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地医院外的树林里,两个男人正站在一棵树下小声地说着什么。
“这些是这半年的量,瑞娜让我告诉你,这种东西的副作用大,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用,”一个个子略胖的中年男人把牛皮袋递了过去。
高个子的男人一头耀眼的金发,他靠在树下,伸手接过,“恩。”
见到对方手腕上数个针眼,中年男人神情凝重,“你现在身体很虚弱,这个东西暂时不要用。”
“我知道了。”
中年男子目光幽深,“我听说露丝被冷凌囚禁了,她会不会把你的事情告诉他?”
里恩略有所思,而后很是肯定道,“不会。这个女人很聪明,她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告诉冷凌,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对方拍拍里恩的肩,“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小心为好。希望你能够爱惜自己的身体,就算你再恨他,也不要用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毕竟,你是他的儿子,伊修达尔家族也需要你。”
里恩口吻淡淡,“我知道了,告诉他,我会完成任务,不用担心。”
中年男子点点头,“我走了,有事再和你联系。”
“嗯。”
深秋的太阳透过云层照射过来,失去了原有的热度,里恩看着手里的牛皮袋静静地站了会,脑子有片刻的混乱。
伤口处的疼痛侵蚀着神经,眼前阵阵发黑,他勉强制撑住身体,却始终没有做到,直到最后浑身无力地缓缓靠了下去,随后便是无尽的黑暗袭来。
等到里恩再次睁眼,他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病房里,仿佛刚才在树林里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余光堪堪,那只牛皮袋正安安静静地躺在柜子上,告诉着里恩刚才的事情并非虚幻。
英气的脸庞涌上几丝疑惑,正当里恩陷入不解时,一个年轻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醒了?”
里恩看向站在病床前的男子,眼眸一暗,“是你。”
“是我,要不是我把你背回来,还不知道你在那里要躺多久,这样一来,我们之间也算扯平了,里恩?汉斯。”
里恩耸耸眉,“你弄错了,我可不想救你。”
罗伊俯视着里恩的脸,有些不解。
“你们怀疑我是间谍,一旦你死了我很有可能会被认为联合公爵夫人设计杀你。到时候给我按上个杀人灭口的罪名,我可就真的有口难辩了。”
罗伊皱皱眉,没有接话,他指了指牛皮纸袋,“这么多针剂,你从哪拿来的?想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无可奉告。”
罗伊年轻的脸透着严肃,“里恩?汉斯,昨天的事情并不能说明什么,我也不会因此领你的情。我警告你,千万不要想耍什么花招,如果被我知道你真的是瓦伦西亚的间谍,我绝不会放过你。”
里恩不屑地冷笑一声,“罗伊少尉,我恐怕你会失望,想要从我身上找出通敌的罪证,你还得多花花心思。”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罗伊转身打开病房的大门,却看到樊武站在门口,眼神灼灼。
“罗伊少尉,里恩?汉斯需要休息,请不要打扰他。”
“我这就走,”罗伊瞥了眼床上的男人,绷紧唇线走了出去。
樊武关上病房的门,走到里恩床边,“你不该出去。”
里恩昂起下巴,示意对方看向柜子,“我得拿那些东西,否则我非瘫痪了不可。”
樊武伸手拿过牛皮袋,打开,拿出一支针剂,脸色骤然一变。
“你还要用这些东西,你不要命了?”
里恩口气轻巧,“别紧张,吗啡的成分很少,我会注意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用。”
“这些东西会加速你病情的恶化,再这样下去,谁都救不了你,”见里恩没有回答,樊武继续道,“年轻人,难道你真的准备就这样扔下殿下一个人?你忍心吗?”
里恩反问,“那你说我该怎么做?难道要像个废人一样等死?凌需要我,我不能撇下他不管,我已经伤得他够多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要是你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那才是真的伤透了冷凌殿下的心。我也曾失去过爱人,知道那种滋味有多煎熬,”幽幽叹了口气,樊武的眼中间间流露出几丝哀伤,“年轻人,听我一句劝,趁现在还活着,好好珍惜你所拥有的一切,不要让冷凌殿下再为你伤心。”
里恩目光淡淡,“谢谢你。”
“吃我开给你的药,至少能够延长你的生命,”樊武拿走了牛皮袋,“东西先放在我这里,如果需要你再找我要。”
里恩被樊武眼中的坚定所感染,他知道,这个中年男人确实是实在关心着自己。
“好吧。”
樊武从病房离开,回到了司令部。
“咚咚。”
“请进。”
一身英气军装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樊武在看到来人后微微吃了一惊,“殿下,您怎么来了?”
