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嘣嘣嘭……”
犹如爆豆般的声音,在宽阳乡政斧的门前迅速响起。几个乡政斧的年轻干部,正身手敏捷地将一个个足足有小孩拳头粗的两响炮摆放好,为下次放做准备。
作为乡里的一把手,乡党委书记陆晓阳挺着自己曰渐浑圆的肚子,看着那响彻成一团的烟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此时的陆晓阳,大有一副众星捧月的架势。当他的目光落在一些普通干部身上时,那些普通干部像是准备好了似的,全都露出恭维讨好的微笑。
站在旁边的办公室主任赵得知看着心情很不错的陆晓阳,心中的一块小石头总算落了地。作为办公室主任,研究领导心理、揣摩领导喜好是干好本职工作的必修课,陆晓阳很喜欢开门红,每年第一天正式上班,放焰火是必须的。
为了这次放炮,赵得知年前就做了一系列的准备工作,包括考察烟花市场、货比三家自掏腰包买到家里实地放了放。他这么小心谨慎就是生怕这些寓意开门红的烟花,万一成哑炮了怎么办?虽说不是他赵得知制造生产的,但是至少可以证明你办事不力嘛!
“李东凯,找个两响炮让我点点,自从我家小子长大,我这个当老子的,再也没有点炮的机会啦!”陆晓阳叫住乡里的通讯员,笑呵呵的走向前道。
李东凯是个看上去还没有二十的年轻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机灵劲,听到陆晓阳的吩咐,迅速跑到车棚里拣了一根小棍子,点着了,这才递给陆晓阳。趁着这个当口,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双手敬给陆晓阳:“陆书记,这是我过年时定亲的喜烟,您可得尝尝。”
“哈哈哈,你小子已经定亲了,好啊!”陆晓阳在李东凯用打火机给他点烟的时候,用力的拍了一下李东凯的肩膀,呵呵大笑道。
他的话,让跟在他身后的乡党委副书记冯计财呵呵笑着道:“小李啊,订婚可不是结婚,你可得把握好了,要是一炮命中,赶紧去计生所,让他们给你弄张证。”
副书记的逗趣,引得围观的人哈哈大笑起来。陆晓阳点着冯计财道:“老冯啊老冯,也不看看你的年龄,这不是怂恿年轻人学坏嘛!”
“陆书记,我刚听说一个笑话,教授问:烂掉的萝卜和怀孕的女人有什么相同点?一学生妙答:都是虫子惹的祸。仅得60分。另一学生竟得满分,其答案为:都是因为拔晚了。我今天刚给小李上了一课,打个预防针嘛。”冯计财嘻嘻一笑,看向陆晓阳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恭维。
陆晓阳用手指指点着冯计财,笑弯了腰。不过很快又恢复风度翩翩的姿态了。拿着李东凯特意给他点的小棍子,吹了吹火星,就准备去放两响炮。
此时站在大门口的所有乡干部,一个个屏心静气地看着陆晓阳,生恐打扰了陆书记的兴致。
“嘭……啪!”
两响炮的声音传出多远,乡组织委员陈智鸣大声道:“陆书记,您这两声炮响,代表着在您的带领下,咱们宽阳乡里面的工作,那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啊!”
“陈委员说得对,咱们乡里的工作在陆书记的带领下,才取得了今天的成绩,我觉得这节节高的不只是工作,还有人的精气神啊!”
陆晓阳从政多年,对于这些恭维,他听得太多了。心里尽管十分受用,却不说话。不过,当他的目光看到站在一边,神情淡淡的程杰民时,心里却是一动。
春节过年的时候,他去马书记那里串门,马书记还专门问起了程杰民。当他将自己对程杰民的安排说过之后,马书记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临走的时候,马书记专门跑进储物间,拿了两提茶叶给他。领导不会轻易表态,有时候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就寓意无穷,就看你能不能揣摩透,体会出来了。
看着眼前这个温和平静的年轻人,陆晓阳并没有什么愧疚之感。程杰民虽然和自己没有什么仇怨,自己对付他好像有点说不过去。但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谁不是为自己的将来着想呢?
既然你小程在上面得罪了人,那就别怪我姓陆的不给你面子了!
“杰民,过年好啊,我不是给你说过吗,过了元宵节再来就行,你怎么不在家里多呆两天哪!”陆晓阳走到程杰民的身边,亲热的说道。
程杰民处在众人之间,位置并不突出,但是陆晓阳这一开口,顿时就将他从人群中闪了出来。
他能够感到,此时大部分的目光,都已经聚集在了他的身上。尽管程杰民知道陆晓阳不可能给他什么帮助了,但是对于陆晓阳在宽阳乡一言九鼎的气势,他心里还是有不少羡慕。
总有一天,我当如此!
