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盯着潘狄生的大脑袋看了差不多有半分钟，看的潘狄生都有些表情不自然了，而后微笑着道：“如果这就是潘先生此行的目的，那我真的就要对潘先生你说声抱歉了，凤凰文化说白了就是我私人的一件玩具，不可能出让，也不可能借人的。”
“莫先生，请你认真考虑一下。我知道你现在还在贷款拍电影，你在卲氏那边的分红还迟迟没有到账，只要你愿意跟我合作，我马上就给公司打款五千万，随便你怎么运作，想拍什么电影都可以。”潘狄生这几年的确赚了些钱，说起话来真是一点都不带含糊。
莫非伸出手指摇了摇，道：“看来潘先生的确是做过一些了解，我也能看出你的诚意，不过真的很抱歉，这间公司我的确不会和别人合作，或者出手转让他人。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我自己的兴趣，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兴趣和爱好当做商品去换利益的。”
接着话锋一转，道：“再说了，潘先生也应该知道我之前那部电影赚了多少票房，钱对于凤凰文化并不是什么大事，只要我再拍一部那样的电影，就足够这间公司吃个十年八年。至于现在的资金问题，我想很快就能解决了，我已经请了意大利的那鲁皮森律师事务所做我的代理，相信他们会给我一个漂亮的答复。”
潘狄生和卲氏的关系可以说是很不错的，莫非记得前世时候潘狄生和杨子琼的婚礼，就是卲大亨做主婚人的。卲氏在八五年的时候，因为要退出电影行业，整条院线租给了潘狄生，为德宝公司征战香港影坛打了一剂足量的强心针。
潘狄生现在虽然小有名气，已经在香港富豪圈子里站稳了脚，但是跟那些老牌的豪门比较起来，还差得很远。而卲氏现在正在缩减电影业务，潘狄生会不会已经和卲氏有了一个协议，莫非可不敢保证潘狄生这次来不是因为被方艺华忽悠了，给卲氏打探消息或者做先锋的。
而且，如果说卲氏就此放弃了电影业务，打死莫非都不会相信，前世时候卲氏可是把所有的电影版权都卖了，不一样在若干年后卷土重来吗。现在因为一部《偷天陷阱》看到了香港电影的希望，已经奄奄一息的卲氏，怎么可能会甘心让出香港电影行业老大的位置，就算卲艺夫已经无心征战，不还有一个磨刀霍霍的方艺华呢吗。
潘狄生想到过莫非会拒绝，也想到过莫非会不高兴，甚至很生气，但是他相信莫非还远远没有和卲氏抗衡的资本。在香港这一亩三分地上，卲大亨的面子还是很好用的，只要卲氏有借口，就可以一直拖着莫非的分红，至少拖到莫非的新片《和平饭店》票房下来之前是没问题的，而这段时间里，就是他攻陷莫非的好时机，毕竟谁也不敢保证自己的电影肯定会大卖不是吗。
可潘狄生万万没有想到，莫非在香港撼动不了卲氏，居然走了另一条路，请意大利那边的律师事务所来代理，这可就真的不好办了。据卲氏那边的资料说，莫非因为出生在降落在意大利的荷兰航空班机上，在拥有英国海外居民国籍的同时，还拥有意大利和荷兰国籍，可以借用的并不只是香港公民的权利。
而潘狄生永远也不会知道的是，莫非不但可以拿出好的剧本，更是可以确定自己的电影一定可以大卖。别说一部电影，就算莫非要拍一百部电影，也可以保证每一部都大卖特卖。
现在看来，卲氏那边想拖也拖不了多久，估计不出半个月的时间那笔分红就得乖乖打到莫非账户。这一局还是赌输了啊，当初就不该相信方艺华那个女人，说什么莫非不过是个年轻人，小人物而已，在邵氏面前什么都不是。可现在就是这么一个在邵氏面前什么都不是的“小人物”，祭出了意大利公民的身份，让庞大的卲氏一点办法都没有。
还好当时自己多留了一个心眼，只是和方艺华有个口头约定，并没有签下那份该死的协议，否则现在自己可就要倒大霉了。那老妖婆一定想到了莫非很难搞定，把自己推到前面来，其实不过就是在利用自己而已，到最后获利的一定还是她，都说她心狠手辣，看来传言一点都不虚啊。
之前想到的那些方案，现在肯定是行不通了，潘狄生开动大脑急速运转着，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可以和莫非合作的理由，道：“既然莫先生如此坚持，狄生就不夺人所好了，只是我们虽然做不成这笔生意，也一样可以有其它方面的合作啊。不知道莫先生有没有兴趣跟德宝合作一部电影呢，或者帮德宝写个剧本也好，价钱莫先生你随便开。还有就是，你也应该知道的，我们公司刚刚签了杨子琼小姐的片约，我也有心让杨小姐在歌坛发展看看，不知道名匠音乐能否代劳？”
