了?你先听我说。”
“听到什么?”温婉却在沈度的指尖碰到她时,后退几步躲开沈度,语气和表情都透着冰冷和漫不经心,“你们刚刚背着我说的那些其实我都知道,穆郁修的女人有乔什么敏,有袁浅,还有个八岁大的儿子,我都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温婉仿佛担心沈度不懂,也或许担心她自己也不懂,她连续重复了几遍,说完后看向坐在楼下沙发上的穆郁修。
沈度家里的所有摆设都像是艺术品一样精致,而他坐在那里,不仅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反而让周围的一切都成了他的陪衬,以至于看起来他比那些艺术品都还要完美,让人无法轻易亵渎触碰。
温婉在这一刻才惊觉,原来他距离自己那么远。
她自以为自己比G大的任何人都要了解穆郁修,至少在他读书期间,自己是最熟知穆郁修一切的人。
可是事实上,不曾和穆郁修有过多交集的沈度都了如指掌,她却不知道穆郁修的真实身世背景,不知道穆郁修有个叫乔菲敏的未婚妻,她更不知道他和袁浅有个儿子。
八岁。
八岁了。
也就是说,在自己和穆郁修在一起之前,袁浅就已经是穆郁修的女人了,并且穆郁修还在袁浅怀孕的情况下,就接受了她的表白和她的交往请求。
她一直以为袁浅是后来居上,是把穆郁修从她手里夺走的第三者,事实却是她才是破坏别人一家三口的小三。
如果在没有知道这一切之前,她还曾检讨过自己可能误会了穆郁修,还试图挽回过,到现在还对他抱有幻想的话,那么此时此刻,他颠覆了她的整个世界,毁掉了她的爱情。
沈度看到温婉那种仰起脸逼回泪水的姿态,只觉得自己的眼睛被刺得生疼。
正因为他知道温婉曾经对穆郁修付出了多少的真心,爱了穆郁修多少年,所以他才更能体会温婉知道这一切后的心情。
他看不下去温婉分明痛得要死,却死撑的样子,大步上前抱住她,用力地揉进自己的胸膛里,“阿婉,没有关系,不过只是爱错了人,失恋了而已,现在离开他还来得及。”
温婉的泪水却如断线的珠子,崩落而下,在沈度的怀里不停地摇头,“来不及了,已经晚了……”
我的一颗心早在七年前就交给了他,过了七年不仅没有收回来,现在算是彻底碎了、死了。
她可以不在乎穆郁修恨她,可以容忍穆郁修羞辱她,可以不介意穆郁修把她当成泄欲工具,可让她最痛不欲生的是穆郁修的欺骗。
七年前那份纯真的少年恋情,真相的背后却充满了肮脏和背叛。
她好痛。
温婉拼了命地往沈度怀里钻,咬紧两片薄薄的唇瓣,任由泪水从眼中不停地滚落下来,心痛得无以复加。
偌大的别墅里一片寂静。
不久后,只听“叮”地一声,打火机的声音像是平地一声雷,让温婉的身体条件反射地一震。
“演完了没有?我来这里是要带人走的,不是看你们上演兄妹狗血恋情的。”穆郁修垂眸把玩着精致的打火机,那浓郁的黑色越加衬得他的手指雪白修长,说话的时候,甚至连眉眼都不曾抬一下,“温婉,是否跟我回去,决定权在你。还是说直到现在你还装傻,不知道你所谓的哥哥对你的心意?”
这次却是轮到沈度浑身僵硬,抱着温婉的手臂也下意识地松开。
“董大小姐呢?怎么今天没有来吗?若是她看到自己深爱的男人抱住妹妹,她知道自己深爱的男人心里其实一直装着另外一个女人,她会不会崩溃?”穆郁修此时已经收起打火机,拿出手机来,漫不经心地滑着手机屏幕。
温婉的脑子刚刚还处在混沌状态,觉察到沈度绷紧的身体,却渐渐松开的手臂后,她的脸“唰”地白了。
她反应过来立即冲下楼去,夺了穆郁修的手机扔到一边,却被穆郁修反抓住手腕,狠力拉过去抱在怀里,附在她耳边低声说:“还装?温婉,你真的不知道沈度喜欢你?既然知道,你怎么还能在这里心安理得地住下去?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的存在会让沈度和董唯妆两个人都痛不欲生,你不会有负罪感吗?”
