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墙这种是早已不是头一回干了,甚至连这种有玻璃碎渣的墙也是。前段日子,还跟胡宗仁一块儿在湖广会馆附近翻了这么一个墙,尽管那时候并没有真的翻进去。大冬天的,衣服厚实,于是我和胡宗仁花了十几秒钟猜剪刀石头布,由于我输了,于是我骂骂咧咧的脱下我的外套,然后让胡宗仁把我扛起来,我把外套盖在了那些玻璃碎渣上边。这是为了待会在把玻璃敲碎的时候,不至于渣子到处乱溅,也会因为厚衣服的关系,不会发出很大的声音。
接着胡宗仁把我放下来,我在周围找了半块砖,然后胡宗仁再次把我扛了起来,人开始一边用手小心的摸着,一边敲碎了那些玻璃碎渣。衣服能够覆盖的面积毕竟有限,所以我在敲完了这一拨之后,还稍微挪动了一下位置,再敲了一阵,以保证敲掉的区域能够满足我和胡宗仁顺利通过。
即便是敲碎了玻璃,但是也不敢徒手撑上去,那些锐利的边缘一定会划伤我稚嫩的小手的。于是我丢掉那半块砖头,双手撑着墙壁,然后低头对胡宗仁说,你站稳一点,我要先踩着你的肩膀。于是胡宗仁微微蹲下,呈现一个扎马步的动作,其实他也是双手扶着墙。我虽然个子小,但是重量却没比胡宗仁差多少。于是等到我站稳在胡宗仁的肩膀上的时候,胡宗仁才开始缓缓的起身,直到我用我的衣服挡住了碎渣,然后爬上了墙头。
而这个时候胡宗仁就留在下面了,于是我反过身子,让墙壁的顶上贴齐我的肚子,我用肚子借力撑住,于是把上半身稍微垂下,对胡宗仁伸手。这样一来的话,即便是胡宗仁无法一下子抓到围墙的上边,也能够抓到我的手,只要他不放手,咱们俩就好像一块橡皮膏一样挂在墙上,稍微支撑一会儿,胡宗仁就能够腾出另一只手来,抓住墙壁的顶端。
都说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所以那天晚上我这个想当然的动作,还的确让我彻底的骨感了一把。胡宗仁在起跳的时候,竟然用两只手抓住了我,于是我不得不使出吃奶的劲来用我另一只手也抓住他,拼命往上拉,这么一来我的肚子成了我们两个人体重总和的唯一受力点。还好我那时候还拥有一整块巨大的腹肌,但是我能够明显感觉到我们俩加一块差不多300斤的重量下,原本虽然被我敲掉了明显玻璃渣的墙壁上,还有一些细微的小棱角其实是我无法处理掉的,扎得我一阵疼。为了不造成开肠破肚的重伤,我发狠一下子把胡宗仁给拉了上来,直到他松开我的手双手撑在墙壁上的时候,我实在是没力气了,一下子挣脱,从大约三米高的墙上跳了下来。
准确的说,是摔了下来,因为我错误的估计了当时的地形,一下子踩到了不平整的地面上,屁股着地,好在地面上虽然有些石块和我刚才敲下来的玻璃渣子,但总体来说,总比摔在水泥地上强。胡宗仁从墙上跳下来以后,我们俩蹲在一起喘气休息了十几秒钟,胡宗仁才站起身来说,走吧,咱们往里找找去。于是我们俩开始在齐腰深的草堆里摸索着前进,虽然不能够很清楚的看到周围的情况,但是大致上的轮廓是能够分得清的。这个地方的范围比较大,如果估算没错的话,差不多能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崎岖不平。想要摸黑找东西,还的确是非常困难。我和胡宗仁都算是有一定生存经验的人,所以在这样的地形里,我们开始根据感觉寻找一个最低的点,这个点就非常有可能是早前茶摊老板说的当初暗河流过的路径。因为枯水是最近这些年的事,所以在此之前的千百年,这里都是有水流淌的。有水流冲刷的地方,一定是比较低洼的,所谓水往低处流嘛。我和胡宗仁每走一步都非常小心,因为这些草堆里说不定有什么可怕的虫子,毕竟这里没人来,相对也算是个保护了。
很快我们摸索着走到了一个下坡的尽头,然后再继续朝着一个方向走的时候,就察觉是一个比较长的上坡了,所以我们觉得这里应当就是以前的河道。再顺着这个低洼的部分朝着我们来时的方向走,没多久,就看到一个人为的建筑,因为四四方方的棱角,即便在夜色下也很容易和周围的环境区分开来。这里大概就是当时修建的一个用于拦水的小水坝,这时候,胡宗仁对我说,你快过来,这里有东西。
