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真凉坐在位置上朝着太后施了施礼,轻启红唇,“臣妾万分惭愧,臣妾戴着面纱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以及其他娘娘,确实是臣妾礼数不周、考虑欠妥了,但是,臣妾戴面纱遮脸的目的,并不是避免让大家看到臣妾的真容,而是生怕大家被臣妾的阵容吓到,尤其现在是午膳时刻,臣妾害怕大家因为臣妾的丑容而失去了胃口。臣妾不敢以真容示人,不是为了自己,实在是怕影响到大家,望太后娘娘可以体谅。”
没有人的眼神从真凉的脸上挪开,真凉这番情真意切的话,除了皇后花沫,没有人愿意相信。
瞧瞧,这凉妃露在面纱外的面部肌肤白皙柔嫩,美眸干净清澈,如星辰般耀眼,尤其是她那藏在面纱之后一开一合的嘴唇,在面纱上印出了漂亮的唇形,是以,她的面容能吓人到哪里去?
她们不知太后想要看凉妃的面容存的是什么心思,她们存的心思大体一致,都想清楚明白地瞧瞧,这凉妃脸上的两块褐斑究竟丑陋到哪种程度?
其实,她们并不完全相信外界的传言,是以对真凉的相貌存着两种怀疑:一种,凉妃脸上并无传说中的大褐斑,只不过因为相貌平平,怕被她们这些美人胚子给比下去,是以故意说自己丑陋还用面纱遮掩;一种,凉妃脸上确实有褐斑,但绝对不可能是大的褐斑,顶多是像雀斑那样的小斑纹。
“哀家活了大半辈子,什么稀奇古怪的脸没有见过?用个午膳而已,还能被你恶心到?只管拿掉面具,让哀家看看。”太后发话了,这势头就是非看不可。
而太后虽不会像其他妃嫔一般嫉妒荷妃,却也好奇她的长相,若是她并不丑陋,她便可以趁机治她的罪,若是她果真丑陋,让大家欣赏、挖苦她一番也很是不错!
真凉勾唇浅笑,这就是说,揭开她的面纱已成定局了。
虽然她不觉得自己脸上的褐斑很吓人,但若是待会吓着了人,太后怪罪于她,真凉会觉得自己很冤。
于是,真凉大大方方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直走到座位后面,朝着太后跪下道,“臣妾不敢担保会不会吓坏人,请太后娘娘先恕臣妾无罪,否则臣妾死也不敢揭掉面纱。”
太后眯缝起眼睛望着跪在地上的真凉,半饷没有言语,这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谨慎与铮铮铁骨,倒是跟她那个冷傲的姐姐很像。
一想到她那个姐姐,想到那个让她即便身在皇宫享尽荣华富贵却仍旧心存滔天怨恨的人,太后对真凉的厌恶便更胜了几分。
“好,哀家恕你无罪。”太后咬牙切齿,今日,她非得羞辱羞辱她那姐姐的女儿出气不可。
“谢太后娘娘恩典。”真凉缓缓从地上站起,在动手揭开面纱之前,从左往右地扫了一圈众人。
除了皇后花沫,其余的女人脸上皆写着迫不及待的兴致勃勃,写着好奇,写着幸灾乐祸,写着蛇蝎般的恶毒,却唯独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与好心。
其实,她觉得在众人面前揭开面纱是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区别是,这面纱是她自己主动要求揭开,还是别人强迫她揭开,前者,让她心情平静,后者,让她抗拒与不快。
真凉真是好生后悔,若是她能预知现在的场景,在离开寝宫前,她就应该让金叶在自己脸上搽些五颜六色的胭脂上去,等会儿接下面纱,虽然恶心不死她们,至少可以扮鬼吓死她们。
“呵呵,看来大家都准备好了,那么,臣妾就嫌丑了。”
真凉话落,皇上花沫却第一个闭上了眼睛,虽然凉妃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但她还是看出了她的无奈、愤怒、厌恶等各种不良情绪,若是今日她必须成为看见凉妃真容的一份子,她不想做第一个。
对花沫而言,她没有办法躲避离开,也没有办法不看,只能采取这种折中的方式,既对凉妃力所能及地给予了尊重,也对自己给予了该有的尊重。
当脸上的纱巾垂落在真凉的手心里时,微微喧闹着的场面陷于瞬间的寂静之中。
除了皇后,其他所有人皆看到了真凉的脸,看到了她脸上那两块触目惊心的大褐斑。
在短暂的安静之后,不少人发出了毫不掩饰的哄堂大笑。
真凉静静地站在原地,任凭冷意弥漫浑身,倔强地咬住唇瓣片刻,露出一个自认为有风度的坚定微笑。
最后,真凉将眸光落在仍紧紧闭着眼的皇后脸上,冰冷的心点点回暖。
“皇后娘娘?”真凉忍不住轻声呼唤花沫,殊不知,花沫原先是想立即睁开眼睛的,可是听到其他女人的哄堂大笑,她气得硬是没睁开眼睛,仿佛晚睁一会儿,就能多弥补一些凉妃所遭受的创伤似的,“皇后娘娘再不睁眼,今日可就没机会咯?”
