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孝恭是属于李渊集团核心圈子里的人物,自然知道李渊的心思是取大隋而代之。帝王心思最为难猜也最是无情,即使李孝恭是李渊的亲侄子,如果沾上一个“反”字,也难保不会落个凄惨的下场。王世充是条疯狗,李孝恭可不想被他咬上一口,只得恨恨地说道:“如果见了家叔,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看我不将你碎尸万段!”
李渊已经完全掌控了洛阳的局面,年初更逼着萧太后下旨,晋封他为唐王。按照大隋的律法,只有杨家的人才可以封王,李渊虽然是杨广的表哥,他现在唐国公的爵位已经顶天了。萧太后虽然百般不满,但迫于李渊的淫威,也只得违心降下旨意,封他做了唐王。不过,萧太后还指望着自己那个堂弟萧大鹏能够帮她扭转局面,也就把这口气忍了下来。
旨意已经下了,但还没有立刻宣布。不过,李渊却开始过上了王爷的日子。李渊并没有另外修建王府,而是直接占了齐王杨暕的宅子。那座宅子本来就是按照王府的规格修建的,当初杨暕之处死以后,宅子却没有被查封,只是派兵看守,禁止任何人出入而已,各种陈设也一如既往,李渊搬进去倒没有再费什么功夫。
这时候,李渊正在王府中饮酒作乐。过去,他还要在属下面前保持一点形象,但王府很大,内外有别。王府内院只有内侍和婢女才能进入,他在里面无论弄出多大的动静,外面也无从得知,这也将他的本性释放无疑。此刻,被李渊压在身子底下的赫然就是杨暕最宠爱的女人韦元氏。
韦元氏虽然出身名门,而且三个月前刚刚替杨暕生下一个遗腹女,现在也只得含羞忍辱,承欢于李渊的胯下。两人正嘿咻得起劲,就听门外有小宫女轻声说道:“启禀王爷,李大将军在门外求见。”
李渊终究是做大事的人,当即从韦元氏身上爬了起来。
韦元氏正在不痛不痒的当口,嗲声说道:“王爷,求你怜惜臣妾则个。”
李渊最喜欢听她自称“臣妾”两个字,仿佛自己已经做了皇帝,不由重新跨了上去,卖力耸动,终于一泄如注。
来到前厅,只见李孝恭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正在那里走来走去。李渊不由笑道:“孝恭,何事焦急?”
李孝恭慌忙拱手说道:“叔父,侄儿抓住了王世充。”
李渊一愣:“王世充?他在江都,你怎么抓住他的?”
李孝恭把经过讲了一遍,又说道:“他口口声声说有紧急军情要当面禀报叔父,侄儿不敢耽搁,特来请叔父示下。”
李渊沉吟片刻,说道:“带他来见我。”
王世充见到李渊,连连叩首,大声说道:“小人有要事禀告,请王爷屏退左右。”
虽然李渊晋封唐王的事情还没有对外宣布,但王世充奸滑异常,看到李渊住进了齐王府,便顺口拍了个马屁。李渊非要晋封王爷,其实就是为了他进一步篡夺帝位做好铺垫。此时王世充的称呼正中他的下怀,李渊心情大好,便摆了摆手,说道:“王大人替朝廷镇守江都,功不可没,快快请起。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孝恭不是外人。”
李渊确实很有手段,这番话一说,表示他对李孝恭无比信任,李孝恭自然也就对他更加忠心了。至于王世充,虽然让他起来,却没有给他松绑,分明是要看他接下来的表现。
王世充挣扎着站了起来,垂下头,说道:“启禀王爷,小人在江都抓到一个人。此人名叫萧大鹏,据他自称,是当今萧太后的堂弟!”
李渊摆了摆手,说道:“萧太后的家人早已经失散,此人是冒充的吧。”
王世充摇了摇头,说道:“萧大鹏告诉小人,他已经见过了萧太后,而且奉萧太后之命前来与小人接洽,想要图谋王爷。小人不允,他便联络了江南谢家与小人为敌,攻占了江都。只怕要不多时,谢家那帮人就会北犯洛阳了。”
无论监门府还是备身府,都掌控在李渊的亲信手中,萧太后根本不可能和外人见面,但李渊还是警觉起来,问道:“那个萧大鹏现在何处?”
