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奇的声音……
真凉的嘴巴微微蠕动着,不断地重复着两个字:真奇……真奇……
怎么可能呢?它明明已经死了,她亲眼看见它在她面前倒下,虽然她不知道那个老林后来怎么处理掉了真奇的尸体,但不难想象,像老林那种对动物心狠手辣的男人,不是将真奇宰杀了,或者卖掉了,就是直接扔掉了。
在念想真奇的过程中,真凉一直刻意回避掉去想象真奇的最终结果,她最难接受的便是真奇成了人们餐盘中的美食,而这也是真奇最有可能性的归宿。
眨了眨眼,真凉的美眸隐隐地噙出了汪汪之水,剔透干净。
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会传来真奇的叫声,这……一定是她的错觉。
果然,当她冷静下来,想清楚了这件事之后,门外的狗吠声果真消失不见了。
真凉叹一口气,告诉自己,刚刚果真是错觉。
只是,片刻之后,门外特殊的狗吠声再次响起,一声一声的,没有再停歇。
真凉静静地听着,一只手按抚在胸口,再也无法否认,外面来了一条狗,一条叫声跟真奇差不多的狗,这是真的,真的!
再也无法在床上继续躺下去,真凉连忙起床,匆忙地穿好衣裳,直奔寝房门外而去。
一把拉开房门,真凉清清楚楚地看见,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赫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刹那间,她只有一个感慨,那便是美梦成真了!
而美梦成真所带来的惊喜感,她觉得自己在此刻已经领会到了极致,没有其他什么事能够再超越。
门口横放着的箩筐之内,竟趴窝着一只跟真奇长得极为相似的哈士奇。
哈士奇的腹部有干涸的血迹,腹部下面垫着染血的白色的纱巾,应该是被人处理过,隐约还能看到那条又长又深的伤口。
显而易见,哈士奇正是因为伤势严重,还不能走动,是以被安放在箩筐之内养伤,若不然,正常的狗怎会安分地趴窝在箩筐里,神情倦懒地一动不动?恐怕早就活蹦乱跳、满地走动了。
虽然内心充满了万千不可能的疑问,但真凉还是激动地浑身轻颤。
她含泪望着哈士奇,而哈士奇以她熟悉的神色回望着她。
“真奇……”再也无须任何怀疑,真凉便能确定,她朝思暮想过的真奇回来了。
否则,一只她根本就不认识的狗,怎么会以这般熟络的眼神望她?
只是,它怎么可能活着回来呢?怎么可能?
站在箩筐后面的菊晨光微笑着解释,“三爷刚刚派人送过来的,说他从来不收老弱残兵,包括畜牲,你若是不喜欢,扔掉,杀掉,随你处置。”
真奇的死而复生尽数冲走了真凉心底深处的阴霾,使得她心情如阳光灿烂,所以这一次,哪怕三爷托菊晨光带来的话再难听再可恶,她都没有在意。
因为她知道,若是没有三爷,真奇可能真的已经死去,即便死而复生,也不会跑到她的身边,而且,她还知道,三爷托菊晨光说这番话,并不是真的不收老弱残兵的畜牲,而是想激她义无反顾地收下真奇。
若是三爷送其他礼物给她,她一定让人把礼物退回去或者扔出去,可他偏偏送的是真奇,她实在是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要她如何拒绝一只她伤害过的狗呢?
若是她敢退回真奇,她相信,三爷一定会说到做到地舍弃它。
走到真奇身边,真凉伸出一只手,探了半天才敢将手轻抚在真奇背上,感受它的真实存在与温暖。
真奇一动不动地望着真凉,许是因为重伤,显得极为温顺与乖巧。
真凉望向菊晨光,郑重且骄傲地表态,“从现在起,这只狗是我的了,它叫真奇,跟姓三的再无半点关系。”
“呵呵,那……那是当然。”菊晨光干咳一声,不禁赶紧提议,“凉儿,明日你可以带着真奇一起进宫,多一个伴,多好。”
真凉停住轻抚真奇的手,满脸迟疑,“在其他人眼里,真奇就是一头会吃人的狼,这样一头狼,谁会允许我带进宫?”
“这你就不必担心了,有姨娘在,除了男人,还有什么嫁妆带不进宫的?”
真凉不敢置信地站了起来,眸光发亮,“真的?我能带它进宫?”
