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毫无疑问是一个新的线索,而且即便是连胡宗仁这样的傻瓜,也能够看出这条线索的可贵。他指着硬币惊呼着说,这个硬币肯定是有人单独偷偷放进去的!这下就把咱们找到的这些疑点都给串联起来了。胡宗仁说得很兴奋,但那依旧无法改变我们只有线索无法求证的窘境。他说得没错,硬币的两面,分别对应了那只鬼手上的刺青,和里屋房门背后的那幅画像。而那幅画像的奇特之处除了本身和传统的雷神像或是雷震子差别有点大之外,还在于那写在印刷品上的四个大字“能文能武”。
这原本是一个很寻常的词语,放在任何一个环境下,这个词都算不上是能够吸引别人注意的,不过单单这四个字是用手写的,且字迹苍劲,这很显然是出自一个有书法习惯的人之手。我和胡宗仁都属于要画符的人,较为专业的符咒我们通常是不会随便找东西来代替笔画的,所以在我们俩当初学习怎么画符的时候,其之前必然要经过的一个过程就是抄书,在抄书的过程中,我们就必须学会书法。字写得好不好看那是其次,但是中国人对于笔墨偏锋,一向都非常讲究,所谓,字是敲门锤,字迹的好坏虽然无法直接证明写上这四个字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但前后结合起来看,于是我和胡宗仁产生了一个推测,写下这四个字的人,应当和放入硬币,甚至召唤那只鬼手的人是同一个,并且极有可能,他本身是精通符咒术的,毕竟要我写那四个字写得这么好,我也未必做得到。
为了保险起见,我在取出那单独一枚完全不同的硬币以后,又重新把铺在桌面上的其余硬币检查了一次,当我的罗盘凑上去之后,其余的硬币除了金属本身的那一丁点磁场之外,再没有别的反应,都是寻常的一元硬币。梁大姐看着胡宗仁手里的硬币,问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胡宗仁吓唬她说,这就是有人故意放到你们家里的,你老爸现在这副模样,也全是因为这个人所赐。梁大姐惊讶的说,这么说起来,我家里是被人算计了对吗?胡宗仁点点头说,可以这么说,但是我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挑到了你们家。按照你说的你父亲平日里淳朴老实,又和邻里之间相处和睦,没有什么仇人,不应该被算计才对。说完胡宗仁看着我,问我说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对方随机找了一户人家下手的?
我想了一下,但是觉得不可能。首先梁大爷的家里有一些必然需要具备的条件,例如是独居,这样对方才能够有下手的机会。另外就是这枚硬币,估计本身没有打算按照钱币的模样来锻造,很可能是这个组织的人每人都会随身携带的一个代表身份的东西,例如古时候那些守将的虎符一样。存钱罐这种东西现在并非人人家里都有了,所以基于这些方面,我觉得不可能是随机挑选的受害人,而是一早就盯上了梁大爷。
我和胡宗仁都没有说话了,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我则想得比较多的,就是为什么对方会挑了梁大爷这样一个放在人堆里就会瞬间找不到的寻常老大爷。但是我能够判断出,梁大爷嘴里的那个金属莲花,肯定是在第一次梁大爷和他一起吃饭时候,他突然抽风倒地,而后梁大姐出去找人来帮忙,这期间这个屋里就只有梁大爷是睡在地上的,除此之外没有别人,而对方肯定就是趁着这个时间混进了屋子,然后把金属片放在了梁大爷的嘴里。接着梁大爷很快就醒过来,然后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梁大爷每天都需要吃饭,而且醒过来的时候人是很清醒的,我亲眼见到过那个金属莲花片,看上去薄薄的,但也绝不至于到让人放到嘴里还无法察觉的地步。所以在吃饭和说话的时候,梁大爷是知道自己嘴里有这么个怪东西的,而以此可以推断,就算梁大爷在说人话,在说自己饿想要吃东西,但是在这些时候,他其实早已被鬼魂给控制了。
由于刚才不敢近身靠近梁大爷,所以我没有机会去检查他身上的灵异反应,也就无法得知这个老人是不是被鬼上身了,否则实在很难找到别的法子让他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才对。思考了许久,进展却非常细微,于是我和胡宗仁决定分头行动,这一带的区域因为开发建设的关系,其实留下的老房子虽然很多,但是人却非常少,比较清静,也很快就能找完每个角落。于是我们打算分开走,找当地人打听一下,看看就在梁大爷第一次出事的时间附近,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曾经出现过。
