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里玉的信是从湖南衡阳寄出的,我猜她是到了湖南,想起了我对她说过的老巫婆,因此写了这封信,这就更坚定了我去一趟黄家村的想法。
凌枫飘等四人也想去,但是被我拒绝了,那边的路太难走,带着他们走路要好几天时间,而且我现在还是通缉犯,在我跟陆成山的事情没有解决之前,不宜公开出现,也不能与他们同行。最后决定他们去欧阳真菲家等我,反正她家是开旅店的,不愁没地方住。
我本来是该去见一见***,但是现在弄成这样,我真没脸去见她,只好叫凌枫飘和欧阳真菲转告一声,报个平安。
黄家村外面的地型我还有很深的印像,可以直接用土遁跳过去,那里人迹罕至,应该不会被人撞见,于是告别四人之后,我一手抱着林梅,直接跳过去了。
落地的地方,正是当年我在远处观察黄家村的山坡,四周一个人都没有,非常安静。多云天气,太阳躲在云层里,加上四周高山阻挡,感觉特别幽暗,那与世隔绝的古老村寨更显得萧瑟和孤寂,就像一个垂暮的老人。
上一次来时,我们还看到有不少村民走动,现在却罕见人影。这时是下午四点多,时间还早,正是春播季节,村子内外为什么人这么少,都不想种田了吗?
“大哥,你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吗?感觉好像比以前少了生机活力。”
“嗯,我也有这个感觉,主要是人和家禽类减少了吧?”
想起老巫婆,我们还心有余悸,这一次是有求于她,就更不敢贸然跑进村去,所以站在山坡上继续观察。
林梅突然问:“你想陆晴雯了没有?”
“啊,我想她做什么?”我愣了一下,见林梅似笑非笑地望着我,不由得心里有点儿发慌。
林梅笑了起来,眼内全是柔情:“我眼睛又没有瞎掉,怎么会看不出来她喜欢你?但是现在你跟陆成山闹翻了,她肯定很难过,其实她很不错的,又帮过我们许多忙,你应该替她想想才对啊。”
“我……她是她,陆成山是陆成山,我不会把对陆成山的恨转移到她身上,也不会因为她对我们的好而宽恕陆成山。”
“但是她跟陆成山是亲人啊,陆成山对别人再坏对她也是好的,我们要是杀了陆成山,她一定很难过,也很痛苦和失望,她该不该找你报仇?”
我只能叹气摇头,这事我不是没有想过,而是斩不断理还乱,而且没治好林梅之前我也没心思多想这个。
林梅脸上露出神圣的光辉:“我算是死了一次了,也想通了,逝者已矣,他们在天有灵也不愿还活着的人为他们而痛苦。紧紧抓住过去不放,就不会有未来,恨一个人杀一个人,还不如宽恕一个人救一个人,所以只要陆成山不再找我们麻烦,我也不找他报仇。”
我很感动,林梅的心性和觉悟变高了,连她最放不开的灭门血仇都放下了。当然她肯放过陆成山是因为陆晴雯,肯为陆晴雯考虑是因为我。
我有些忐忑和难堪,犹豫了一下还是对她说:“有一件事我瞒着你,一直觉得心里不安。”
林梅带着笑意眨了眨眼,有些俏皮的问:“从来没有见过你这种紧张又羞愧的样子,难道你跟陆晴雯有什么奸情?”
我急忙道:“不不,不是奸情,不过也确实有点难堪。事情是这样的,那一次去沙漠,其他人都失踪了,刘平化装成我的样子,对陆晴雯下了春药。我虽然及时赶到,但是刘平自杀了,我没有解药可以救她。我要是不救她,她就会死了,我……最后没办法,我只能用嘴对嘴渡入阳气,中和她体内的阴气。”
林梅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那也没什么,你是在救人啊,就算是人工呼吸吧。”
“还不止这样,那时她没有穿衣服,失去理智用力挣扎,我只好把她压在地上。不过我可以发誓,当时没有一点儿邪念,只是想要解毒救人。”
林梅有些脸红:“原来你们那么亲密,难怪后来她看你的眼神很特别,我早就知道你们有些不正常。”
我正色道:“我没有对你说细节,不是因为我心里有亏,而是不好意思说出口,也怕你心里不舒服。”
林梅靠到了我身上,拥着我,柔声道:“其实那天晚上陈星跑到你床上,你们说的话做的事,我都听得清清楚楚……那样子你都能够不受诱惑,不为所动,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听说春毒只要合体就能化解,其实就是你真的跟她做了什么,我也不会怪你。”
我一头冷汗,不是因为陆晴雯的事,而是因为陈星的事,我完全没想到林梅听到了我们的话。实其这也不奇怪,乡下的夜晚非常安静,木头的房子间隙多隔音效果不好,林梅从小练武又在特殊的环境下长大,听力过人,完全是有可能听到的,我早该想到了。
林梅感应到我气息波动,却不知我想的是陈星的事,笑道:“你是不是在后悔失去了一个好机会?早知道我不介意就顺水推舟了吧。”
“不,我在庆幸我坚持了自己的立场。不过我还要坦白,还有一点细节没说出来。”
林梅推开了我,佯怒道:“好啊,你居然这么多事瞒着我!”
