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可能还活着?
瘦高的个子,金丝边的眼镜,灰色的双眼闪着阴冷而危险的光芒,那个仿佛从地狱深处出来的男人就这样踱步而来。
樊武怔怔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额间的冷汗都要淌下来。
艾伦?沙尔达,他就是一个恶魔。
他就是二十年前阿尔西诺一战的元凶,是他用那些东西伙同瓦伦西亚军队将自己的战友和朋友全部推入了那片死亡禁地。
原以为这个男人早已死了,可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并且摇身一变成了兰森的外交官。
男人从樊武的旁边走过去,余光堪堪,灰色的眼珠从他身上扫过,面无表情。
很显然,对方并没有认出他来,毕竟,当年的那一战所有的人都死了,除了身为军医的樊武。
人的外貌总会随着岁月的蹉跎而有所改变,可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张带着嗜血和冷酷的脸孔。
漫天大火红透了整个阿尔西诺的夜空,无数的炮弹从天空划过,还有那弥漫着的血腥味,以及如同从灵魂深处发出的低吼嘶叫。
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让人仿佛又一次经历了那样如同炼狱般的折磨,回荡在脑海中,久久无法。
“樊武上尉,樊武上尉?”
樊武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发现眼前出现的是一张年轻的脸庞。
“兰斯副官?”
兰斯有些担心地看着樊武,“上尉,你怎么了?”
“我没事,”樊武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兰斯副官,找我有事吗?”
“没什么,看到你一个人靠在这里,神色不对,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樊武笑笑,视线看向前方,“刚才过去的那个人……”
“他就是总统派来的特使,外交官艾伦?沙尔达。”
樊武点点头,心头却始终觉得有种不详的预感。
“上尉,我先去殿下那了,”兰斯朝樊武淡淡颔首,随后大步离开。
樊武也快步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打开那个终年没有开启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些泛黄的资料仔细地翻阅着。
这些资料上面详细记载着二十多年前自己在军医院所参与的一项秘密研究的报告。
这项研究,主要是研究一种药物,针对人在战场上处于极端的兴奋状态时,人的肾上腺素会大量分泌,如果配合服下这种药,战斗力会大大增加。只是,这种东西的副作用过于强大,参与试验的人都经受不了这种副作用,纷纷出现了各种的身体不适,甚至有试验者死亡的可怕事件出现,研究也就此终止。
当时,樊武只是一名实习研究员,并没有接触到药物的核心技术,只是帮他的老师参与了研究程序的记录工作。
但是,同样身为医学研究员的沙尔达却从头到尾参与了这项研究,传闻,当时那名死掉的试验者就是从他手里出来的。
当时,这个男人并不叫沙尔达这个名字,可想而知,很有可能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取了个化名。
实验终止后,军队方面立刻封锁了消息,将所有资料和药剂全部销毁,参与试验的所有人都以各种理由从军队除名。
原本一切似乎都已经平静下来,樊武也将这项研究抛却在了脑后,可就在短短的一年半之后,也就是阿尔西诺战争爆发时,沙尔达出现了。
当时樊武接到命令调配到柯塞尔这边做后方援助,在阿尔西诺沦陷的前几晚他赶了回去。
当他赶到那里时,自己的战友先后都出现了中毒症状,面对瓦伦西亚的进攻毫无抵抗之力。
城市很快就沦陷,樊武在同伴的掩护下存活了下来。
整片天空烧得通红,到处都是烧毁的建筑物的碎片和残骸。
瓦伦西亚的军队大获全胜,他们正在那边查看有没有活下来的人,而樊武只能屏息装死。
鼻息中充溢着刺鼻的火药味,浑身都是擦伤,几名瓦伦西亚人从自己的身边走过,很快到前面聚拢。
“报告,经过确认所有人都已经死亡。”
“很好,回去以后每个人都有嘉奖。”
“是!”
“罗曼先生,你这次做得很棒,我会通报给首相,让他嘉奖你。”
“谢谢你,嘉奖我不需要,我要的是所有兰森人给他陪葬。”
阴测测的声音,顺着寒风灌入樊武的耳朵里,令他不由得一惊。
这个声音是……
樊武睁开眼睛一看,只见一个瘦高个戴着眼镜的男人和几名瓦伦西亚军官站在一起,几乎要低呼出声。
强烈的愤怒冲上胸膛,樊武恨不得冲上前去杀了这个男人,可他知道,自己绝敌不过这么多人,要是真冲上去必死无疑。
自己绝不能就这样死了,一定要好好活着,想办法揭开这个男人的真面目。
一名像是指挥官的男人打趣道,“哈哈,罗曼先生,想要他们死这还不简单?只要你研发出新的致命毒药,他们不就全部死光了?”
