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申若兰的指责,裘元笑道:“澄儿福大命大,又是那老怪的克星,肯定会没事的,况且我也请林师兄给他算过,正是顺天应命,有沙神童子这个熟悉地理的帮衬,又有贵人相助,绝对有惊无险的,要不然不说我和我师父,单是师祖也不会让他去。”
申若兰瞪了他一眼:“岂不知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天底下除了涅槃的佛祖和合道的圣人,哪个能把一切天数尽皆掌握算准?师父也只不过比咱们知道的细致一些罢了,也不能事事知道……况且那星宿海如今已经全被魔教掌握,周围五千里地尽皆魔网密布,但有一点风吹草动,立刻就要被魔头知道,你道是那么轻易的么?”
裘元被她说得讪讪地,涨红了脸在那憋气,闷了片刻,正要开口反驳,被林寒抢先道:“我以为岳真人允许顾师弟去,自然是有所打算,万无一失的,又为他卜了一卦,确是有惊无险,因此才邀了元儿去北海的,若是申道友不放心,等我收拾收拾,往星宿海去一趟……”
“打住!打住!”申若兰连连摆手,“我不过是怪他调皮淘气,不知道天高地厚,日后闯出祸来罢了,他是我看着长大的,当初往灌县接他的时候,我也随着师父身边,那时候他才这么大,后来到了五台山上,那一身道法剑术我比他师父教他的还多,他姑姑性子绵软,也管不了他,凡事我就不能不多说几句,林道友莫要见怪。”
申若兰的口才在整个七星仙门里头也是数一数二的,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绵里藏针,林寒听完淡然一笑,也不以为意,只裘元不服气地嘟囔着:“我连初凤师祖给的遁形符都借给他,那可是连山大师炼来,专门躲避魔道搜查感应法术的,他横竖不会有事,若有事我给他赔命。”
申若兰把脸色往下一沉,司徒平劝道:“算了算了,有什么事回家再说,莫要让峨眉派的诸位道友看了笑话。”
申若兰瞪他道:“还说呢,都是你平时教他的这些精致的淘气,若不然,他哪会这样!”
司徒平无奈地笑笑:“好好好,等回山之后,我把罗师兄叫来,一起教训他可好?只怕打坏了你又心疼,说我们合伙欺负他。”然后转向秦紫玲说,“还是说说这次往东海去的事吧。”
秦紫玲向岳雯看了一眼,不等说话,岳雯便道:“我们兄弟姐妹之间,情同手足,师妹的母亲便与我等母亲一样,师妹若是开口邀请,便是见外了,伯母之事,咱们之间也有讨论,已经约定好了,如今司徒道友既然已经来了,明日保管我们都去,帮助伯母平安渡劫便是了。”
秦紫玲撩了撩额前的头发,感激地看了岳雯一眼,她这些年因母亲的事情夜不能寐,好容易如今盼来了司徒平相助,最主要的问题解决了,不能再其他的事情上出岔子,准备自然是做得越足越好:“虽如此说,我也要去各府正式邀请一下,略表小妹感激之心。”
天狐渡劫,在峨眉派中本来就是广为人知的,当年李英琼、周轻云、笑和尚那些人,甚至连李洪都提出来,愿意帮助秦紫玲去为她母亲护法,帮助渡劫,虽然现在分作南北两宗,南宗的那些人自然是不会去请了,但北宗里余英男、严人英、诸葛警我等还是一说既允的,尤其是诸葛警我,当年宝相夫人到处勾搭美少年,看中了诸葛警我,正要下手,发现他是玄真子的徒弟,顿时吓住,不但放弃勾搭,还屡次帮助诸葛警我完成玄真子派下的采药任务,两人颇有些交情,如今天狐渡劫,他自然也是要冲在第一位的。
如此一来,竟是人人都要去,秦紫玲赶忙说:“不必那么多人,这种天劫只针对渡劫的人发作,旁人便是法力再高,也难以援手的,唯独司徒道友是救星,方可帮她抵御魔劫,实际上不过是利用过去积攒下来的特殊缘分,帮助她凝神定志,真正说来,还是要靠母亲自己,我请人帮手,主要是为了防止有仇家乘火打劫罢了,况且过两日岳真人和齐师姐就要从茅山回来,架设仙阵,想必还是需要人手的,若是咱们都走了,无人在家,却是不好。”好说歹说,最后定了诸葛警我、岳雯、林寒、严人英、余英男五个。
裘元本来也要跟着,还有沈腾三人也想去帮忙,结果晚上时候,忽然桑桓跟冷青虹带着岳霐来了:“师祖有命,让元儿在峨眉山等候,他老人家驾临之前不许离开,还有小南极来的三位师叔,也不必往东海去,一并等在这里。”
裘元一听就拉下了脸,沈腾惊问道:“岳真人已经知道我们到这里了?”
