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攻城,十字军就需要先用血肉之躯趟出一条路来,幸好,阿克里城四周没有护城河(即便有,估计也早就能被十字军给生生喝干了),使得十字军可以避免更多的损失。
这些时日,积攒下来的投石车和投石机,却几乎没有什么用武之地,因为阿克里四周几乎全是荒漠,即便是想找些沉重点儿的木段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况是那些可以当做弹药的大块岩石?早就被这无情的风沙给腐蚀掉了。
其实柏舟曾经给尉上说过,遇到这种坚城,用投石机往城内投掷尸体绝对是一件不错的战术选择,虽然此举有伤天和,但不得不说,在冷兵器时代,这种生化武器——跨越了一个火器时代的武器——其效果绝对是能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的。而且,阿克里城本身的意义也并不大,十字军并不害怕这座城市中肆虐什么瘟疫,如果是耶路撒冷,这种圣城,日后肯定是有大批基督徒进城朝拜的,那柏舟肯定不会这么干,而阿克里,本身就是一个拦路虎,用这种手段除掉它,柏舟觉得在战术层面考虑,不无不可。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柏舟在这里,也真不敢赌瘟疫会不会真的如自己设想的那般,只在阿克里城中爆发(更别说现在就只有尉上和蒙止在这里负责,提这种意见,根本也就不会有人重视),毕竟,瘟疫这种东西,在现今的医疗条件下,肆虐起来那绝对是轻松加愉快的,谁都阻拦不住。天知道阿克里城中爆发瘟疫后,会不会传染给城外的十字军,一旦发生这样的事,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种买卖,不一定划算。
而且,柏舟可是知道,欧罗巴大陆现在还没有经历那场惨绝人寰的黑死病。虽说柏舟对这些欧罗巴当地土著的好感十分欠奉,他们的死活柏舟也一向不放在心里,但是,黑死病这种东西,一旦肆虐起来,那可是以千万数量级的单位去死人的,柏舟虽然不介意自己手上沾满鲜血。可绝对不希望自己下半辈子就在血水中徜徉,更何况。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柏舟不敢保证身在瑞士的西秦族人,对这种疾病有先天的抗体。
随着第一架云梯搭上了阿克里的城墙,这一队的十字军兵士,还是呼喊着,向城头上攀爬而去,城头上早就有准备好的埃及士兵,拉起弓箭,自上而下。直接把箭矢射入他的脑门。
在这种战场上,没有人会理会一个人的死活,当即,便又有一个十字军兵士,攀上了云梯,他手中有一面白色底,上面印着一个大大红十字的铁皮盾牌。顶在头上,虽然这样子一来,速度受到了影响,可安全性却大大提高。
突然,原本这个架得十分牢靠的云梯,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利落地从另一个方向倒了下去,而那个手持盾牌的十字军,也从梯子的中间,大约有三四米高的样子,摔了下来,好在高度不是太高,士兵没有什么大事。还可以继续参战。
这是埃及人在用顶木,算是一种简单的守城器械,作用就是把云梯从城墙上给顶下来,这也是城下的十字军大意,架云梯的时候没有注意,梯子的突出部分太高,否则的话,根据杠杆原理,上面的埃及人也没有那么容易把云梯给顶下去。
而在同时,又有三架云梯抵达了阿克里城下,守城的埃及人就不能像刚开始那样,闭着眼睛往城下射箭了,而是开始有针对性的,尽量杀伤十字军的有生力量,毕竟,大家都知道,你朝云梯上或者攻城车上射箭,屁用没有。
