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珍作为峨眉派的“大师姐”,虽然是自封的,但到底修道年限确实比其他同门都要长一些,虽然因为心性的原因,境界反倒落后一些其他后进师弟师妹,但与人斗剑时候的经验却是无比的丰富,她来的路上便想好了以裘元偷剑的名义动手,然后一举将其击杀,将事情坐实坐成,到时候齐漱溟等人便是知道事情的真相,也必然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替自己维护,绝不可能在众多仙宾面前自爆家丑,成为笑柄。
万珍事前已经听到风声,李静虚决定出面,带着乙休、凌浑等人一起,为峨眉和五台两家说合,在她看来,李静虚德高望重,乙休和凌浑等人也都是赫赫有名的前辈真仙,若是他们一起为两家讲和,就算是齐漱溟也不能不给面子。
而两家一旦和解,不管是真心实意,还是表面上的,势必禁止再互相仇杀,到时候师父的大仇可就报不得了,因此她今天利用虞南绮这件事,先将裘元杀了,稍泄心中怨愤,然后看看能不能逼得齐漱溟出手,彻底跟姓岳的要到翻脸,开启祖师留下来的两仪微尘阵将其炼化,一举为恩师报仇雪恨,所以才一上来便下杀手,在飞剑光芒之下,另打出了一枚师父当年跟戮魂针一炉所出,费劲不少心血炼成的丙乙针。
那丙乙针是白云大师在每日午时,自太阳光芒之中,以法术搜集离火之精凝炼而成,威力不再白眉针之下,本是一股气体,打中之后,非得当时仗着深厚的功力将其化去,否则便要火毒攻心而死,即便当时压制,也要被烧毁经脉,拖延时间越长,所造成的危害越大。
裘元触不及防,中了丙乙针,肋上剧痛无比,他闷哼一声,眼见剑光耀眼,遍体生凉,汗毛都竖起来,惊呼一声不好,急忙将身子一扭,向地下遁去。
万珍冷哼一声,伸手指定,那剑圈便往下锁拿,本想将裘元腰斩当场,哪知飞剑竟然不受控制地向上升起,她急忙喷了一口精气,方才将其稳住。
虞南绮在旁边喊道:“师姐小心,那小贼有元磁真气!”
万珍皱着眉瞪了她一眼:“你怎么不早说!”她伸手一道少清神光,将地面封住,以防裘元借土遁而走,同时御剑急追,二次斩落,这次她用真气将飞剑催得精芒四射,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力争不受元磁真气所摄,将裘元一举斩杀!
地面被少清神光加持,裘元无法遁走,他身子紧贴着地面向后飞去,林寒拼命用嘶哑的声音喊道:“裘道友你快走吧!按照我说的办法,去九宫崖找你师祖!”
古正因师父惨死,亦是深恨五台派的人,见这林寒竟然胳膊肘往外拐,反向着对方,气得一步跳过去,劈手一巴掌打在林寒的脸上,“啪”地一声脆响:“还不给我住口!”
忽然万珍“咦”了一声,原来裘元方才以极快的速度贴地投入溪水之中,癞姑立刻发出两道佛光将溪水上下游全部禁住,万珍御剑入水去斩裘元,却发现裘元已经在水里消失不见,癞姑和虞南绮亦到水边上施法来回寻找,仍然是不见踪影。
万珍疑惑道:“莫非那小贼已经借着水遁走了?”
癞姑道:“不可能!我看他往这边飞窜,便想到他要借水遁逃走,在他入水之前,便用佛光将水流禁住,他绝对不可能在我的佛光之中逃走。”
万珍皱眉想了想,一跺脚,又走回林寒身边,厉声喝问:“你方才说让小贼按照你的办法去九宫崖找姓岳的邪师,那是什么办法?”
林寒方才血毒攻心,真气已然压制不住,人的身体之中,除了六阳魁首之外,就以五脏最为主要,其中神藏于心,魂藏于肝,魄藏于肺,精藏于肾,意藏于脾,又以神为君主,神在,则身体一起协调,神走,则身体一起失散,所以常思考幻想之人最为劳心,心劳则神不安,神不安则五气动摇溃散,修行之第一步,就是收心凝神。
林寒虽然身体火烧水浸,难受无比,但心神始终未乱,神不乱,则体内营气、卫气等皆还能尽忠职守,逼停血毒,若被其攻入心窍,神一动摇,立刻五气齐败,由脏腑而外,迅速把身体化成一滩脓血而死。
方才他连说话都费劲,眼看就要到了守不住的时候,裘元喂他吃下了两颗混元丹,此丹乃是五台派三大传世神药之一,排名还要在能够活死人、肉白骨,断肢再接的玄黄丹之上,专能守护五脏,润养经脉,裘元看他伤得厉害,一下子就给他吃了两颗,到了嘴里,立刻化成一股暖流进入胃里,很快那股热气就开始从心口窝的位置向四周扩散,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全都开始暖洋洋的。
万珍过来时,他方能再度开口说话:“诸位师姐,我生平从未骗过别人,那血影魔头确确实实已经到了这里,说不定现在就潜伏再侧,你们立刻回去禀报恩师,或许还有生还的希望,在这样纠缠下去,恐怕就要跟我一起死无葬身之地了!”
