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罢玉笛,秋荣相信了来人的身份,更何况此人这出尘如仙的气质的确是跟传言中一般无二。
“原来是二皇子殿下,秋荣得罪了!”秋荣立即抱拳表达歉意。
梅宁轩并不在意,他只是担忧北唐瑾的身体,因而,道:“瑾儿这般不单单是受了重伤吧?”
秋荣有些心虚得低头,小姐曾跟她说过,她之所以不用药,便是怀疑那药被她这位二师兄动了手脚,可是人家原本是一番好意,若是得知小姐并没有用药,那岂不是……
更何况,若是这药里真的有诈,对方知道小姐没有服药,这不是打草惊蛇了?
因此,小姐早就交代了应对之策。
“小姐旧疾复发,因而任何一般的药都不见效。原先的药丸又用完了!这也倒是无妨的,谁知道,昨晚小姐病发正有人前来刺杀,莫说是杀手,小姐病发的时候,就连一般的人都能近身了!哎!”秋荣一边说,一边连连叹气,掩饰内心的心虚。
她从不说谎,可是今日不得不说谎过了这一劫啊!
梅宁轩心中诧异,猜想着来人是掐着时辰来的?竟知道北唐瑾何时病发?
“我昨日已经将配置的药给了她,可见她还未来得及告知与你。”见北唐瑾如此光景,他便知道她并没有服用他送来的药丸。
秋荣闻言,眼睛一亮,道:“您将药给了小姐了?”
梅宁轩点点头。
秋荣立即道:“那我去找找看!”她说完立即转身去北唐瑾的衣裳里面找,借机隐藏她眼中的慌乱。
方才她那眼睛亮亮的表情不知道练了多少遍,可是即便是她知道已经很真了,但是她到底是极少做这种骗人的事情,做起来十分心虚,尤其是对上梅宁轩那双真挚又关切的眼睛。
仿佛她的种种作为皆是以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因而,她愈发觉得浑身不舒服,甚至有些演不下去了!
秋荣假装去找药丸,梅宁轩则趁着这空当摸了北唐瑾的手腕,为她把脉。
只一接触到她的手腕,他便心中一震,这脉象果真这样乱了……
他抬眸望着她隐忍的模样,心中莫名一痛,但只是瞬间,这痛感便消失不见了。
他心里想着,即便是没有药,让她减轻几分痛苦也是好的。
只是这个时候,他听见细碎的响声,抬眼一瞧,只见那两个嬷嬷仿佛是要醒来的迹象,梅宁轩迅速手指一抬,便有两枚银针射出,直刺向那两人的睡穴。
两个嬷嬷皆倒地睡去,梅宁轩才伸手将北唐瑾扶起来,他脚下一用力,鞋子便踢在地上,动作麻利得盘膝坐到她的身后,预备为她调息。
这时候,秋荣从外面进来,瞧见这一幕,骇了一跳,道:“二皇子,您这是……”
梅宁轩只是淡淡得瞧了一眼惊愕的秋荣,问道:“药丸可找到了?”
秋荣摇摇头,道:“想来这药丸是极为重要的,小姐定是放到了很妥帖的地方,我一时间也没有找到。”
梅宁轩只是淡淡道:“没找到也无妨,等她醒来,自然知道放置的地方了。”
本是淡如清风的话语,却令秋荣一惊,小姐本就是希望找不着才不用服药的,可是若是小姐醒了,这可如何推脱呢?
因而,她定要阻止这位二皇子不可了!