有了这些先头部队来吸引火力,后面十字军攻城部队跟进的速度也就更加迅速了,不过,城上的埃及人也都习惯了,他们没有指望说就在城下都能把十字军给打退,这种弓弩射击,最多只能算是前戏而已,有它更好,没它也无所谓,而真正的决战是在城墙上,肉搏,才是正餐,埃及兵士们自问自己的肉搏实力并不输于那些肮脏的异教徒(碰巧,十字军的众位兵士们也是这么认为的,前些时日久攻不下是因为他们还没有发力)。
太阳终于完全升了起来,其实这场攻城战才刚刚开始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十字军的第一波攻城器械就已经几乎全部推到了阿克里城下,战斗,渐渐进入**部分,这个时候,埃及的守城军官才意识到,这次十字军的进攻,不同于往日,不再是例行公事了,而是要动真格的了,他当即派传令兵去禀告萨拉丁,请求增援。
别看埃及人在这里作战,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但如果说单论这一场战斗,其实阿克里周围的环境对于作战双方都是非常公平的。
比如说水资源的匮乏,埃及人也是一样的,虽然可能他们会比十字军的兵士们更耐渴一些,但人毕竟不是骆驼,每日都需要充足的淡水,在这一点上,埃及人的后勤其实并不比十字军太好上多少,也是需要限制士兵们的每日用水量的。
而环境的公平还体现在另一个方面,那就是进攻方缺少许多必要的石块作为弹药,就连木头也是从更远的地方托运而来,每日能建造的攻城器械的数量不是以匠师的速度为限制,而是以原材料的多少为限制。同样的,防守方也缺少必要的滚木礌石,来作为必要的防守器械,而且,由于水资源的匮乏,致使通常情况很好用的沸水,也没人敢这么浪费。
所以,说起来,防守方也完全就是拿命往里面填,拼的就是将士们的意志还有主帅们的意志,萨拉丁是不想再退一步了,而十字军,是非要前进这一步,现在,双方就在阿克里城墙上血拼着,一刀一枪,没有半点含糊。
“老子跟你拼了!”一个曾经懦弱胆怯的普通农夫,他在响应神父的号召,参加十字军之前。甚至连一只鸡都没有杀过(主要原因是他家里贫困到杀不起鸡),一直以来,他都是冲锋在后,撤退在前的,这一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居然第一个爬上了城墙。毫无意外的,他被三个埃及士兵同时围攻。临死前,不知道是什么力量刺激到了他,虽然双眼都被鲜血模糊了视线,但还是凭感觉猛然向一侧挥出了一剑,削掉一个穆斯林一半的脑袋。
“啊,救命!”
一个十字军兵士,临死前还在呼喊,希望有人能把他从埃及人的刀剑之下,抢救回来。可惜,别说在嘈杂的战场中,没有人能听得到他的求救声,即便有,这个时候,也没有谁能顾得上他。
对于主帅而言,第一波攻城兵士的作用等同于炮灰。没有人指望他们能一战而定,只是希望他们能消耗一下埃及人的守城器械和士兵体力,根本不会在乎他们的死活,事实上,也在乎不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可对于是这单个的十字军来说。他们想要生存,就得斩杀掉一切挡在自己面前的敌人,看见一个,杀死一个,如果做不到的话,那就只能去见上帝了。这很公平,抱怨、求饶、故作勇武。都是改变不了结局的。
“我不想死,饶过我吧!”
谁都不想死,都明白好死不如赖活着的道理,可惜,在这个战场上,十字军听不懂埃及人的语言,埃及人也听不懂十字军在说些什么,所以,向对方求饶,根本就是一个不现实的选择,有这个功夫,还不如赶紧斩杀掉自己前面的敌人,那说不得还有一线生机。
更何况,在这种战场上,没有人会心有怜悯之心。向对方求饶,只会换来对方的鄙视和刀剑,而不是宽恕的仪式。
“该死的异教徒,你们该出现在绞刑架上!”