莫非现在还不能确定，潘狄生是不是和卲氏有什么约定，但是却可以确定，潘狄生在不久之后一定会和卲氏打得火热，否则他哪来的院线去捧杨子琼呢。
卲氏在莫非心里的地位可是非比寻常，如果说之前那份明显是欺负人的协议，只不过是让莫非讨厌卲氏，不会再和卲氏合作；那么现在卲氏在明知道他贷款拍电影的情况下，还扣着他该得的分红耍赖，就已经把莫非完全推向了和卲氏对立的方向，迟早要和卲氏算一下这笔账的，怎么可能会跟卲氏有关系的人合作呢，那不成资敌了吗。
这样的事，莫非想都不用想就会拒绝，道：“这次还是要让潘先生失望了，我本人是很愿意和同行的朋友之间多多合作的，也愿意为香港的娱乐行业多做一点贡献。只是有一个原则不能违背，但凡和卲氏有关的事情，我是一概不会参与的。”
潘狄生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有些乱了，他该不会已经知道我和卲氏有联系了吧，照目前的情形看，这个莫非在电影上是很有能耐的，得罪这样一个人对于自己将来在电影圈的发展可不是好事啊。
忙解释道：“莫先生误会了吧，我和卲氏之间并没有什么合作关系，也没有合作什么生意啊。”
莫非摇摇头道：“呵呵，潘先生投资德宝，不会只是想拍电影吧，你至少还想得到一条院线，而卲氏院线应该就是你的目标。所以说，潘先生迟早都会和卲氏有合作，我估计卲氏的院线应该不会转让，他们在香港电影行业发展的野心并没有熄灭，那条院线潘先生你也只能是以租赁的形式使用，所以你们这个合作的关系在你投资德宝的时候就已经是必然的了。”
潘狄生从名匠音乐所在的大厦出来，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莫非给他的感觉就像这太阳一样，只要是还留有一丝缝隙的地方，就能把他的光照进去，言谈之间仿佛掌握着所有的细节和秘密，简直太可怕了。
尤其是莫非对卲氏院线这件事的判断，他怎么可能知道卲氏不会放弃电影行业，怎么可能知道卲氏只会把院线出租，又是怎么知道自己有心要接手卲氏院线的？这一切的一切，都还是未来的事情，可是经他这么一说，好像还真的就是这么回事，看来自己在日后和卲氏打交道的时候，必须要多留个心眼了。
方艺华给卲氏创造了这样一个对手，或者可以说是敌人，真不知道她将来要怎样做，才能抵挡得住莫非的报复和反扑。潘狄生可以确定，莫非一定会找回场子的，否则也不可能从现在就拒绝跟卲氏有任何关系的合作。
方艺华在办公室大发雷霆，把桌上漂亮的欧洲古典宫廷风格电话机狠狠砸在地上，水杯和文件也都被她胡乱一气扫在了地上，办公室里就像刚刚被打劫过似的，哪里还像一个电视台高层的办公场所。
她刚刚接到潘狄生的电话，告诉她和莫非的谈判失败了，从一开始莫非就主导着整个过程，并且还猜出了他和卲氏之间有关系，这件事他潘狄生是做不到了，连莫非请了意大利律师的事情也透露了一些。
但是潘狄生并没有把莫非后边的那些话说出来，他可不能让这个女人知道，自己已经开始和她大耍心机了。最后还提醒了方艺华，要记得他们之间的约定，不论事情成败那个口头协议都是要作数的。
方艺华就像疯了一样，一脚把地上的半只水杯踢飞，红色的皮鞋上也被划出了一道口子，破口大骂道：“潘狄生这个没用的东西，连莫非这样的小人物都搞不定，还好意思和我谈什么协定，如果不是因为他老豆和舅父，他算个屁啊，我会多看他一眼吗？”
接着又开始骂莫非：“这个姓莫的奸诈卑鄙小人，在香港斗不过老娘，居然搬出了意大利国籍去找人帮忙，真是无耻之极……”
这女人的确是疯了，只知道骂别人，却不去想想，她不是一样想得到凤凰文化把莫非收归己用而没办法，才骗着潘狄生去做出头鸟的吗？
她不是一样靠着卲大亨的脸面，靠着老牌香港豪门的身份，才能够赖着莫非的分红不给的吗，否则她凭什么赖着人家好几千万？
能够把方艺华气成这样，莫非给她带来的打击，绝对是有史以来第二大的。而第一大的就是，卲艺夫的正房太太虽然身体不好，但是却一直活着，让她迟迟得不到一个扶正的机会，今天算是一起爆发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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