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禄峰?到底怎么一回事。”一旁青髅道人满心疑惑,极为不解。
海蟾子双眼微阖,眼中杀气四溢,言语冰冷,犹如凛冬之雪,道:“具体情况我也不知,我只是感觉我赠予秦观的那件冥海之甲出了问题,器灵已经被唤醒,我那徒弟如今境界有限,尚不足以做到这些,而且器灵情绪愤怒,似乎是受到了香火愿力的侵蚀,小沩山中,除了天禄峰一家,谁还会驱使香火愿力?”
他如今只是金丹之境而已,神识远不如天禄峰上那位神尊强大,自然也无法神游天外,清楚看到事发之地的具体情况,只是与那冥海之甲的器灵心有灵犀,这才能够有所感应,而且相隔千山万水,张潜又藏身于望霞仙子的楼船之中,连这种感应都被削弱到了极点,犹如雾里看花,连具体位置都无法确定,根本无法以心意支配器灵,施展神通予以反击,心里有些焦躁,恨不得立即回到小沩山中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可如今自身处境都已是凶险之际,这蜀州之地更是寸步难行。
海蟾子闭目压下心头怒火,也知这般想法不切实际,即便秦观真的陷入生死存亡之刻,自己也是无能为力,只能将这念头暂时抛开。
“眼下不要浪费精力妄作猜测了,无生子师兄修为以至五气朝元的境界,而且他已将《战王经》练至大成之境,精通战法,阳山小洞天的空虚道主也不是他的对手,就算他以寡敌众,保住姓命也是无虞,你两人赶紧疗伤,等体内真气恢复了,便动身离开此地。”海蟾子说道。
言罢,摄心绝想,入了定境界,以水元之气淬炼起金丹来。
此时天禄峰上,澹台敬伯眉头微皱,指尖夹着一枚珊瑚雕刻而成的小剑,正是碧海峰中传回的答复,一道道信息涌入心间,让整件事情显得愈发的复杂,心头忖思片刻,这才开口道:“如今碧海峰峰主海蟾子不在山中,几个月前领掌门之命,随无生子去追杀一侵犯山门的鬼修去了,至今未归,如今门中主事的是海蟾子座下大弟子清溟道人,他对秦观的动向也不了解,让我们自行处理。”言辞之中,有几分恼意,这清溟道人回复他时,态度极为轻佻。
他活了上百年,一颗人心早已磨砺的光滑玉润,哪里看不透其中这些猫腻。
这清溟道人恐怕恨不得那秦观早些死于非命。
他也听过一些传闻,说那海蟾子有意将峰主之位传给这个新入门下的年轻弟子,这清溟道人对他心存怨恨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他可没心思管人家门内的一些争端,如今他只想将这团麻烦整理清晰。
可这清溟道人明显没有这觉悟,反而将计就计把这麻烦一脚踢了回来,有借刀杀人之意,被一个后辈如此利用,他哪能不恼。
然而如今神尊一个分身已被人胁迫,随时有被抹杀的可能,自然也心情顾忌这些,他只能将清溟道人的意思原原本本的转述了一遍,龙纹华服少年闻言,双眸之中寒光闪烁,看不出喜怒,轻轻抿了抿嘴唇,而后道:“即是如此,那我便不用顾忌谁的情面了,你再转告碧海峰,若是出了差池,让这清溟道人自食苦果。”说罢,也不拖泥带水,站起身来,走至松亭临近山崖的一边,举目远眺而去,两缕犹如实质的目光洞穿云霄,直像天外而去,好像浩浩荡荡的天风。
九宫金塔之中,一道冰冷漠然的意念穿透穹顶再度降临。
原本僵持的局面渐渐产生了动摇,那尊神灵分身抬脚朝前走来,步履从容,然而没往前挪动一步,身形便矮上几分,身上的气息却更加的庞大,模样也逾渐逼真,到最后丈许高的神像已经蜕变成一个身高不足七尺的青年,发虚飘飘、温润如玉,双眼冷漠,似睥睨天下的帝王,真好像从天庭走入凡间的神明,便连藏匿于暗处的张潜,也感受到了一阵形如实质的压力,似乎那目光已经穿透了冥海之甲的器灵,落在了自己身上一般,有一种难以言述的感觉。
这好像这尊神灵的意念已经成了一片汪洋,席卷而来,便能将自己吞没。
神威冥冥,如狱如海。
那神灵没往前走上一步,那些犹如丝絮的乳白色神辉就好像世间最锋利的刀刃,将四周空间中弥漫的葵水灵气切开,甚至直接蒸发。