我顺着他的方向走过去,拨开草堆,看见胡宗仁那猥琐的黑影蹲在地上,他对我轻声说,看到了吗?这里有块石碑。我一惊,跟着蹲在地上,伸手去摸胡宗仁手摸着的那块石头。刚摸上去,有点湿润,滑滑的,仔细一感觉,才发现那上边已经长满了青苔,我顺着摸下去,就好像一个瞎子一般,摸到了石碑的正面从那些深浅不一的痕迹可以摸出,这的确是一块刻了字的石碑,会不会就是茶摊老板说的,那个用来记载姚公事迹的石碑。从手感上来说,我大致在脑子里描绘出这块石碑的大小和样式,通常在一些建筑的边上都会有类似如此的石碑,要么就是用来歌颂功德,要么就是用来庇佑平安,由于无法得知碑刻的内容,所以我也只是看了看周围,大致上记住了这个位置,心想如果之后还要从中获取线索的话,再回来一次就是了。
既然找对了方向,剩下的,就是要朝着河道上游方向走就行了,于是我和胡宗仁开始折返,朝着上游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我们俩都在和草丛搏斗,时不时会听见不远处的草堆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夜晚这样的声音是很可怕的,但是估计只是田鼠之类的小动物。举步维艰所以我们行动的速度极慢,走了好一会儿,大概才走到了中间。地势出现了变化,不在是缓坡,而是好想阶梯一样一层一层的,丙炔每一层相隔约有十米左右。这大概就是以前还有人在这里种地的时候,留下的田坎吧。而我抬头一看,虽然还能够看得到上边景观台的地方,但是已经看不到公园管理处了,于是我提醒胡宗仁,咱们现在是不是可以点个灯了,摸黑走,好可怕啊!胡宗仁看了看说,点吧,有光线咱们也能找得快一些。于是我打开了我手机的手电筒,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地形。在我前方大约两三百米远的地方,有一个转角,转角是在一个缓坡上的,按照这里有河流的逻辑顺序来推断,那个地方应当就是暗河的源头。我抬头看了一下,发现我几乎能够看到下午的时候,我和胡宗仁喝茶的那个地方,所以这次的判断应当是没错。于是我和胡宗仁打算分头行动,他顺着左边走,我顺着右边,我们俩每人按照半圆形的轨迹寻找,这样能保证不错过多少东西。
胡宗仁自从换了手机以后,也开始步入了智能时代,作为一个年轻人来说,虽然有点傻,但是起码的功能还是会用的,于是他折腾了一下自己手机的手电筒,就开始跟我分头寻找,不过我们并没有一直打开光源,而是一顿一顿的,照亮一阵熟悉了地形之后,就会关闭,走到新的地方后,再打开一会儿。这样也能够减小被发现的可能性。
十几分钟以后,我在我寻找的这半侧,我看见一个凸出地面大约一米五左右,占地见方大约两平米左右的石头状的东西,这里周围虽然有不少山石瓦砾,但是这种凸出这么高的,很明显是人为修造的。于是我走近一看,发现它的外表布满了藤蔓,拨开藤蔓后,能够看见白色的类似石灰一样的东西,非常斑驳,从好几处掉落的地方来看,里头好像是沙石混合了红土和砖瓦修建的东西,从形状上看像一个底部宽上面略窄的梯形柱子,而顶部却是断裂的,或者说是垮塌的,我绕着走了一圈也没弄明白那是个什么东西,难道是当年这里有人家,留下的地基吗?我正打算叫胡宗仁过来看看,胡宗仁却在另一头喊我,声音并不大,但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我是能够清洗听见的。他说你块过来,我找到点东西,这里好像是个神龛。
我一听就来精神了,立刻朝着胡宗仁的方向走过去。走到他身边以后,他用手机照给我看,之间在他面前的草堆当中,有一个已经被掀去了顶盖,四四方方的一个小格子,大小和我在另一头找到的那个奇形怪状的东西差不多,但是并没有这么高。不过不一样的是,胡宗仁跟前的这个,是修建在一个石条铺成的基座上的,看上去很像是一个台阶一样的东西。而虽然是个四方形的东西,但是却只有三堵墙,中间是空的,形成一个门字形。每一个转角处的小柱子,都是圆弧型的,尽管周围杂草丛生,也没有顶盖,但是以我和胡宗仁的经验来判断,这里就是一个用于供佛的、已然废弃的神龛。
“天雨虽宽不润无根之草,佛门虽广难度不善之人。”
神龛顶随被掀起,但是还依稀能够看出残缺的两个字:“夜雨”。
哼哼,折腾这么久,可总算是找到了。
这地方可以喝老荫茶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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