那个叫罗曼的男人镜片闪过一阵寒光,“你们懂什么?我要一点点地折磨这些人,让他们生不如死。”
阴郁的声音冰冷无度,对方显然也很是尴尬,只能附和道,“是是,要让他们生不如死,否则就太便宜他们了。”
“你们赢了,快点滚吧。”
脚步声从身旁响起,樊武赶紧闭上眼。
“罗曼先生。”
“恩?”
“砰!”
枪声响起,一个沉重的物体倒了下去。
樊武一惊,可瓦伦西亚军人就站在自己身旁,他没法睁眼去看,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上校,你怎么把他杀了?”
“这个人如此可怕,一旦哪天他反过来威胁到我们,到时候我们可就都完了。只有杀了他,才能保证我们的安全,把他埋了。”
“是。”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搞的鬼,是他害死了自己昔日的同伴和战友,让那么多无辜的百姓葬身于战火中。
自己本想亲自杀了他,却被别人捷足先登,就这样让他死,真是太便宜他了。
樊武在黑暗中听到几人将沙尔达的尸体掩埋之后便理开了很久之后,他才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满目的疮痍,燃烧不尽的烈火,还有无数死去的人。
凌冽的寒风瑟瑟,刮过烧得焦黑的大地,发出低幽的哀鸣声,诉说着这个城市的不幸和苦难。
回忆结束,樊武合上资料,揉着酸涩的太阳穴。
二十年前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那个男人会没有死,反而成为了兰森的外交官?直到今天,这个男人再次出现。
二十年前将阿尔西诺推入地狱的罪魁祸首,如今出现在这里,这对柯塞尔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这个男人又在密谋着什么?
自己侥幸逃过那一次死劫,却在二十年后的今天让自己再次撞见那个杀人犯,是不是上天故意安排好,就为了要自己将那个掩藏了二十年的秘密公之于众?
可是,自己无凭无据,仅凭一面之词根本没有办法揭开这个男人丑恶的面具,甚至有可能会被反咬一口。
眼前晃过自己死状惨烈的战友和无辜受到牵连的百姓,樊武狠狠握紧拳头暗下决心。
自己必须要在暗中追查这个男人的行踪,搜集证据,让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这样想着,樊武在心中暗自下定决心,决定开始查找这个男人身上所露出的所有破绽。
第二天一早,冷凌同沙尔达在办公室进行了秘密的会晤。
办公室里,气氛凝重,冷凌双手平放在办公桌边,平仄的口吻丝毫没有波澜起伏,“这就是总统先生的意思?”
“是的殿下,总统先生确实是这样交待的。对于公爵夫人的这一次行为,他也并不想追究,只需要将她遣送回瓦伦西亚就行,”沙尔达将信递给了冷凌,“这是总统先生致卡尔首相的亲笔信,在遣送公爵夫人回去之后您的手下把它交给首相即可。”
“我知道了。”
冷凌接过信,信的表面熨烫得极为平整,反面是一个印有冷枭名字的红色封口蜡,他仔细看过之后放入了抽屉里,小心锁上。
“等这次事情解决后,柯塞尔这边就由我接手,您可以和里恩?汉斯先生回萨拉特好好休整。至于其他的,刚才我已经和您说清楚了。殿下,您还有异议么?”
“没有。”
“那么,请您安排我和公爵夫人的见面吧。”
冷凌直视着眼前男人灰色的瞳仁,清润的声音透着不容抗拒的威仪,“按照规定,任何人都不可以同她单独会面,你也不例外。”
沙尔达眯起眼眸,两手一摊,“好吧,那么您可以陪同我一起去。”
“如果你想和她见面,我们现在就可以去。”
“那我自然就却之不恭了。”
两人离开办公室,准备前往囚禁露丝的房间,还没走几步,外面就传来一阵大喊声,“着火啦,着火啦!”
与此同时,楼道内的一间房间里冒出滚滚浓烟,而冒出浓烟的源头,正是露丝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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