王世充朝着李孝恭呶了呶嘴:“被这位将军抓起来了。”
李孝恭连忙说道:“叔父,连王世充在内,侄儿一共抓了几百人,并不知道有没有一个叫萧大鹏的。”
李渊点了点头,说道:“你去查问一下。”
李孝恭转身出了王府大厅,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又折了回来,忽然跪倒在地,垂头丧气地说道:“启禀叔父,其中确实有一个叫萧大鹏的。当时他被王世充的人绑着,却告诉侄儿手下的士兵,说他是长山车马行的大掌柜,是在半路上被王世充绑来的。侄儿手下有士兵认识他,便给他松了绑。却不料这小子十分奸滑,趁人不备,逃之夭夭了。侄儿办事不力,请叔父降罪!”
李渊沉默了一会,忽然说道:“既然没有人证,先把王世充押下去,待抓到萧大鹏再行审问!”
李孝恭刚刚离开,李渊便命人把裴寂、刘文静叫了过来。裴寂沉吟道:“王爷,属下掌管左右监门府,绝不可能私放任何一人进出皇宫,王世充的话断不可信!请王爷明察!”
刘文静想了想,说道:“王爷,如果那个萧大鹏没有猫腻,却为何逃走?此事必有蹊跷。”
李渊点了点头,说道:“传令,全城搜捕萧大鹏,查封长山车马行。”
刘文静忽然笑了笑,说道:“王爷,除了裴大人,还有一个人可以安排外人混进宫去。”
李渊眉头一皱:“李贲?这不可能。”
刘文静拱了拱手,说道:“知人知面难知心,王爷不可不防。属下有一计,可以试出真假!”
……
就在这天夜里,刘子秋的大军兵分四路,一齐突入天水郡境内。镇守天水郡的其实是刘子秋的老熟人杨积善。杨积善有几把刷子,杨玄感最清楚不过了。在杨玄感眼中,主要的威胁还是来自洛阳的李渊,河西的刘子秋折腾得再凶,他还不会太担心。因为刘子秋没有拥立任何杨家人为皇帝,也就掌握不了大义。再加上还有陇西郡这个缓冲,把能力有限的杨积善放在天水,相对安全一些,也出不了什么大事。杨积善自己也是这样想的,到了天水以后,他每天就是声色犬马,吃喝玩乐,并没有多少正事。
这一天,杨积善睡到日上三竿才爬起来,就听门外有士兵禀报道:“将军,清晨有大军从城外通过。”
“什么!清晨的军队通过,为什么现在才报!”杨积善一把抓住那名士兵的衣领,转念一想,这些都是他自己交代的,在他起床之前,任何人不能打扰他,只得把手松开,厉声问道,“什么军队?”
“不知道。”
“哪里来的军队?”
“不知道。”
杨积善对这个一问三不知的家伙很是恼火,抬起一脚狠狠地踹了过去,怒喝道:“那他们有没有攻城!”
“没有。”报信的士兵满腹的鄙夷,要是有人攻城,哪里还轮得到你安安逸逸地坐在这里说话。
杨积善皱着眉头想了想,终于挤出一句:“再探!”
……
刘子秋派出的这四路人马,除了文昊这队骑兵以超强的机动性警惕着天水驻军的动向以外,其他三路人马虽然都是步兵,但是他们用的是急行军的速度,并不比骑兵慢上多少,而且复杂的地形也不会给他们造成太大的影响。天还没有黑,张亮的那支人马就抵达了安夷关。
安夷关和大震关都位于陇山山脉。因为天水全境已经在杨玄感的掌握之下,所以这两关的驻军并不多,每一处不过三千人。杨玄感想得很清楚,万一有敌人从西边来犯,以杨积善的能力肯定守不住天水。到时候还不如把天水各地的驻军撤到安夷关和大震关。如果天水全境的军队撤下来,安夷关和大震关加在一起就将有四万多兵马,凭关据守,足可以抵挡十多万大军。只要战事胶着,他还可以从长安调兵增援。所以,杨玄感并不担心那边的局势。
正因为有了这样的打算,安夷关上的守卫十分松懈。张亮的人马到了关下,关门甚至还大开着,只是从关内冲出几骑马来,大声喝问道:“来者何人!”
张亮并不答话,只管率领着大军一路狂奔过去。这些将士都经过超乎寻常的训练,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只要将官没有叫他们停下,他们都会一直冲过去,并不会有丝毫犹豫。
他们没有犹豫,守关的士兵却开始犹豫了,半晌方才喝道:“再不停下,我们就要放箭了!”
其实,关上的守军根本没有做好准备,就算想放箭,也没有几名弓手,形成不了什么威慑。
这时,张亮却动了。他拈弓搭箭,朝着叫喊得最凶的那家伙便是一箭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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