“当然,姨娘感激三爷把你寻回来,对于三爷赠送的礼物,她岂有推脱之礼?不过,姨娘也托我给你带来了狠话,她说,真奇若是在宫里伤了人,惹恼了皇上,下场便只能是死,是以,凉儿可得把真奇教养看管好了。”
闻言,真凉自然而然地想到真奇为了保护她而凶狠地扑向老林时的情景,虽然她坚信真奇绝不是狼种,却不敢保证它绝对不会伤人。
吃草的兔子急了都会咬人,更何况是肉食动物狗呢?
深深地蹙了蹙眉,真凉再度迟疑道,“那还是不带它进去了,免得我又害死它一次。”
菊晨光附身,一手抓在真奇的脖颈处,将其微微上提,迫使它受伤的腹部能够完全显露至真凉面前,这才沉声开口。
“人各有命,狗亦有命,凉儿若是觉得不带着它进宫就能使它免遭伤害,那就大错特错了,或许你把它留在宫外,反而促使它死得更快。”
闻言,真凉恼怒地瞪了菊晨光一眼,用眼神迫使他将真奇从手里放下,这才厉声斥责,“胡说八道,这狗就交给你了,你帮我先养着。”
有朝一日,等她离开皇宫,只要真奇乐意,她愿意真正做它的主人。
菊晨光一听说请他养狗,立即激动地摆手,哭丧着脸道,“不行不行,我对这种毛茸茸的东西过敏。”
似是怕真凉不信,菊晨光捋起衣袖,指着上面一片稀疏的红色斑点道,“喏,方才只是给它处置一下伤口,上了些药,我便浑身不舒服了。”
菊晨光这副样子,看起来不像是唬人,真凉噘着嘴,不知道该拿真奇怎么办。
她欲托菊晨光照顾真奇,主要是觉得他是个郎中,比其他人更能保证真奇的安危,自然,其中还有她对他莫名的信任,觉得他是个值得托付之人。
可现在他拒绝照顾真奇,又有谁值得她信得过呢?
金叶银叶要跟着她进宫,她暂时没有其他能够信得过的人。
真凉再次蹲下,轻抚着真奇的头,柔声问道,“真奇,我明天进宫了,你愿意跟我一起进去吗?那儿虽然被许多人津津乐道,甚至是向往,其实没什么好玩的。你若是跟我进去,可能得长时间地待在里面,很无聊的。这样你也想去吗?”
她明知真奇不可能听懂,可却将身居皇宫的情况娓娓道来,自欺欺人地给真奇一个选择的机会。
若是真奇发出什么在她看来属于不悦的声音,或者是神情,她即便是将它送人,也一定不会带它进去。
真凉的一只手放在真奇的头上,另一只手恰好搭在自己的膝盖上,在她说完话之后,真奇定定地看着她一会儿,最后把脸朝着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凑去。
在真凉诧异兼振奋的眸光中,真奇竟张开嘴,伸出舌头亲昵地舔了舔真凉的手背,仿佛在不断地告诉她——它愿意追随着她进宫。
一半相信动物的灵性,一半相信自己的判断,真凉对着菊晨光,满脸喜悦道,“既然它愿意,明日我便带它进宫,毫不犹豫,我保证与它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只是它如今受了重伤,方便搬动么?”
菊晨光拍了拍装着真奇的箩筐,笑道,“方才我给它用的可是治疗刀伤最好的药粉,菊花药铺独家所有,别无二家。放心,只消休息一个晚上,明日它就能大摇大摆地自己走进宫了。”
真凉想到那日老林狠狠檫进真奇腹部的锋利刀子,浑身打了一个寒噤,“它那么深的伤口,怎么可能这么快好?”
菊晨光摆出一副受到打击却百折不挠的模样,道,“多说无用,回去休息,明日就能见分晓。凉儿,你就等着使劲崇拜我吧。”
说完,菊晨光亲自拉着箩筐一头,将真奇拉进了里屋,便跟真凉告辞了。
真凉没有听见,菊晨光在拉着箩筐的时候,悄悄地对着真奇说了一句,“没想到,你这冒牌货还挺真争气的,不愧他给你腹部一刀。”
真凉关上门,蹲在箩筐的旁边,轻轻地摸抚着它的脊背,一下又一下。
渐渐地,真奇的眼睛合上了,像是进入了梦乡。
真凉望着失而复得的真奇,心中感慨万千,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今晚回来的真奇,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至于为什么不一样,她觉得大概是真奇死而复生的缘故,有灵性的动物在遭受过死亡的威胁之后,想必跟人一样,都会有所领悟,变得跟从前不太一样吧?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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