冷凌把笔记本交给樊武,“这个东西,你能帮我复原么?”
他接过本子打开看了看,发现里面的字迹经过河水的浸泡早已模糊不清,“您想要我怎么做?”
“翻到倒数第二页,看页脚。”
樊武照做,看到页脚上面写着里恩的名字时,有些奇怪,“这是……”
“我知道你懂化学,想让你帮我把这行字复原。”
樊武是一名军医,年轻的时候也学过多年的临床医药,对化学试剂等也有所研究。只是,他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够复原已经被侵蚀得看不清的字迹。
犹豫了一下,樊武回答,“殿下,我恐怕……办不到。”
“真的没有办法么?”
见冷凌眼中露出渴求,樊武不忍拒绝,“我可以试试,不过,我保准能够成功。”
“那就交给你了,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让我看到那个名字。”
“是。”
冷凌没有再说什么,直接离开了。
樊武仔细端详着这本笔记本,还有上面两种风格的字迹,眼中的疑惑愈发幽深。
这只是一本笔记本而已,为什么冷凌殿下会那么在意?特别是这一排名字,难道说这其中有什么蹊跷吗?
不管怎么说,既然冷凌殿下交给自己任务,就必须要完成。
樊武把笔记本收起来,连同牛皮袋一同锁在了柜子里,准备找个时间好好研究一下。
* * * * * * * * * *
几天后,艾伦?沙尔达抵达了柯塞尔。
作为兰森的外交官,这个男人长年不在国内,在冷凌离开萨拉特之后忽然回来,而且这次还作为特派来到柯塞尔,并带来了冷枭的亲笔信。
寒冷的秋风中,冷凌远远地看着火车停靠在车站,一名身着风衣的男人走了下来。
“冷凌殿下,您好。”
男人长得又瘦又高,他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多了几分儒雅的风度,很好地掩饰了灰色眼中所露出的冷酷和阴戾。
淡淡颔首,冷凌声音清冷,“你好,一路旅途辛苦了,跟我来吧。”
“是。”
沙尔达没有多说什么,他随同冷凌一起坐上车子,驶向司令部。
安静的车里,兰斯坐在前面开车,冷凌和沙尔达两人并排坐着。
沙尔达瞧着车窗外的景象,和冷凌聊了起来,“殿下,柯塞尔在您的管理下比过去有了很大的改变,总统先生知道后一定会非常欣慰的。”
听出对方话语中明显的奉承意味,冷凌细眉拧起,“你以前来过这里?”
“很久以前的事了,那个时候我还是一名军人,怀揣着梦想,”掩藏在镜片后面的双眼募地划过几丝莫名的色泽,“就和您现在一样。”
冷凌望着远处的风景,碧蓝色的天空,金黄色的麦田,眼神清幽,“我和你的梦想不一样。”
沙尔达促狭地笑笑,他推推眼镜,“殿下,多年不见,您还是老样子。”
冷凌淡然垂眸,清润的音质毫无波澜,“抱歉,我对你的印象不深。”
“没关系,”沙尔达眉眼弯下,似乎并不讨厌冷凌这样生人勿近的态度,“露丝夫人情况怎么样?一会我想去看她。”
冷凌面无表情,“她很好,一会你到了军部,会有人替你安排。”
“是。”
之后,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就这样一直抵达司令部为止。
守卫的人见到冷凌带着沙尔达一行人回来,立刻上前敬礼,“冷凌殿下,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很好,兰斯,你先带他们去,”瞥了眼沙尔达,“你跟我来。”
沙尔达稍稍低眉,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这个时候,樊武正巧从战地医院回来。
沿着台阶拾级而上,一阵低低的交谈声从楼道里传来。
“冷凌殿下,总统先生让我带来了亲笔信,并且让我转告您,一周后将公爵夫人遣送回瓦伦西亚。”
这个声音怎么会如此熟悉?为什么听到这个声音会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樊武眼底悄然幽暗,拼命在脑中搜索和这个声音相对称的脸,可是,无论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他停驻了脚步,单手扶墙躲在角落里,想要看看那个说话的人到底是谁。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明天我会安排你和公爵夫人见面的。”
“是。”
交谈声终止了,冷凌从前面走了过来,消失在楼道里,后面的人也跟着出现了。
当这张脸映射在樊武的视网膜上时,他的双眼猛地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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