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了个哈欠，歪头眯眼。
他忽然问道：“如果我和他，明天只能活一个，你怎么办？”
我闭上的眼睛睁开复又闭上。脑海里不停的交替出现两个声音。
“枝上桃花易落已是无情，即使这样的花朵都比姑娘有情。”
“我真后悔当初怎么眼睛闭得晚了点，捡到你这么只喂不熟的狼。”
“我有两个小雪……”
“谁愿意喜欢你……”
不知不觉中有丝凉凉的泪挂出了眼角，“怎么办才好呢？”思索着，“公子是我最爱的人，你是我最喜欢的朋友……”端起身子看了他一眼，又重新靠在他肩上，坚定的说道：“如果他死，我便九泉相陪，若是你死，我便替他偿命。”
最后还有句，你们两个对我都很重要，谁也不想失去，却没说出口。
他揉揉我的脑袋：“阿雪又说傻话了。”
我抿嘴，抬起头，对视他的眼神，说道：“你也说傻话了。”
他将我又摁回肩头，“对我也说傻话了。”
一场病将他抽得消瘦了许多，肩膀上靠着不如从前舒服。
他一腿伸直，一腿弯曲，不知在想些什么。
偶有巡逻卫队路过，他只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便挥手让他们赶紧离开。
我眯着眼，躲在他肩头，忍不住笑出来，“我醒着呢。”
他“嗯”了声，“我知，只是不想被人破坏这感觉。”
我腆着问，“什么感觉。”
他将手臂伸了出去，立刻便被雾气所淹没，“天地间只有你我的感觉。”
我后头一阵哽咽，“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他替我掖好肩头的披肩，“也许吧。”
闭眼间，朦朦胧胧似乎有人夜歌。细耳辩听，不过是一首冯国街头小调。
“秋水天，谁弄弦，随波舟唱盛世颜；台阁倾，殇歌落，随逝去云烟；风过也，路三千，良辰美景都看遍；南淮月，楼船雪，终不似当年；往世缥缈，几人高台祭青天；蔷薇开似血，燃末代烽火前；铁甲安在，昔日风流谁人殓……”
女声飘渺，歌词哀婉，这月夜里听着便是生生添了继续忧愁。阿玉，我们可不可以回到从前，给公子煮茶，你蹭茶，我骂你，你笑我。我们不要打仗好不好……
那厢又有女生唱得荡气回肠，饶是女声太过微薄了些，竭尽全力的荡气回肠，便被黑夜稀释了，只有薄凉。
“……白骨没，黄昏掩，空留史册说经年；爬地菊黄迷人眼；碗中青阳魂荡，马步裙翩跹；日月飞驰若光电；一生与君几擦肩；殇阳血，星野变，一朝倾倒玉山前；问君子，意如何，今夜醉朱颜；一生盟，去似箭，笑莫笑死生由天；虎牙枪，苍云剑，一诺作谶言；阅残卷，寂寞眼纸上旧月可堪恋……”
听到此，忍不住或者小曲儿，也哼唱出声，“……缱绻时，花正浓，春风似少年；风雪黯，旧梦远，江山此夜一舞间；一相拥，两长眠，曲终人不见……”
唱到此我哽咽了下，江山此夜一舞间，从此以后空城只有旧梦在，只留旧梦守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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