“陆书记,过年到哪里都是吃吃喝喝,我在家里喝的实在是有点受不了,就跑回来上班。一来给大家伙拜拜年,二来也躲躲酒,也算两全其美了。”程杰民上前一步,笑嘻嘻的说道。
程杰民不卑不亢的表现,让陆晓阳心里有点不怎么舒服。暗忖,年轻人,你要是愿意低三下四呢,说不定我会让你好过一点。不过这一点究竟是多少,陆晓阳心里也没有数。
故作亲热的拍了拍程杰民的肩膀,陆晓阳呵呵笑着道:“还是你们年轻人好啊!”
这跟年轻人好有什么关系呢?陆晓阳的话说得莫名其妙,不伦不类。不过不管他说什么,没有人会质疑他的表达方式。因为他是乡里的一把手,是整个宽阳乡绝对的权威!
果然如此,话音刚一落地,其他人就跟着笑了。
“党政班子领导和中层干部,五分钟之后到陆书记办公室开会,其他同志各忙各的吧!”在鞭炮放完,陆晓阳扭头朝着自己办公室走去的时候,党政办主任大声说道。
在他的吆喝声中,就有几个副科级的干部大踏步朝后院走去,其他人则是嘻嘻哈哈的散去,还有一些年轻的干部挤眉弄眼,悄悄的朝一间隐蔽的办公室聚集。
“程乡长,你等一会去开会,有什么指示精神可得给我们传达一下啊!”一个三十多岁,整个人看上去很滑头的干部,油腔滑调地对程杰民说道。他这话一出口,一些本来要散去的干部停下了脚步,那架势就像饶有兴趣的看热闹。
程杰民来到宽阳乡带着过年也就是一个月时间,虽然在这里的时间不长,但是对于乡里的干部名字却再清楚不过。他知道这个干部叫郑田兵,他老子好像是乡里十年前的老乡长。
这家伙为人贼滑,不干事不干活,最大的本事是说个怪话捣捣乱。但是因为这家伙一来挺有眼力,不敢找像陆晓阳这种实权大头的麻烦;二来大家念及老乡长的面子,没有人跟他一般见识。
郑田兵在乡里面是消息灵通的人,他不可能不知道陆晓阳有意不让自己参加班子会。现在他说这怪话,实际上就是拿自己开涮呢。
如果自己现在和郑田兵说别的,那就是正随了他得意。不论是自己发急,不理还是其他的,都会惹人笑话。程杰民心中念头闪动,一个主意顿时出现在心头。
这是一个机会,还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程杰民一拍脑袋道:“哎呀老郑,要不是你提醒我,我差点忘了,我们挂职下来的时候,还顶着副乡长的帽子呢。我正想跟你们去玩几把呢,差点误了大事,那个我先过去开会,等开完会,我请你喝酒。”
一边扭头朝着后面走,程杰民一边自语道:“我刚来乡里,不知道规矩,多亏人家老郑提醒,哎,可能前两次开会没到,陆书记没好意思说我。”
说话间,他又朝着郑田兵挥了挥手道:“老郑,你等着我,等散会了,我请你喝酒哟!”
郑田兵看着大步流星往前走的程杰民,到嘴边的话又噎回去了。
“田兵你个二货,你小子没事回家搂老婆,在这里瞎起哄什么?老板故意冷落程杰民,不让他参加班子会,你不知道么?你不提,他也不好意思毛遂自荐过去,现在倒好,他过去了,你让陆书记说什么?”一个和老乡长共过事的单位里的老人,用手点着郑田兵,有点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郑田兵是聪明人,很快就心领神会了。他本来是想嘲弄一下程杰民的,没想到几句话反倒给他搭了把梯子,让这小子顺杆爬了。老板对他程杰民怎么,他可没心思管;但是,如果陆老板怨恨自己放屁脱裤子--多此一举呢?
那自己可就冤枉死了!作为一个在乡里面混了快十年的人,他对乡里面的一切可以说清楚的很,以陆晓阳的位置,在乡里想要收拾他,就跟捏死一个蚂蚁差不多。别的不说,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曰子就彻底结束了。陆晓阳的本事大的很,不安排活,那是对你的原谅;安排你活多呢,那是对你的信任。如果把最辛苦的活都往他身上砸,就算累不死,也得掉层皮哟!
远远地看着程杰民挑帘进了陆晓阳的办公室,郑田兵在自己的嘴巴上狠狠的揍了一下:“麻痹,你就是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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