那头巨大的灵龟被这神灵的侵袭激怒,沉重如山的身躯一个横移,犹如滚动的石碾,一下子朝着那神灵身上撞去,带起无垠的巨浪,巨大的水流声像是天上的雷霆一般,张潜伏藏于角落之中,依旧被震得气血翻腾、浑身发麻。那些丝絮状的乳白色神力被葵水灵气汇聚而成的洪流卷入其中,被撕扯的七零八落,然而那神灵的身躯却似礁石一般,不可撼动。见那灵龟虚影砸进身前,豁然抬手,五指变幻,隐成九宫格局,掌心空间交错变幻,形成一股恐怖的切割之力。
一下便击中那灵龟背甲,爆发出一阵令人双耳发聩的摩擦声,如钢刀划铁盾。
神灵五指、手背之上都顿生裂痕。
而那灵龟受伤更是严重,只见空间变幻幅度愈来愈大,似用尖锤击碎了镜面,那些裂痕飞快蔓延,转身便从背甲覆盖到了脖颈、四肢,这些地方远不如背甲一般坚硬,转瞬之间便有了崩裂的迹象,粘稠的葵水灵气就好像鲜血一般从中伤口中涌出,却是一种漆黑如墨的颜色,就好像深海之中那种阳光无法照见的深渊。
两尊器灵其实就底蕴而言,只在伯仲之间,然而如今九宫金塔器灵受神灵本尊意念加持,实力陡增几倍不止。
但这冥海之甲,如今却是无主之物,全凭意识而行,一举一动笨拙至极。
根本无法发挥出所有力量。
两尊器灵一番冲突,胜负立判。
九宫变幻戮妖术层层侵入,甚至穿过了灵龟身上的重甲,直接颠倒了腹腔之中的空间,使得冥海之甲核心内部顿受破坏,外面躯壳损伤并不严重,只有几处不轻不重的裂痕,但是核心之中支撑整件灵宝运转的禁制阵法却已经被破坏的一塌糊涂,灵龟虚影哀嚎一声,庞大的身躯似山峦倾塌一般倒了下去,葵水灵气犹如洪水一般倾泻而出,在整片空间中泛滥,却没有形成大势,被金色神辉轻易破去,云霞四起,犹如蒸发,但却源源不尽,难以净化扫除。
神灵分身举步前行,身上神辉明灭不定,那些肆意奔腾的葵水灵气虽然无法撼动他的身形,却浸过了神光,打湿了他的衣襟。
这具神体毕竟只是一尊分身,所拥有的神力有限,经先前一番消耗已经有些捉襟见肘了。
天禄峰上,那位龙纹华服的少年微微皱眉,也感到了一丝力不从心。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具分身所拥有的神力在抹杀冥海之甲的器灵时已经耗去了大半,之前也在张潜手中受了重创,若非他已强横无边的神念强行凝聚,恐怕如今连神体都已经溃散了,而他也无法撕裂虚空,将实实在在的神力传递灌注进分身之中,所以如今他心中也隐约有些不安,当然这一丝负面情绪绝不足以影响他犹如渊海一般的心智,一道威严至极的声音自神灵分身口中响起,“怎么,黔驴技穷了,没有其他手段了么?只能如蝼蚁一般潜藏于巢穴之中?”
金色的神辉继续蔓延,先前还能将充斥于空间中的葵水灵气净化,到后来已是无力,只能交融兼并,共存一处。
张潜目光微阖,紧盯着那慢慢侵袭而来犹如涟漪一样的金色神辉。
一切都尽皆在掌握之中,先是用香火信仰激起冥海之甲器灵的敌意,而后祸水东引,耗去这尊神灵分身大部分的力量,一石二鸟,不仅减轻了自己的压力,还借其手段抹除了冥海之甲中的器灵,省却自己祭炼的功夫,若是海蟾子有所感应,那天禄峰也相当于帮自己背了黑锅,虽然他并不指望这个误会会持续多久,但能争取一些时间总无坏处。但天禄峰中那位神尊显然不会如此认为,在他看来张潜如今以是强弩之末,若非如此,先前怎么连艹控灵宝的力量也没有了?
他只将注意力放在了张潜身上,却是忽略了一些细节,没有发现这灵宝根本不受张潜控制。
如今将这冥海之甲破去,他还能有什么手段?
神辉步步紧逼,眼见九宫金塔之中的每一寸空间都要被充塞填满,一切再无所遁形之时,一道微不可查却又快如闪烁一般的冰冷气息,陡然破空袭来,前一刻感觉还在百丈之外,下一刻,已近在尺咫,游离于虚空之中的神灵之力根本没有对他形成一丝阻碍,甚至都没有被破坏丝毫,张潜再次施展了离涧身法,撕开了空间之中一道细微如纤毫似的裂痕,身形遁入其中,再从另外一端穿出,一瞬间突破了重重阻隔,进入了神灵身前三尺之地,五指如剑,猛然刺出。
白虎形成气萦绕指尖之上,使得他双手成了世间最锋利的神兵。
辅以强大的力量,简直是无坚不摧!
一爪朝着神灵颅骨抓去,似捏鸡卵一般,看起来有种震撼人心的既视感。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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