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路程计算,我军明天将与冀州大军相逢,陆某与丁将军、老薛、邵公等人,定然是要拜会丁刺史的。这时军中无人坐镇,白勖便可召集他的亲信发动奇袭。远道而来的冀州军对于朝廷友军自然不会有什么防备,若是运气好,不定能够将冀州军中的将领和我等一网打尽……真是好算计!”陆遥在侯镇和曹敬宗身前停下脚步:“两位都是白勖的得力干将,不要告诉我,尔等对此一无所知。”
侯镇呸地吐了口带血的唾沫。他的牙齿适才被砸掉了几颗,声音显得有些含糊:“姓陆的,你这是在污蔑!”他竭力扭过头,向着陈沛等人大叫:“弟兄们,你们就眼看着这厮罗织罪名?我们几个死了,你们也迟早没有活路……”
话音未落,萧石不知从哪里找了团破布,塞进了他的嘴里:“这时候,还想着牵扯别人么?”
在侯镇身边,杜钦将压在曹敬宗脖颈上的长刀稍许抬起些,狞笑道:“老曹,姓侯的分明是疯了,你倒是给句明白话。好汉子敢作敢当,不要扭扭捏捏!”
经过这几ri的接触,众人皆知在白勖的部下中,这曹敬宗属于较有智计者,而聪明人往往比较软弱。眼看着白勖的头颅就在不远处,曹敬宗已然面无血se,他的嘴唇颤动着,流露出yu言又止的神se。看到他的踌躇表情,侯镇顿时瞪大了双眼,可他嘴里塞了布团,于是只能“呜呜”地叫唤着,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这两人,一人死硬而一人犹疑,表现虽然各异,但落在堂上众人眼里,已经等若承认了陆遥所的一切。
丁渺是统兵的大将,治军经验十分丰富,先就想到后继处置等事。陆遥此刻所指挥的一千三百名步骑,并州军的老底子不过区区二十余,李恽所支援的乞活军jing锐也仅止百人,绝大多数都是汲桑所部的降兵。这些降兵原就凶蛮桀骜,又不曾经过大规模的整肃与调教,正是心怀狐疑的时候。如果此刻厅堂里发生的事情传了出,出现大规模的士卒逃亡已是小事,只怕将士人人自危,立刻就会激起兵变!
想到这里,他将中茶盏“咣当”重重一顿,离席作se道:“道明,这些人定有同谋,须得立即将之尽数抓捕。另外分遣将士镇压各部,以防生乱!”
此言一出,厅堂中甲胄铿锵之声响成一片,众将校无不骇然而起。就连陈沛和他身后几名新附的队主也都露出几分惊惶的神se。几个反应快的,便隐约有些埋怨陆遥不曾筹划周全:眼下全军队主以上军官尽数在此,岂不是危险之至么?万一有什么不测之事,谁能及时掌握得住军队?
“刘飞。”
“什么?”
“无须慌乱。白勖的亲信部下,自有刘飞带人处置。计算时间,这时候应当已经得了。”陆遥答道:“各位想来不知,刘飞刘队也同样收到卢志遣使号令。自始至终的所有内情,刘飞最是清楚不过。”
在这样的紧张气氛中,更显得陆遥格外轻松。而在场诸将校已被一个又一个的劲爆消息给震得傻了。
昔ri受卢志派遣的死士,此刻尚存者唯有刘飞、白勖二将,俱在陆遥军中。白勖已然授首,刘飞因今夜当值而未曾参与军议。偏偏这场军议上所发生的事情太过繁杂,以至于众人简直要将他忘记。原来,此人竟已被陆遥收服了?
联想到薛彤暴起斩杀白勖之前,辕门外那几声有些突兀的口哨响,分明便是刘飞准备完毕,将要动拿人的讯号。刘飞原是汲桑倚若左膀右臂的得力助,在降众中的威望尚在白勖之上,他亲自出面擒捉白勖亲信,必然无往而不利。
何况,自古以来事机不密则败,白勖部下中得以具体参与此事的人数,必然不会很多。而经过这几ri陆遥不间断地调整编伍,这些人的大部分,已经被打散分布到了互不关联的多个什伍之中。便是白勖人,要召集他们都须得费上半天力气。这样的局面,又何以对抗刘飞准备充足的突然抓捕?
