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中午的一餐,出乎意料的好吃,我想那是因为彩姐帮忙的缘故。吃饭的时候付韵妮怀着期待的眼神看着我们每个人。胡宗仁想来是吃过苦的人,抱起饭碗一声不吭就是一阵狼吞虎咽,尝了尝付韵妮弄的菜以后,发现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于是也就大吃了起来。
饭后两个嘻嘻哈哈的姑娘洗碗去了,我则给那位村长回了电话过去。说我们接下这单子了,至于酬金是多少,村长你就看着办吧。对于这种连我自己都不好意思开口提钱的客户,我也只能把这个选择还给他自己了。随后我跟彩姐和付韵妮说,我和胡宗仁要去綦江几天,快的话2天,慢的话就不好说了。让彩姐下午晚点自己回家就行了,如果不想回去就在付韵妮家里住也行。这两个女人自从成为朋友以后,每次见面都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于是接着我让胡宗仁收拾自己的东西,随后跟着我回了我家,我也带上一些必备的东西,就开始朝着那位村长告诉我的村庄位置开车去了。
重庆到綦江的路程不算远,也就几十分钟就到了。但是从綦江县城到那个村子确实让我找了不少时间,路还特别不好走,好在开春后沿途山村的景色还是不错的。綦江位于重庆和贵州的交界的区域,贵州山的绝美在这些小村子里也偶有出现,路上看到一些果农在摘枇杷,当我正陶醉在这种氛围里的时候,从我的右侧传来一声难听的鼾声。转头一看,胡宗仁正以一种非常难看的睡姿睡着了。
于是我默默地靠边停车,然后从CD包里拿出阿什利辛普森的唱片塞进CD机里,先把音量关掉,然后快进到大约副歌部分,接着我捂着耳朵,把音量猛然扭到了最大。
在目睹了一次怪异的鲤鱼打挺后,余下的路程我开车都开得特别愉快。
山路走了差不多1个小时,才到了那个村子。跟村民们打听了村委会的地方之后,我们又直接开车去了那儿,路上给村长打了电话,他早早的就在村委会的门口等着我们了。见到我们的时候,他大概发现我们俩的岁数并不大,一开始有点诧异,但很快他也没再说什么,而是从屋里搬出了两根条凳,我们就坐在院子里聊了起来。
村长姓吴,吴村长告诉我们说,我们进村子的路上,应该看见了山沟沟里有一洼大水塘,能有学校足球场那么大,出事的就是那个水塘子。吴村长说,他自己是从小就在村子里长大,打小的时候就听村子里的老人说,这个地方原本是没有这个水塘的,是日本鬼子当年为了炸毁国民党从贵州调拨军队入川的道路,曾经在这附近方圆几百里的地方分散地投弹,炸出来的一个大坑。我听到的时候有点吃惊,说什么炸弹能这么厉害炸出这么大的地方来。吴村长说,老人说了,本来这个坑是没这么大的,因为炸坏了山坡,又遇上塌方,下了几场雨后就开始积水,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水就越来越多,面积越来越大了。
吴村长接着说,小时候很多孩子去水边玩耍,因为水质很清澈。但是在60年代的时候,曾经一度干涸快见底了。但当时发生一件怪事,就是一夜之间,这水又重新装满了水塘。村里的老人跟孩子们说,这水塘底下住了一只老乌龟,为了不让水满出来形成山洪,老乌龟就用自己的壳把水塘地下的地下水口给堵上了,遇到干枯的时候,乌龟就会翻身,让水又重新灌满池塘。而当又小孩子去水里玩的时候,老人们也总是叮嘱吓唬他们,说乌龟会咬人,乌龟咬住了人要打雷才会松口。但是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很太平。直到两年前,村子里有个小孩子悄悄去游泳,结果淹死了。村里组织人力找了很久也没找到尸体,直到有一天夜里雷雨交加,第二天村民们就在水面上发现了孩子的尸体。于是当年的这个传说又重新被翻了出来。
胡宗仁打断吴村长说,村长你等会,你不是在电话里说是水鬼的事么?这怎么又扯到乌龟身上了?胡宗仁看了我一眼说,这精怪的事情,我们可真是无能为力了啊!