“二皇子殿下,您这样于理不合吧?”秋荣极为为难得瞧着梅宁轩放在北唐瑾身后的双手。
梅宁轩抬眸淡淡扫了一眼秋荣,面上有几分狐疑。
只是如此平淡的一眼,弄得秋荣一阵心虚,迅速低下了头,努力将沉下去的底气生生拉回来,道:“我家小姐还未出阁,您这般……这……”
梅宁轩更加奇怪的瞧着秋荣了,只将秋荣瞧得浑身不舒服,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事实上,小姐从不曾在乎这些东西,因而在战场上的时候,常常被侍卫或者将军抬回来,接触的男子数不胜数,因而,她说了这样的话,十分心虚。
可是心虚归心虚,她还是硬硬撑着底气道:“这到底是大都,比不了边关,还请二皇子体谅。”
梅宁轩收起狐疑的神色,淡淡道:“还是为瑾儿治伤要紧,她不会在意那些俗礼的,更何况,我们本是师出同门,本就亲厚些,我是她师兄,为她疗伤也算不上逾越。”
秋荣完全愣住了,梅宁轩竟然搬出“师兄”这两个词的含义,那么,她再说什么,反而是太牵强了,让梅宁轩怀疑,因而,既然阻止不了,她只好从善如流道:“您考虑的是。”
梅宁轩不再看秋荣,运功为北唐瑾调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专注在北唐瑾的身上,秋荣在一旁瞧着,十分紧张,以至于在房中来回踱步,她仔细观察着梅宁轩的手法,却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不由得更着急了,可偏偏她又阻止不了。
这可如何是好,若是这北冥国的二皇子没安好心,那么小姐不是危险了么?
只是在她思索这么些个东西的时候,梅宁轩已经运功为北唐瑾调息一周天了,眼见着两人浑身冒着热气,秋荣仍是心中不安,不由得心中连连叹气。
又过了半个时辰,梅宁轩渐渐收了气,轻轻地将北唐瑾扶身在床榻上。
秋荣望着梅宁轩如此温柔到位的动作,不由得赞叹这位养尊处优的皇子倒是细心,如此会伺候人。
北唐瑾意识本来就是有几分清明的,她本是估摸自己顶多昏迷一晚上,因而此时见房中灯光昏暗不由得狐疑。
自己竟醒了?她眸子动了动,倏然感觉到周身一阵清爽放舒适佛是有人为她运功疗伤过,不由得奇怪,心想,莫非是师傅来过?
梅宁轩坐在北唐瑾的身侧,望见那双紧紧闭着的眸子睁开,眸底深邃悠荡,不禁心中诧异,即便是这个时候,她也能隐藏自己的内心,眼中波澜不兴,想必是这种隐藏已经成了习惯了吧……
因而,他此时瞧见竟是如此自然而然,仿佛她的眼睛本身就是如此深邃令人望不见底的。
“醒了。”梅宁轩的声音淡淡的柔和。
北唐瑾下意识将目光转向声源,只见一名黑衣男子坐于自己身侧,那人墨发玉颜,即便是一身黑衣也难掩他出尘如仙的气质。他眼眸微微含笑,眼波荡漾着些许温柔之色。
本是那般柔软令人心醉的眼神,北唐瑾却是浑身一震,恐惧宛如来自子夜的魔鬼一般袭来,仿佛要将她整个吞噬,她不由自主得猛然起身,身子朝后面缩去。惊恐得瞧着身侧的那人。满眼都是难以置信和惊恐。
难道又做噩梦了?这个人竟然阴魂不散?
北唐瑾瞪大着一双惊恐的眸子盯着梅宁轩。
梅宁轩被她这一系列的动作也震住了,有片刻的惊愕,但是很快他便明白过来了,北唐瑾如此反应正是将他避如蛇蝎呢!
她竟是如此恐惧么?
恐惧一个人对她好,不……
确切得说是恐惧一个温柔的陷阱。
她如此得害怕他,以至于一向很会掩饰的她竟分毫也掩饰不了她的真实情绪了。
她竟是如此……
有如此重的心结……
或许旁人觉得她很奇怪,遇到一个人对她好,她竟然害怕得逃离,事实上,她是因为受到无数的背叛才会如此心存戒心,以至于有了心病了吧。
她不能相信一个人会真心对她好,真心爱护她,在她看来,他的这些爱护后面都是隐藏着重重陷阱的,因而,她才如此害怕,避之如蛇蝎。
因为他也受过背叛,所以,他完全能理解她这样的心绪。
“那匣子是有机关的,除了用你的玉箫是无法打开的,因而,你放心服了药丸吧。”半晌,梅宁轩淡淡开口说道。
北唐瑾眉梢一拧,迅速明白了梅宁轩的意思,他已经知道自己是因为对他心存戒心才不吃下药丸的。
他竟然猜到了!