“呃……我老沈脑子有点不够使。道明,你什么时候和刘飞勾搭在一起的?”沈劲张口结舌地道。
这厮话实在太难听。哪怕是在如此纠结的场合,每个人都不禁大摇其头。
“刘飞!你这个小人!你这个出卖弟兄的jian贼!”侯镇突然狂叫起来。他不知何时已将嘴里的布团吐了出来,扯着嗓子嘶声乱喊。萧石连忙反持刀,用刀柄猛力砸落。接连几下狠的,终于将他击晕过。
“各位莫要惊讶,陆某并没有舌灿莲花的事,刘队主也并非背主求荣之人。只不过,哪怕是再忠诚的死士也是人,而非工具。他们每个人都拥有自己的志向和目标。或许白勖是个例外,但刘飞并不愿意了虚无缥缈的未来而断送有用之身于此。在建chun门外那一次惊险万分的倒戈,已经足够偿还卢子道的恩情了。更何况……”陆遥似笑非笑地继续道:“或许是成都王殿下的气运已然衰竭。刘队主与庆年兄你一般,都是成都王旧属,也是陆某的老相识了。老朋友话,毕竟容易推心置腹,会有效果一点。”
在这个世家大族的影响力发挥到极致的年代,纵然是像陆遥这样落魄到极致的世家子弟,仍然能掌握最基的的人脉资源。卢志固然曾是成都王谋主,江东陆氏的杰出人物陆士衡与陆士龙二人,何尝不曾身任方面大员,乃至数十万大军统帅?陆遥自幼追随两位伯父渡江北上,十余年间,足迹踏遍了江东、中原与河北,往来结交的人物绝不在少数。这当然远不足以支持陆遥在军政两道纵横捭阖,但用于自保,却能在适当的时候发挥奇效。
“文浩兄,你看如何?”
“既然道明早已谋算周全,那便最好不过。”丁渺悻悻地点头。对于这位好战成狂的青年将军来,显然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太过平淡了点。
“将他们都带下吧,暂且看押起来……”陆遥挥了挥,朱声立即与部下们将侯镇、曹敬宗和信使数人全都带离。至于白勖的首级和尸体,自然也被拖走。何云最是机灵,从后堂了两桶水过来,将浸透了鲜血的地面冲刷干净,使得厅堂里浓重的腥臭气味略微散。
“将军真是好段。”陈沛的独眼闪烁着,向陆遥深深施礼:“然,请恕陈沛愚钝,有一事相询。”
“我军将校齐聚在此,正该坦诚相待。庆年兄只管来。”
“却不知今ri军议,究竟是了捉拿叛逆,还是了商议我们下一步的行止。”
陈沛这句话的意思表面上是在询问今ri军议的目的,其实却是在问另外两个问题:对白勖等人的处置,是否就到此止?白勖以外的汲桑降众,是否依然被视朝廷将士,不受牵连?陈沛是以良家子应幕从军者,更是成都王帐下文武兼备的骑督,言谈之中果然与草莽贼寇不同。
“庆年兄请放心,我适才已过,今ri并非鸿门宴,两厢也没有埋伏数百刀斧。今ri军议,正是了商议下一步的安排,原无它意。白勖之事,陆某也是无奈,请诸位大可不必自疑。”
陆遥稍作沉吟,看了看躬身出列的陈沛和他身后那几名队主,决心把话的更清楚一点:“当此危难时势,大好男儿应当建功立业于疆场,而不是无谓地成朝廷宗室的争权夺利的牺牲。这件事情就到此止,还望庆年兄体会陆某的心意,除了白勖以外,我不希望再出现什么死伤了。”
在这时候,除了相信陆遥,还有任何选择么?陈沛等人对视了数眼,一齐躬身道:“是!”
陆遥返身落座:“胡大寨主。”
或许是刚才吃惊太过,胡六娘的神情有些恍惚,竟似没有听到陆遥的声音。
陆遥只得高嗓门:“胡大寨主!”
“哦!我在!”胡六娘大跳起来。
“你适才问,身并州属官,我们凭什么插幽州刺史部所属的代郡,是么?”
胡六娘颔首道:“正是。”
“我已经回答你了,将要发生在邺城的事情,就是我们足以插代郡的理。”
“将军的意思是……”
“卢志挟成都王之余威孤注一掷,邺城文武官员争权夺利,贼寇石勒虽败而实力未损,而冀州的丁刺史麾军南下……”陆遥向丁渺抬示意:“只怕也有插三魏的意图。或许是今晚,或许是明天,邺城将会再度陷入混乱。无论东海王一方得势,还是成都王旧部一方得势,无论是远在洛阳的朝廷中枢、还是冀州丁刺史,都会希望有人能他们稳住北疆局势。诸位不妨想想,还有任何人会比我们更适合承担这个任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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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下午有急事,忘记发布了,抱歉。晚上还会有一更。
另外,最近俗务缠身,导致更新很不稳定,螃蟹在此郑重道歉。感谢在这段时间依然给予红票、捧场和月票支持的兄弟姐妹老爷太太。欠的每一笔账都会还,螃蟹用节cao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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