“少废话!我问你那姓裘的小贼到底如何从你这里去九宫崖?可是有什么密道?”
林寒惨然道:“如今咱们都性命难保,你还妄想冤杀旁人么”
古正怒骂一声,抬起手又要扇林寒耳光,被万珍拦住,她冲林寒冷笑:“林师弟,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本门师弟,即便犯了什么错误,也自有师尊长辈他们定夺处置,只不过么,今天的事情比较特殊,那小贼已经逃路,时机稍纵即逝,本来我有的是法子让你说,就连多么穷凶极恶的妖邪也经受不住,只是太过残忍,不好在同门身上施用,这回便劳烦癞姑师妹,用佛门降魔锁骨缩身之法,略施惩戒,好让你以后也懂些事理!”
此话一出,就连癞姑都吃了一惊,那佛门降魔锁骨缩身**乃是专门刑讯逼供之术,乃是用一片佛光将人罩住,然后将其浑身骨骼皮肉强行压缩,一米八的大汉压成两尺多高的侏儒,速度快的,转眼之间人便死去,却少了许多痛苦,若是速度慢的,因佛光能够将人神魂护住,并且滋养生机,让人无法死去,却要慢慢熬刑,一点一点地体会那种碾压身体每一寸血肉的痛苦,真真正是苦不堪言,便是魔道之中混了多年的老魔也经受不住。
万珍看癞姑质疑,忍不住喝道:“今天这件事,咱们可是上了同一条船,底细到底如何,你们也都尽知,若是传扬出去,非得如当年申屠宏故事不可,如今骑虎难下,那小贼不死,便是咱们死,要么杀了他,逼迫掌教真人跟姓岳的翻脸,为咱们师父报仇,要么便是任他逃走,姓岳的邪师当中反向掌教师叔问罪,到时候咱们皆不能幸免,孰轻孰重,你自己选吧!”
癞姑一听,她说的极有道理,也只得狠狠心,放出一道佛光将林寒罩住:“林师弟,我也是没有办法,我恩师教育我两世,在凡间杀一世父母之仇,便不共戴天,那姓岳的杀了我两世父母,我决不能饶他!我不想伤害你,只求你把那小贼的去路告知,我绝不为难你,若再不说,我这佛法一旦发动,到时月缺难圆,你若想继续修行,可就只有兵解转世一条路可走了!”
林寒愤然道:“你们枉为峨眉弟子!枉为三清弟子!你们口口声声说别人是妖道邪师,但现在你们做的,却比妖道邪师还有不如……”
万珍喝道:“师妹还听他废什么话,赶紧动手,不然待会那小贼早就到九宫崖了!”
癞姑长叹一声,双手结印,口念密咒,浑身佛光大作,她双目低垂,面显无限慈悲之色,周围异香飘满,宝相庄严,不可冥状。
笼罩在林寒身上的佛光越来越强,开始凝结成实质,便要开始压缩林寒的身体。
林寒无力反抗,忽然之间,一阵莫名的悲痛自心底涌起,瞬间充满全身,眼睛里潮乎乎的,似乎有泪水要涌出来。
便在这时,那古正身旁忽然传来一声清喝:“你们不是要找小爷么?小爷来了!”凭空里一道剑光闪过,古正立刻便腰斩当场,紧跟着两个还未死绝的半截身子兀自手刨脚蹬之际,被法术摄起,分别撞向万珍和癞姑。
裘元的声音凭空响起:“你们这三个老娼妇、小癞尼、狐狸精!在这里折磨欺负一个身受重伤的人算什么能耐?既然要玩,小爷我就奉陪到底!”
万珍大怒:“小贼!你不过学了点粗浅的隐身法,也敢在我的面前卖弄,今天让你不得好死!”发出飞剑向说话的地方平扫过去,紧跟着双手连发少清神光,霎时间满洞生辉,清凉耀眼!
林寒嘶哑地大声喊道:“裘道友,你还不快走!她们几个你就抵挡不过,暗地还有一个血影魔头,再不走可真的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裘元道:“我行事向来堂堂正正,这几个贱人竟然敢诬赖我,还拿你当替罪羊出气,今日便是死了,也得自他们身上讨回一个公道!”
林寒终于再也忍耐不住,滚烫的泪水自眼眶中涌溢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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