现在阿克里城墙上挤满了双方的兵士,密度之大,仿佛后世的沙丁鱼罐头,亦或者是中土的公交车,人挨着人,人挤着人,甚至双方的后续部队都几乎快没有站立的位置了。
在这种情况下,双方的兵士连武器都无法正常挥舞,炎热的天气让大家都仿佛置身于火炉之中,可毕竟是在战场之上,没有人现在会去在意气温,最多是在意一下气味,酸臭、腐臭,如果是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让她问到这种气味,保证她能在第一时间晕倒在地。
拥挤的城墙让兵士们都腾不出手来,去做挥砍的动作,所以双方的兵士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一种最方便、最简单有效,而且很适合现在环境的决战方式——推搡。不用武器,就是用蛮力,争取把对方挤下城墙,同时让自己留在城墙上。从这么高城墙上摔下来,断然没有幸存的道理。
就在阿克里的城墙上快要打成一锅粥的时候,十字军的攻城车终于又一次敲开了阿克里的城门。
如果是普通的城市,这一攻破了城门,就等于说是攻陷了这座城市,可惜,阿克里现如今,怎么也不能算是普通的城市,萨拉丁早已把部队布置在门洞附近,和十字军打消耗战,也正由于城门处的范围狭小,让十字军的人数优势发挥不出来,总而言之,是埃及人不想攻出来,也攻不出来,而十字军倒是想攻进去,可是却攻不进去。
阿克里的几处城门,都已经被十字军反反复复地攻破不下五遍了,埃及人也不厌其烦的一次又一次地去修补,事实上,十字军刚到这里时,第一次进攻就把城门攻破了——因为经过几次的易手,阿克里的城门确实是不堪大用了。可是,城门虽然起不到应有的防御效果,但总能限制十字军的人数优势,狭路相逢勇者胜,就这么几处并不宽阔的城门洞,十字军想要拿下来,从以往的经验上来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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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王理查德一世,法王查理七世,勃艮第女公爵贞德,神圣罗马帝国统帅沃尔夫冈,四大首领都在密切的关注着局势,他们现在离主战场并不远,阿克里城上、城下所发生的一切,他们都可以尽收眼底。
刚开始,十字军的势头非常之凶猛,登上城墙、破开城门的速度都要比前几次要快的多,这最起码能算是一个好兆头。
但,仅仅也只是一个好兆头而已。在转入肉搏战的时候,己方士兵的攻势还是被埃及人给生生挡住了,没有让这群穆斯林露出太大的破绽。
好像十字军的众位兵士就是一阵阵的海浪,看似气势惊人,但打在礁石上,却起不到什么实质上的效果,而埃及人的防线,就是这种礁石。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欧罗巴当地的人没有这种言简意赅的成语,但其中的军事道理,他们也是明白的,代表着四方势力的首领,眼看着太阳又缓缓移至中空,气温也渐渐上来,知道这对于十字军来说,可以鸣金收兵了。
同样,埃及人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们平时和十字军交战的次数并不算少,知道十字军出来作战的“规律”,清晨太阳刚升起来的时候,趁着天气还凉爽之时,发动一波进攻,直到中午时分,天气渐渐开始炎热,十字军自会休兵罢战,然后等到临近傍晚的时候,趁着天还没有黑下来,而太阳也不那么毒辣之时,再一次发动进攻,直至天黑。
这已经都成为十字军攻城的套路了,埃及人自认为自己比对方还会总结他们的作战套路,毕竟,十字军的兵士们原本生活的环境可很少这么炎热干燥过。气候的不适应,让他们很难在中午时分,阳光最毒辣的时刻,还能保持着进攻的火力。相对而言,守城方的埃及人,他们虽然对过于炎热的气温也非常不喜欢,可和十字军对比来说,他们更能适应这种气温,谁让他们是本地人呢。
不过这一次,显然要出乎埃及人的预料了,十字军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休兵罢战,而是继续派出士兵,进行攻城,其力度,甚至比一开始时还要大。
萨拉丁现在还是稳坐中军,到现在,如果他还推测不出这一次十字军是来真的,那他也就不是萨拉丁了。不过,他倒也并不担心,因为阿克里的城防他是清楚的,对于城中自己手下兵士的战斗力他也是清楚,同样,对于自己的对手到底有几斤几两,萨拉丁也是清楚的。
虽然萨拉丁不敢轻易言胜,但是,自问如果是守城的话,也绝对不会落败,哪怕对方是倾尽全力。
当然,萨拉丁也猜测,大马士革有变的消息是不是十字军也得知了,否则的话,为什么对方会选择在这么一个时间点发动进攻?要知道,这时的埃及军官,是这一段时间以来,士气最为低沉的,在阿迪勒没有带来好消息之前,这种情况还得持续更长的时间。
不过,即便如此,萨拉丁对于自己的部队还是有充足的信心的,只见他离开了中军大帐,缓步走向城墙之处,他明白,这次进攻,十字军的那几位统帅肯定会亲自指挥的,那么这样说的话,自己,也需要站在第一线,哪怕不作出什么指挥,也要给手下的兵士们鼓舞起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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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前一章的标题取得提前了,不过也没办法改了,那就这些章节合并着来看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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