岳霐扬起小脸,奶声奶气地说道:“我爹爹知道我娘让你们来的意思,因兹事体大,你们要往西北去之前,还得往西南走一遭,否则的话,北天山那九个老不死的可是难缠的。”
众人都猜测岳清的用意,裘元忽然问:“小姑姑,师祖可曾说让我襄助沈道友了么?”
岳霐挺喜欢他的,张开双臂,让他抱在怀里,然后低头嗅他身上的茶香味道:“我爹爹说,你要是耐不住性子,可往白犀潭去一趟,到了那里,帮韩姑姑做些事情,若这次能成,就记你大功一件呢!爹爹还说,你要去的话,我也可以去,好元儿,你也带我去好不好?”
裘元看了看桑桓和冷青虹,苦了脸:“桑师兄和冷师姐是师父钦点保护你的,你要想跟我走,也得他们点头才行啊。”
桑桓道:“师祖说了,你要是去白犀潭的话,可以带小姑姑去,往别地方去确实不行。”
裘元脸上更苦了,他实在不愿意带着一个祖宗出门,万一磕了碰了,实在没法交代:“你们俩也跟我一起去么?”
桑桓笑道:“不,我和姊姊要去一趟青螺峪。”
裘元想了想:“那我还是在峨眉山等着吧。”
岳霐不高兴了,抱着裘元的脖子说:“小元儿,你是不愿意带我么?”
“当然不是!”裘元赶紧说,“我跟你说,其实我顶嫉妒桑师兄的,恨不能代替他天天带着你呢,只是师祖不允许。”
岳霐道:“那你就带我去啊,我好久都没见着韩仙姑了,这次特地从茅山带了一罐子蜜果,要给她还有乙伯伯送去呢。”
裘元无法,只得同意明天带她去,岳霐又看了看沈腾,欲言又止,沈腾主动道:“小师妹勿忧,师父她一切都好,也记挂着你呐。”
岳霐红了眼圈:“你们都说娘记挂着我,可是为什么娘从来都不来看我,也不让我去小南极找她?我长这么大,可是连自己娘亲的面也没见到过呢。”沈腾刚要说话,岳霐又说,“沈师兄不必说了,我知道,娘是当初丢了弟弟,现在一心想练成神功,好把弟弟找回来,可是她为了弟弟,却不要我了,可见我在她心中是不如弟弟的。”说到后来,眼泪已经是止不住地涌出来。
沈腾听她说起魏枫娘,心里也是颇为惆怅:“小师妹莫要这般想,小师弟还在襁褓之中便给人抱走,深陷魔窟之中,师父自然日夜悬心,小师妹你在岳真人这里,是安安全全的,师父难免要偏疼小师弟一点,况且她练那魔功,凶险至极,也怕误伤了小师妹你呐。”
岳霐担忧地说:“爹爹也说娘亲在练一种魔功,稍不留神,便要遭反噬,可是她不让我去看。”她小大人般地叹了口气,向沈腾微微鞠躬施礼,“日后沈师兄再见到娘亲,替我在娘亲面前问好,只说女儿想她,恳请能够见娘亲一面……”到后来已经哽咽地说不下去了。
沈腾哪敢受她的礼:“小师妹不必如此,我若是能够见到师父肯定帮你把话带到,只可惜……唉,只恐怕我也再见不到她了。”
岳霐顿时变了脸色:“娘亲她……可是有什么不好?”
沈腾赶紧说:“没有!没有!师父她好得很,最近这几个月,功力连番增进,连十部长老见了她,也抵挡不住她的气势所摄呢。”
这倒是实话,自从布鲁音加把岳霄带到铁城山之后,魏枫娘对谁都不信任,尤其是十部魔众,若有小过,立即重罚,动则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使出各种魔教里的厉害手段来折磨对方,而且刚愎自用,丝毫不听劝阻,谁劝收拾谁,丝毫不留情面。
原本她当年得岳清附体,岳清离开之后,虽然继续修炼魔功,但性格却是极好,从来都是好说话的,然而这次布鲁音加的背叛对她打击太大,使得性格又转为暴戾残虐,手段极其残忍,真的比许多邪魔两教的大佬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虐得十部魔众俱都苦不堪言,连沈腾、王娟娟几个原本优待的弟子,也动辄体罚,说错一句话也要挨五百蛟鞭,犯个小过便要浸入寒潭,乃至于魔针刺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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