我没敢跟她对视,说道:“那天她清醒过来后,感觉很受伤害,因为之前刘平化装成我的样子脱光了她的衣服,还对她大动手脚,让她非常难堪。她虽然是一个很坚强的人,却也很难接受,所以要我承认最初就是我,还要求我抱一抱她。呃,我答应了,抱了她,亲了她,温存了一会儿……”
林梅怒道:“还有呢?你还有什么瞒着我?”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我很坦然地说。
“呵呵……”林梅笑了起来,又拥紧了我,“跟你闹着玩呢。这也没什么,先是解她身上的毒,后面是治疗她心里的创伤,都是治病救人啊。唉,其实她也挺可怜的,都是陆成山害的,他要是没对我们使阴谋诡计,没把自己的亲孙女当工具,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小雪突然对我们说:“你们两个是来办正事的,还是来谈情说爱的?”
林梅笑道:“冷落了狐仙姐姐了,生气了。”
小雪道:“我受冷落了不要紧,而是机会来了,不要卿卿我我误了大事。你们看那边走过来的人是谁!”
我抬眼望去,看到了一个背着竹篓的苗族少女向这边走过来,她皮肤虽然较黑,却长得端庄秀丽,朴素之中带着一股灵秀之气,赫然是当年跟在老巫婆身边的少女,但现在长高了一截,身材窈窕,是个大姑娘了。
苗族少女背的竹篓颇为沉重,埋头赶路,走到离我们三四十米的地方才发现了我们,露出紧张和戒备的样子。
“我们没有恶意,是来寻求帮助的。”虽然知道她听不懂汉语,我还是要说,同时尽可能做手势表达没有恶意,但我的手语糟糕到了极点,换了是我也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苗族少女站着不动,一直盯着我们,我正想试着用意念与她沟通,她迟疑着开口了,用不太标准的汉语说:“我不会帮忙。”
原来她会说汉语了,我和林梅大喜,向前走近了一些,林梅说:“我们遇到了困难,想找沐云阿婆帮忙,我们是诚心诚意来的,没有恶意,你可以帮我们转告一下吗?”
苗族少女摇头,露出伤感的样子,过了一会儿才说:“阿婆死了。”
“啊?”我和林梅都愣住了,这可真是噩耗。
苗族少女见我们震惊和失望的样子,戒备心理消除了,用生硬的汉语,有些吃力地述说。原来我们离开后不到半个月,沐云阿婆就突然生病了,一病不起,几天后就逝世了。后来有一些当官的人来到村里,发钱给村民,让他们到外面交通方便的地方去住,还答应安排工作,所以很多人搬走了。没有搬走的年轻人和中年人也到城里去打工了,这里只剩下少数不愿走的人,大多是老人。
苗族少女的苗族名字很长,她说可以叫她阿瑶,村子开始与外界联系之后,她学了一点汉语,现在是村里仅有的几个年轻人。
“阿瑶,你学会了沐云阿婆的巫术了吗?”我有些紧张地问。
阿瑶摇了摇头:“一点点。”
“你会诅咒类的巫术吗?我在找一条龙,我有它身上的鳞片,你能不能利用这个鳞片帮我使用巫术对付它?”
阿瑶不理解我说的是什么,我连比带画再说了一遍,并且拿出了龙鳞给她看。不料她看到龙鳞之后,脸色大怒,愤怒地用苗语快速说了几句,像是在骂我,然后飞快地跑了。
我和林梅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不帮忙也不要发这么大的火嘛!
小雪道:“你们还记得不记得,沐云阿婆住的地方有龙的图腾?村子中间有一个法坛,法坛上有一口大缸,上回我看到里面养的是一条超级大的黄鳝,所以我猜他们是崇拜龙的民族,那条黄鳝就是龙的象征。现在你叫她帮你对付一条真正的龙,就等于是让你去害你信仰的神,你能答应么?”
只怕真如小雪猜测的一样,那么阿瑶即使会诅咒术,也不会帮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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