北唐瑾倏然冷汗直冒,这是来自自己对一件事失去掌控的恐惧感,对未知的恐惧感。
瞧着北唐瑾还是满脸的戒备和恐惧,梅宁轩终是叹了一口气,道:“既然瑾儿已经无大碍,那么我便也不久留了。”他说完,也没等北唐瑾说话,便纵身一跃,消失在深沉的夜色中。
直到梅宁轩走远,秋荣才缓过神来,方才梅宁轩发现了一切,她着实是吓坏了,生怕对方趁着小姐虚弱的时候动手,因而,此时她还仍旧惊魂未定。
北唐瑾深深松了一口气,秋荣走去床榻,碰了碰床上的机关,摸出那药匣子,又将北唐瑾的玉箫找了过来,预备打开,然而,北唐瑾却制止道:“等等!”
秋荣一阵狐疑,心想,既然只有小姐的玉箫能打开这机关,那么这药定是没有问题的,小姐怎么还……
北唐瑾将秋荣手中的药匣子接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
并没有看到任何的异样和奇怪之处,又将那紫色的玉石挪开,便出现了一个小孔,秋荣一瞧那小孔便将北唐瑾的玉箫插了进去,正好契合。
手指左右一扭,只听“啪”一声,那盒子打开了。只见盒子里面是用大红色棉布铺着,而那雪白的药丸便嵌在里面,光润洁白如珍珠。
一股幽香扑鼻,秋荣便断定这是小姐吃的药。
“小姐,看来,这北冥国的二皇子并无恶意啊,而且,他今日为小姐疗伤,定耗费了不少内力吧,想来,他对小姐是有几分真心的吧……”秋荣斟酌着字句,却是瞧着北唐瑾冷凝的面容声音越说越轻。
北唐瑾有些惊愕得望着里面的药丸,面色一阵青白,她说不清楚自己此时是何种情绪,只觉十分不舒服。
是啊,她一直以为这药丸定是有诈的,因而看都没有再看便下了这样的判定,却结果是,千辛万苦为了避开这一劫大费周章,实际上,不过是因为自己的疑心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是不是很可悲呢?
但是……
她并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错,小心驶得万年船。
即便是自己这次付出了这样的代价……
她思索了半晌,倏然笑了起来。
秋荣被她的笑声骇得一阵脚底发寒,几乎想要暴走。
北唐瑾笑罢,从中取了一颗药丸,含在口中,便靠在大红引枕上闭目养神,仿佛方才那倏然发狂的人不是她一般。
秋荣有片刻的愕然,但也了然了,心里想着,小姐定是想通了。
只是她想到北唐瑾身上的剑伤,不由得叹气,哎!这剑伤虽然对于小姐说没有什么要紧,也要将养半月的,小姐毕竟也不是铁打的啊!况且那一剑竟是实打实的,几乎刺穿……
服下了药丸,再加上梅宁轩的运功疗伤,北唐瑾感觉浑身轻巧了许多,她本是没有受什么内伤,此时胸中的闷火已经去除大半,自然身体恢复得也快了。
屋内一片平静,屋外可是十分喧闹,打斗声不断。
梅宁轩无声无息消失在月色中,那是因为侍卫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先前来的那三人的身上,他瞧着那三人皆是身手不凡,想必也是前来探看虚实的,因而故意用暗器攻击他们,一来能调虎离山,二来让侍卫们警觉,不让这些人的奸计得逞。
那三人在屋顶拼杀半晌,见侍卫越来越多,并不想恋战,而且,这北唐峰的侍卫不是吃素的,因而皆施展轻功逃跑。
这些侍卫虽然各个是高手比起这三人的武功很明显是差了一大截的,因而追了半天竟是连个人影都没有追到,北唐洵听见动静急忙出来询问情况,若是他的布置还让刺客得逞,那么北唐瑾岂不是更凶多吉少了么?本来还是有两分希望的,此时却一点儿希望都要没有了!