“抛开这点不谈……”他顿了一下,声音寒凉,透着浓烈的胁迫,“温婉,你难道没有想过吗?林惠淑做过的那些事,真的和沈度一点关系都没有?你知道林惠淑这个诈骗犯嫁过几次,害了几个丈夫吗?你以为没有沈度的帮忙,她能逍遥法外?还有,你真的甘心你的父亲就那样无辜枉死,让林惠淑拿着你家的巨额财产再去包养小白脸吗?”
温婉闻言用力地咬紧唇。
她一早就想过这些,而且穆郁修句句在理,她无法为沈度辩解反驳,然而她在意的是穆郁修最后一句话。
她紧紧掐着自己的掌心,竭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不让心中的痛苦盖过理智。
半晌后,她冷声讥诮,“盛大少爷,盛家的私生子,如果我的猜想没有错的话,你母亲的死和盛家有关吧?所以你有理由报复盛家,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有仇必报。”
“林惠淑是害死了我的父亲没有错,但我没有想过要报复她。一来我没有那个头脑和手段,二来我不想自己这短暂的一生都活在仇恨里,让自己那么艰辛,所以你也用不着拿帮我复仇这点来引诱我。承诺我放过沈度,我现在就跟你走。”
她确实知道沈度喜欢她,也早就动了疏远沈度的念头,无论她搬出去后是否决定跟穆郁修在一起,她都不能再影响沈度。
沈度那偶尔看向她,总是充满了痛苦却炙热的目光,只会让她有一种罪恶感。
沈度有了董唯妆,不该再爱她的,而且沈度为她做了那么多,她更不该让穆郁修为了得到她,而不惜毁了沈度。
她的思路和条理都很清晰,平静而理智地说出这番话,仿佛早就做好了自己的打算,哪怕他不逼迫她,她也一样会为了沈度委屈她自己。
她还是那么通透,却同样的,处处都是为了沈度着想。
穆郁修的胸腔里涌出更深、更刻骨的恨,他嫉妒她对别的男人那么好,却总是抗拒逃离他。
他握起的拳头上青筋暴凸,若不是还在沈度的家里,他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掐死她。
半晌后他用力推开温婉,“收拾好你所有的东西,包括一根头发都不许留下来,免得某个人睹物思人。”
“好。”温婉冷冰冰地说:“你先去外面等我。“
穆郁修的脸色阴了下来,“背着我再跟他抱在一起?你想都不要想!我就在楼下等你,给你十分钟的时间,不然我不保证董大小姐会过来捉奸。”
“随你吧!”温婉转身上楼。
刚刚温婉和穆郁修说话的声音小,沈度并没有听见,但沈度可以觉察到温婉和穆郁修达成了某种协议,或者说温婉被穆郁修逼迫,她屈服了。
沈度见温婉走上来,立即伸手抓住温婉,“你做什么?”
“放开我!”温婉一脸厌恶地说,用力甩开沈度,却见沈度的脸色一下子白了。
她的心一软,到底还是舍不得用这种方式让沈度对她死心,她收起伪装出的反感,轻声对沈度说;“沈度,我知道你喜欢我。”
“先不说我也不讨厌你,光是一个董唯妆,就无法让我昧着良心接受你的感情。我这样的女人,无父无母,命也不好,从我母亲到我父亲,我总是给我的亲人带来灾难,现在……”
现在因为她,穆郁修又想对沈度下手。
算命先生说,她是个不祥的人,她克死了父母,如今她不想再连累沈度了。
温婉忍住泪,声音却还是哽咽了,“比起我来,无论从哪个方面,董唯妆都比我更值得你爱,她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不能负她。沈度,忘了我吧!”
“说完了?”沈度的声音很平静,然而一双眼睛里却慢慢浮起了血丝。
他抬脚走近一步,低头凝望着温婉,脸上的表情有不甘、有愤怒,但更多的却是悲痛。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他用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字地说,仿佛是费了很大的力气,“你是心甘情愿跟穆郁修走的,还是被他用某个原因胁迫?”
温婉知道自己拒绝了沈度,沈度一定很痛苦,但此时此刻,他所关心的竟然是她的感受。
有那么一刻,温婉真想自私一次,告诉沈度她不愿意跟穆郁修在一起,可是正因为沈度此刻不仅不怨她,反而在乎的还是她是否心甘情愿,她更不能自私了。
不是她有多伟大,而是这本就是她一个人要走的路,无论是生,是死,都不能让别人也陪她一起。
如果穆郁修是她的劫难,那么她一个人承受就够了,她不想连累任何人。
温婉轻轻地闭上眼睛,唇边的弧度柔软,眼中的泪水却还是没有止住,“是!我是自愿。至少现在我没有看到穆郁修的那些女人,那就说明那都是已经过去的事了,每个人都有过去,只要现在他对我好,我……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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