我叮嘱梁大姐,哪里也别去,就在门外等着,不要担心你父亲饿着,也就一顿饭,我们越快把事情弄清楚,你就越快能放心得下。梁大姐点头答应了,显然她此刻也深刻的意识到,自己家里已经卷入了一个非常复杂的阴谋当中。
没错,就是阴谋,梁大爷虽然是受害者,但很可能只是这个阴谋当中的一个棋子,真正所指的,大概也并非胡宗仁或是我的小命,我隐隐开始觉得轩辕会安排了这个案子完全就是另有所图,似乎是想要借助我和胡宗仁的能力,来达到他们的目的,而这件事他们内部肯定知道的人非常少,像赵婧这样的角色,根本不可能知道。
我朝着北边走,胡宗仁朝着南边,因为南边是我们刚才走过的一段路,所以就不用担心胡宗仁会迷路了。我和胡宗仁在从梁大爷家绕出来的一个青石板的T字路口处分头走,在分路的地方,就是一个110的执勤点,想必那一晚,梁大姐就是在这里躲到了天亮。继续朝上边走,有一个小卖店,就是寻常那种副食小店,放了一个冰柜,里头全是矿泉水可乐什么的,还有一个玻璃柜子,装着许多香烟,柜子上放了袋装的卫生纸和打一次性打火机。而在这个柜子的边上有一个瘫在藤椅上的老大爷,正仰着脑袋张着嘴打瞌睡。不得不说的是,他的睡相和梁大爷是有那么些相似之处,只不过他的嘴里并没有那个金属莲花。我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发现恰好我的烟也剩下没几根了,胡宗仁是个烟囱而且常常不会自己买烟,而是来混吃我的。所以我就打算买一包,顺便跟这个老大爷打听下情况。但是我走到大爷身边叫了几声他也没醒,于是我用我的打火机敲打了一下玻璃柜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大爷总算是醒了,睡得迷迷糊糊的问我,啊,你买撒子哦?我说买一包老龙凤。其实这是我长久以来的习惯,很多年了,我始终只习惯于抽13块一包的老版龙凤呈祥。老大爷在收钱以后就打开玻璃柜子的小锁,拿了一包烟给我,然后我站在他边上拆掉香烟的包装,抽出一根点上,然后发了一根给老大爷。因为我在他的脚下发现了几个新鲜的烟头,这说明老大爷是抽烟的人,否则我就不知道怎么搭讪了。
老大爷接过香烟后我还给他点上,然后问他说,你们这里是不是平日里就这么安静,没什么人来啊。老大爷告诉我说,这里住的都是老街坊了,外头的人来得很少,当初开发的时候,恰好就把这一半给剩下了,大家都在等着继续开发呢。我说那我刚才来的时候看到有不少人在这里拍照,你们这里观光客是不是很少啊?老大爷说,现在那些年轻点的人,喜欢照相,我们这里老房子多,到是时不时有人来。我点点头说,那你们这里治安好不好啊?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老大爷糊里糊涂的说,治安好得很,大家都是穷人,哪个会来偷这里嘛。
我继续问老大爷,那最近你们这里有没有来过一些人你觉得看上去很陌生的?老大爷笑呵呵的说,我看你就很陌生啊。我也跟着傻笑着说,我是指的那些看上去形迹可疑的。老大爷开始露出不解的样子,我害怕他起疑,于是问他,你们这里有没有什么道观之类的地方啊,我去拜拜。老大爷被我这么一打岔,于是跟我说,这里以前是有个道观,但是后来没道士了,荒了,就一直封在那里了。佛庙倒是有一处,前阵子碰上一场庙会,还多热闹的。
我心里迅速寻思了一下日子,我们当下的这个日子大约算旧历的月底,而梁大爷家出事大概是在半个月前。通常道观和佛庙的庙会都基本是在初一和十五这两个日子进行。因为在月相上来说,初一和十五恰好是月亮盈亏的分界点,这个日子对于他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于是我这么加以推算,就立刻察觉到,正是这里庙会的期间,这一切开始出现了。
而白莲教虽然是独立的宗教,但他们供奉的是弥勒佛,佛庙里是一定有这个佛的,这二者之间,是有关联,还是一种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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