只是,好在只是虚惊一场,纵然没有抓捕到刺客,北唐瑾也是无事的,北唐洵松了一大口气。
那三个黑衣人各自逃窜,谁知道,他们兜兜转转逃了半天竟有两个人又碰上了。
两人正碰了个对面,两人同时左右一瞧,四周无人。
这是绝好的机会,正好瞧瞧对方的身份。
于是两人心思一转,竟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两人眸子一动,皆是没有预兆般攻击对方。
一个出掌,一个出拳头,两人手中竟都没有带利刃,不由得互相狐疑得对视一眼。
只见对方的影子映入对方的瞳孔内,凤眸!好妖媚的凤眸!
其中一个黑衣人暗叹,方才离得远看不清,此时离得近了,他便看清了。
那么,这个人的身份他便知道,因而,他瞧着对面的凤眸黑衣人一笑,原来是国公爷啊!
安尘啊,安尘,今日可是你送上门的!
我们可真是有缘啊!
生的一双凤眸的黑衣人的确是花涧月,瞧见眼前这人也是一震,这双眼睛仿佛在哪里见过,只是记不清了!
知道了对方的身份,那黑衣人一阵高兴,眼角堆着满满的都是对对方的兴味儿。他毫不留情得攻击花涧月。
花涧月没有想到对方武功这样高强,不由得十分震惊,突然明智得想要逃跑,可是对方却是一点儿机会都不给他。
两人交手了数百招,花涧月虽然一直处于下风,但是却并没有被那黑衣人制服。那人显然越来越没有耐心,倏然掌风一出,一股香味儿便从他的衣袖中冒出,花涧月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迷倒在地,心里想着这人好生卑鄙。
见对方倒地,那黑衣人低眸瞧着他妖冶的脸容嘿嘿一笑,道:“你国公爷不是看不上姑奶奶我么?那我便让你好好知道知道,姑奶奶我可是对你比较好的呢!”
那黑衣人蹲身揭开花涧月的面纱,嘴角一勾,眼睛里都是算计,今日易容真是太明智了!
翌日一早,便有人悄悄告知凤晰琀一个消息。
花涧月一夜未归。
凤晰琀眉心一跳,心想,这件事可真是糟糕了。
昨晚北唐府正好遭了刺客,花涧月在这个时候不见了踪影这可万万不能声张了,即便他们和刺杀北唐瑾的事情没有半点干系,可是这么一声张很容易遭人怀疑。
他们只能暗中寻找,不但如此,还要想方设法严守秘密。
只是安尘到底是被抓了还是怎么回事了?若是被抓了,那么这次北唐瑾遇刺的事件会不是一个陷阱,就等着他们钻呢?若是这样的话,他们岂不是中计了!
想到此处,凤晰琀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们终是太大意了!
大都某一烟花之地,一位模样俊俏的红衣公子半倚着美人榻,左右搂抱着美人,他仿佛心情极好,脸上笑意就像是坛子装满了酒一般,不停地溢出来,令周围的美人儿见了也一阵欢喜,就是心情不爽的人瞧了,也受到他的感染而倏然感觉心情大好。
俊俏公子喝得正尽兴,倏然走来一中年妇人,那妇人虽然面上爬上了褶皱却风情不减,她见到那穿着大红衣裳的公子,一副的愁眉苦脸。
那红衣公子一瞧,脸上笑容不减,怜香惜玉道:“怎得这一脸的愁容?”
那妇人见红衣公子心情极好,赶忙道:“哎,我恐怕是有负公子所托了,公子带来的那个人啊,吃了那般的猛药也……”她倏然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红衣公子挑眉,道:“吃了那么多猛药也不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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