听到真凉轻松的满含邀请的话语,花沫缓缓睁开了眼睛,看清楚了她带着大褐斑的脸。
虽然那两块褐斑震惊了花沫,但花沫脸上,乃至心里,都没有生出丝毫嫌弃之心。
她告诫自己,多看几次,便习惯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待花沫睁开眼睛,真凉便再次戴上面纱,将脸颊遮住,嘴里则戏谑道,“大家都看够了吧?下次谁想再看,跟我说一声就行,一律白看,分文不收。”
太后在看到真凉的脸时,虽然很想跟其他人一样哄堂大笑,但终究还是忍住了,她那姐姐的脸皮可真厚,这么貌丑的女儿都敢推给皇上,幸好没推给她的瑜儿,若是她的瑜儿,她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而太后嘴上却这么跟真凉说道,“凉妃这脸是长得有些奇怪,但远没有传言的那般可怖,将来何须戴什么面纱?直接露出来即可,所谓美丑都有其真实的姿态,大家很快便看习惯了。”
真凉心里发出一声冷哼,坏女人,你叫我露我就露?我偏不露怎么样?
“太后说的是,臣妾也不想整日戴着面纱过日子,但皇上说了,不喜欢臣妾抛头露面,让臣妾务必不能将脸露出来给太多人看到,否则他一怒之下,可能挖了那些人的眼睛。”真凉说着说着,那些嫔妃们的脸色便突然大变了,心中惊恐的同时,暗叹这凉妃实在阴险,不但将皇上搬出来当挡箭牌,而且在关键的时刻,没有提前告知太后,她们有被挖掉眼珠的可能性。
真凉不过是随意拿南宫烈出来发挥一下,见这些女人吓得脸色苍白,不禁心中大快道,“放心吧,皇上只是跟臣妾开个玩笑罢了,怎么可能挖你们的眼睛呢?”
太后对真凉的话基本上持相信态度,因为她那个姐姐的缘故,她没法否认皇上对真凉的格外恩宠。
“哀家刚刚都说了,不喜欢戴面纱的女人,既然皇上不喜欢你露出脸蛋,那就找个其他遮脸的东西戴上,行么?”
行么?
真凉真想直接反问一句:我说不行行么?
“臣妾回去会考虑换一种方式遮脸的,多谢太后提点。”
菜已经被宫女们陆续上齐,太后终于心情舒畅地下令,“大家用膳吧。”
这一顿午膳,真凉用了一刻钟便不想吃了,不是她肚子不饿,而是心里没有胃口,但饶是她第一个用完膳,她也走不了,只能硬生生地等皇后与太后皆用完了,她才能离开。
待真凉走出殿外,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待她的金银铜铁陪着她走出慈宁宫外,见四下无人,金叶与银叶一齐对着真凉瞬间红了眼圈道,“娘娘,你受委屈了。”
真凉一怔,之前在大殿被那么多人欺侮与嘲笑她都没有想流眼泪,这会儿只因听了两个丫头这么简单的一句体己话,她的鼻子酸了,眼圈也跟着红了。
不过,真凉不会允许自己在她们面前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而流眼泪,努力地绽开了一个灿烂的微笑,真凉左手臂搭在金叶的肩膀上,右手臂搭在银叶的肩膀上,赖皮地说道,“哎呀,我的失忆症又发作了,刚刚发生过什么事,我全忘记了,要不你们给提醒一下?”
金叶与银叶的眼圈不禁变得更红,她们小姐话说得越是轻松,是不是说明,她的心里越是难过?只可惜,她们不擅长安慰人,不知道怎么安慰小姐才是最有效的,是以只能以力所能及的方式安慰。
“娘娘,凡事都有因果循环,那些嘲笑娘娘欺负娘娘的人,势必会得到该有的惩罚。”金叶先来安慰道。
“什么因果循环?我直接诅咒她们,过些时日,娘娘脸上的褐斑突然消失,成百上千地长到她们脸上去,让她们自己被自己给吓死。”
真凉乐呵呵地笑着,任由她们你一句我一句地帮着她说话,享受被真心维护的幸福感。
忽地,脑袋里飘过太后说过的一句话,真凉蹙了蹙眉,叫住铜叶、铁叶两个道,“待会你们去问问琼玉宫里的人,谁会做那种用兽皮做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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