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瑾,你怎么了?你……”听着北唐瑾那带着冷意的笑声,永昌公主一阵惊心,阿瑾到底是怎么了?仿佛受到了打击一般,同她相处这么久,她还是头一次见到她如此失态。
“永昌,我无事,只是忽觉首府大人的话甚是有道理,突发感慨罢了。”北唐瑾恢复了一惯平静的面容,嘴角微微含笑。
这令永昌公主同赫连悠感觉方才面前出现的是幻觉。
这表情变换得太快了吧!
仿佛只在眨眼之间!
“舅舅同你说了什么?”永昌公主一阵好奇,能使得阿瑾如此动容的话,那定是不一般吧!
赫连悠也不哭了,微红的眼睛只盯着北唐瑾,等待对方解答。
北唐瑾依旧用那只被烫伤的手指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仿佛一点儿也不觉得疼痛,永昌公主一阵皱眉。
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首府大人说,自古建功立业的皆是男儿,即便会有这么几个女儿也会为权势所不容,如我这般的女子,真是可惜了!”北唐瑾笑得依旧十分淡然,“当时忽听得并不觉得如何,我本是一、女儿身,并无雄心大志,要建功立业。只是方才听永昌说明王殿下可朝秦暮楚亦可寻花问柳,姬妾成群,方真正明悟首府大人话中的深意。”
北唐瑾微微叹了一口气,倏然站起身来,望着远处一片的玫瑰花盛开,迎面有香风拂面,不觉苦涩一笑。
永昌公主同赫连悠皆大震,目光一直追随着北唐瑾,永昌公主甚至起身,走到她的身后,只听北唐瑾继续道:“自古女子都要依附男子而活,无论是立足在朝堂,还是立足在后宅,男子都是唯一的主宰,女子每每形事皆要看其脸色,听其命令,一心侍奉在其左右,劳心劳神度日,最终成就的是男子,可是那又如何呢?男子声名远扬,女子默默无闻,然而到最后,不皆是一个土馒头!?”
“争名逐利如何?默默无闻如何?高门世族如何?平民百姓如何?皆逃不过一死。然,如尧、舜、禹,孔、孟、朱之流大仁者又非我辈可比,因而既是蝼蚁,何堪苦与乐?既是庸碌之辈,总不过两种过活。荣辱、苦乐、贫贱……到最后,也不过一死,争抢计较之间,不过是劳神费力,与其如此,不若……”
北唐瑾一阵苦笑,“不若淡而处之,听天由命!”
“这……阿瑾?”永昌公主越发震惊,阿瑾这是看透了生死?
还是……
“可是……可是阿瑾,你我之辈虽远不及尧舜孔孟,却也能尽微薄之力,使得苍生免于苦难,你怎能如此妄自菲薄,悲观处世?纵然人固有一死,可也有重于泰山之辈,也有轻如鸿毛之流,为何我们不能迎难而上,披荆斩棘,死得其所呢?”
永昌公主上前一步,拍着北唐瑾的肩膀,安慰道:“阿瑾,你我虽为女子,终是要屈居人下,然也非庸碌之辈,如有济世救民之计,亦可上达天听,造福百姓啊!况你击退敌军,也是救我大夏百姓于水火,怎么是蝼蚁之辈?阿瑾,我们虽未生得男儿身,那又有什么可惜,女儿,也有女儿的活法,左右不过是多忍受些屈辱罢了!况且,这世间男儿千千万,能如你我这般的又有几人?阿瑾何须悲观,何须叹惋呢?”
北唐瑾震惊得转身,望见永昌公主眼中的激励和赞赏,倏然感觉自己方才涌现的那些想法是多么得可笑!
是啊,永昌公主说得没错,她虽然历经苦难,却也是生于高门世家,的确无需叹惋悲观。
北唐瑾的嘴角浮现一丝自嘲,喔住永昌公主的手,“幸好你及时将我拉回,如若不然,我岂不是误入歧途!”北唐瑾一阵感叹,由衷得说道。
永昌公主却是扑哧一笑,点了一下北唐瑾的额头,调侃她,“还说什么并无雄心壮志,不想建功立业,北唐瑾,你如今可是战功赫赫,乃是我大夏三品大员,功也建了,业也立了!莫非……”
永昌公主满脸的狡黠之色,手指点着北唐瑾的鼻尖,“莫非你是嫌弃我父皇封你的三品将军不满意,想要位列公侯?还是想要将我二表哥招进门,做你北唐府的人啊?”
永昌公主一双眼睛雪亮,盯着北唐瑾。
北唐瑾头一次被人问得哑口无言,支支吾吾,“这……公主言重了,我哪里敢啊!”北唐瑾一阵为难,神情异常尴尬。
“阿瑾,你是不想也不敢,还是想而不敢?”永昌公主好不容易爪住北唐瑾的小辫子,越发觉得调侃对方十分有趣了。
“啪啪啪——”一阵清脆的掌声从远处传来,正好为北唐瑾解了围。
三人皆顺声而观,只见一名身穿大红色箭袖袍子,墨发飞扬的女子脚步生风而来,“好!永昌公主不愧是大夏百姓奉为菩萨的公主,这一番话,真是令人一听茅塞顿开啊!”
夏莎一边笑着,一边拍着巴掌而来,三人皆是一震,墨竹等想要拦截,也是晚了!
“你何时来的?”北唐瑾心中一惊,她方才一丝都没有察觉到!
夏莎说话间已经走进了凉亭,“在此地站了半晌了,只是听你们二人谈话,不舍得打断罢了!”
“这……”赫连悠皱眉瞧着一众婢女们,已经有婢女上前请罪,夏莎却是笑道:“永昌不必责罚他们,原是因永昌说得太好了,他们听得入了神,方没有发觉我的到来!”
永昌公主眉黛一蹙,夏莎已经这么说了,她自然不好责罚婢女们,因而已经令他们起身。
“怎么,我来了,阿瑾仿佛不高兴?”夏莎已经走到北唐瑾的身旁,笑嘻嘻得看着她。
北唐瑾倒是没有不高兴,只是她嗅到了一种不寻常的味道。
“莎公主驾临,玉容怎敢不高兴?”北唐瑾嘴角勾起一抹讥诮,夏莎也不在意。
永昌公主倒是令宫女们为夏莎倒茶,夏莎瞅着对方笑道:“还是永昌待我好!阿瑾,你真是太小气了!”
北唐瑾听闻,只是摇头笑笑,并不在意,夏莎则是又对永昌公主道:“方才听了永昌的一番话,我真是佩服永昌你心恟宽广,菩萨心肠啊!披荆斩棘,忍受屈辱也要济世救民,好风范!”
*
北唐瑾所说“土馒头”出自范成大的《重九日行营寿藏之地》,原句:纵有千年铁门限,终须一个土馒头。
铁门限,即铁门槛,比喻权贵富足之家;土馒头:坟墓
大意:即便是生在富足之家,腰缠万贯,权势滔天,死了也不过一座坟!
永昌公主话中,套用的是司马迁的《报任少卿书》中的一句: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用之所趋异也。
其实,永昌公主对北唐瑾的作用不止是维护她,更多的是在思想上影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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