吴村长皱着眉对胡宗仁说,二位请听我说完。本来当时那个小孩子淹死了以后,村子里把当年的传说翻出来,目的只是为了提醒其他村子里的孩子,不要再擅自去游泳了,但是那些稍微大一点的人,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那只是个编出来的故事而已。真正出问题,是在一年前,夏天的时候,几个十几岁的孩子约着去水塘里游泳,结果当天就淹死了一个,后来村子里派出所过问这件事的时候,那几个在岸上的孩子就说,淹死的那个是他们的同学,水性很好,当天他们几个孩子正在水里做一个游戏,就是找一块奇形怪状的石头,大家记住石头的样子,然后其中一个把石头丢到深水里,看几个孩子谁先潜下去把石头给找到。结果其中一个孩子潜下去以后,就再没能起来了。当天孩子们告诉村里人以后,也曾经打捞了一次,但什么也没找到,那天晚上打雷下雨,大家还冒雨打着手电在水里捞着,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孩子的尸体就浮上了水面。
吴村长说,也正是因为如此,又有人把早年的传说说了一次,说着说着,这些人就渐渐开始有人相信这个故事了。由于村子里有传统,也相对比较闭塞,所以就传出了“龙王爷招女婿”等等传闻。吴村长叹气说,在那以后,尽管村民们百般劝说,但总是有人不听招呼私自下水,一年多来,隔三差五就淹死人。
胡宗仁问,那淹死的都是去游泳的吗?尸体都是在打雷后才找到吗?吴村长说,那到也不全是,淹死人的时间大多集中在天气开始变热的时候,也就是最多人喜欢下水乘凉的时候。夏天本身雷雨就多,是巧合也说不定。但有些溺水死了的人,却并不是因为下水游泳。就例如有人是到水塘边打水,有人是到水塘边洗衣服,总之怪得很。
我问吴村长,你说了这么多,除了那些传闻之外,你们有没有目击者之类的?因为你之前在电话里告诉我有人看到有个黑乎乎的人影在水面上呀。吴村长说,人证是有的,而且还有直接经历了这件事,没死的人。这不也是因为她被救上来以后说的话,村子里才认为是闹水鬼了么。
我对吴村长说,那你把那个人的事仔细跟我说说。吴村长说,那是王家的大儿媳妇,住在这里不远,你们跟我来,我带你们直接去问问她吧。说完吴村长在自己的脚后跟拍灭了手里的旱烟,带着我们朝着坡上不远的一栋土房子走去。
王家大儿媳是个40多岁的中年妇女,听说也姓吴。村长跟她说明了我们的来意之后,她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儿,一边搓手一边跟我们绘声绘色的说起来。她说那天她晚上去别人家里串门,回家的路上经过那口大水塘,却听见有小孩子在水的方向喊救命。而那段日子村里常常淹死人,所以大家对这口水塘都有些避而远之,听到呼救以后,吴大姐是个好心人,赶紧打着电筒朝着水面照去,虽说没看到人影,但却看到以往一直平静的水面上出现了有人在挣扎扑腾水的水花。于是她也着急了,一边呼天抢地地大喊着救人啊有人掉水里了,一边摸索着走到水边,掏出电话给村里的男人打,想让他们赶紧来救人,结果就在靠近湖边的时候,却被一个什么东西猛力地拉扯了一把,她就被扯到水里了。
吴大姐说,村子里的人都是了解这口水塘的,从岸边到中央,是有一个缓冲的坡度的,所以在距离岸边十几米的地方,她这样身材的女人都还能够踩透。本来掉水里后她本能地摸着地上的石头站了起来,还没回过神来,左脚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死死抓住了,并在用力朝着水塘中心拽去。吴大姐说,当时她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并没有反方向挣扎,而是转身钻到水里,抄起手里的手电筒,就朝着抓自己脚的东西打去。她告诉我们说,在那个时候她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本能而已,她甚至没想过到底是什么东西扯住了自己的脚。
吴大姐说得眉飞色舞的,这让我联想到很多我在新闻里看到的那种中年妇女,一有人问到自己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吴大姐接着说,自己这么打了一阵后,突然那个抓住自己的脚的东西松手了,而由于手电筒一直没关,所以在打的途中,她就恍惚间在水里看到一样东西。但是当时来不及细想,就赶紧扑腾着游到岸边,离岸边有几米的时候,趁着手电筒还没短路,就又朝着自己游过来的方向照去,就发现一个黑乎乎的脑袋样圆圆的东西,正面朝着吴大姐,然后缓缓沉了下去。
这一下吴大姐才吓坏了,她回想起自己在水下乱打的时候看见的那个东西。她告诉我和胡宗仁说,那是个像小孩子的东西,皮肤是黑色的,但又不全是黑的,还透出点泥土的颜色。手爪子很长,指头是尖的,头上有些头发但是没多少,稀稀拉拉的,眼睛是圆圆的,没有眼皮,嘴巴很大,嘴里有看上去像牙齿的东西,但是比我们正常人数量多很多。想到这里的时候她非常害怕,于是翻身就沿路呼天抢地跑了回去。
吴大姐说,在路上她遇到了来救人的村民,她把事情告诉了大家,就这么着,村子里就开始传开了。
我和胡宗仁面面相觑,然后我问了吴大姐一句,当天晚上你看到的那些,你确定不是幻觉之类的东西吗?吴大姐有点生气的说,当然不是幻觉了!当天晚上大家找到我的时候,大家都看到我左脚脖子上的抓痕了。
吴村长说,是这样的,当晚他也看见了,就好像是被几根细长的手指给死死捏住的淤青。自大吴大姐出事以后,村里就去邻村请了神婆来做法,但是还是没用,接下来还是死了两个人,不过没人知道这俩人究竟是为什么才靠到河边去的。
胡宗仁突然问吴村长,在吴大姐后死的那两人,是村子里的村民吗?吴村长说是的,老实巴交的农民。胡宗仁问,这两人是不是家里都有孩子或者是老人?吴村长说是啊,死的两个,一男一女,家里都有个不到10岁的孩子。
胡宗仁看了我一眼,然后对村长和吴大姐说,这就错不了了,肯定是水鬼。吴村长问胡宗仁,是不是我们村子里有人做了啥子伤天害理的事情,遭报应了哦!胡宗仁说,跟这个没关系哈,有水鬼的地方肯定会接连不断的死人的,只是我没想到这个时间这么靠近罢了。吴村长问,为什么会接连死人呢?
我接过胡宗仁的话告诉村长,因为水鬼是要找替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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