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沈倾和陆晏同时抬头向前看去,就见前方两道身影并肩朝着内院走去,一灰一白,像是母女。
陆晏低声开口:“你跟上去看看,注意不要打草惊蛇了。”
皇后亲自出宫礼佛,若是千毒门的人也一同出现,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些。
离泽离开不久,慧恩方丈安排接应的小和尚便过来了,将陆晏一行带到了禅院。
慧恩方丈后一步走入,面带些许歉意,“让几位施主久等了。”
皇后亲临,慧恩方丈作为一寺之主,自然是要亲自相迎的,得了空闲,便连忙赶了过来。
三丈高的金身像,几十年也不会有人捐赠一个,故而慧恩方丈对此事十分上心。
陆晏朝着惠恩方丈摇摇头,客气道:“方丈言重了,不知吉时可要到了?”
慧恩方丈面带犹豫之色,思索片刻后才开口道:“施主,本来老衲与您的侍从约定好的吉时是巳时三刻,但今日突然有贵客前来,若是请神像的话贵客必定也会一同前往,不知施主可介意?”
慧恩方丈口中的贵客,便是皇后一行人,虽然他常年居于寺中,却也知道达官显贵多的地方是非也多,所以务必是要同陆晏提前说好的。
陆晏摇头,“无妨,按照原定计划就好,神像已经到了寺中几日了,总不能一直尘封在一角,该请出受香客供奉才是。”
见陆晏不介意,慧恩方丈当即便着人去准备仪式了。
请神像一事,没有人比他更心急。
一刻钟后,陆晏沈倾同慧恩方丈一起朝着寺庙东北方走去,是一座新建造的殿宇,因为陆晏铸造的神像太高,原来的殿宇放不下,于是承露寺便新建了一间殿宇出来。
一直封锁着的殿门被打开,蓬勃飘逸的“观音殿”三个大字瞬间映入众人眼帘,不少香客见状纷纷凑了过来,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几十个僧人在观音殿门口围成一圈,将意图朝里面走的香客纷纷拦在外面。
陆晏沈倾和慧恩方丈站在殿中,目光落在上方始终被红色绸布覆盖着的高大金像上。
就在这时,喧闹的人群倏然安静了下来,陆晏转头,就见皇后一行朝着这边走来,一众香客纷纷让出一条可供三人并肩通过的宽阔通道来。
国母之尊,无人敢不敬。
一众香客中不乏官家夫人小姐,所以皇后一行刚出现没多久,便被人认出了身份,刚有官家夫人小姐想要跪拜,就听皇后开口道:“寺庙之中,菩萨最大,本宫与诸位皆为信徒,便不必跪了。”
一言出,当即收获了不少香客的敬重。
皇后几人朝着殿宇内走去,陆晏和沈倾走至皇后身前,只朝着皇后稍稍点了点头,反倒是皇后身后的楚清漪和姜漓朝着二人福了福身。
慧恩方丈心头一震,他以前就知道陆晏的身份必定非富即贵,毕竟一般人可铸造不起这般珍贵的金身像,却不想,竟然尊贵到连皇室公主见了他都要低头,既如此,那陆晏的身份也就瞬间明了了。
皇后面上带着雍容华贵的笑:“听闻靖安王为菩萨铸造了一座金身像,可见诚心之足。”
陆晏从容回应:“受菩萨照拂,得贤妻佳人,自当是要感谢的。”
“那今日本宫就沾靖安王的光,亲眼见证一下请神像的仪式了。”
几人稍稍寒暄几句,慧恩方丈提醒众人道:“诸位施主,时候差不多了,不知可否开始请神像了?”
众人应声,慧恩方丈这才号令一众僧人诵经,自己则是朝着殿内走去,在几位执事的协助下将红绸揭下,一座恢弘庄重的观音菩萨金身像瞬间显现在众人眼前。
众人纷纷垂首,就连身份高贵如皇后,也不例外。
神像请出,便是上香,按照规矩,陆晏是这座金身像的捐赠者,所以第一柱香该是由他来上,可如今场上还有身份更尊贵的皇后在,所以事情一时间便陷入了小小的僵持。
不用慧恩方丈为难,皇后直接开口道:“方丈不必顾及本宫,按照规矩来就是。”
举止大度,行事端庄,一国之母仪态尽显。
陆晏也不推脱,第一柱香,本就该是他和沈倾来上的。
两人手持三支香,跪在蒲团上,诚心祈求。
画面之相似,让蝉衣和海棠一下子就想到了之前陆晏和沈倾一并拜求姻缘的画面,也是这般场景,只不过,唯一的区别是,这一次,沈倾的身份,是陆晏的妻子。
看到这,两人眼底皆忍不住漾起一抹知足。
经历诸多坎坷,他们终是走到了一起,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众人身前,以夫妻的名义。
将手中的香插进香炉,这出请神像的仪式便算是结束了。
陆晏和沈倾并肩走出,便轮到了皇后一行进香。
然皇后自诩身份尊贵,明面上博求众人好感让陆晏一分也就罢了,自是不会在陆晏之后再行叩拜的,更何况,皇后如今已经年近四十,儿子都已经娶妻了,所以目前属实没有什么需要拜求菩萨的。
至于楚清漪,还未成婚,所以便只有姜璃独自进了殿内。
来都来了,自是要拜一拜的,否则怕是会引起众人非议。
姜璃倒是无所谓,不过就是为了帮皇后将这礼让的一出戏圆满了罢了,至于子嗣,相比于菩萨,她更相信自己。
姜璃也从殿内出来后,观音像便可接受香客供奉了。
请完菩萨神像后,陆晏和沈倾也没急着回去,而是去了厢房抄写佛经,毕竟离泽那边还没有消息传出来。
厢房中,沈倾和陆晏正在悠闲的抄写着佛经,因为听说今天来的达官显贵不少,所以蝉衣和海棠也出去打探消息了。
不多时,厢房的门被打开,两人转头,就见出去打探消息和追踪人的竟然同时回来了。
鉴于事情的重要程度,离泽率先开口,“主子,王妃,属下已经确定了,刚刚那道身影,就是千毒门主事的护法,叫白芨,至于身边那个灰衣老妪,属下之前追击千毒门余孽的时候也曾见过她,名字不清楚,但属下猜测应该也是个护法之类的,而千毒门门主之所以每次都有不同面孔,十有八九就是这几个护法假扮的。”
沈倾稍稍思索,已死的茯苓是娇俏少女模样,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年纪,白芨则是更像一个风情妩媚的妇人,老妪也有了的话,那就只差一个古灵精怪的女童。
“可探清那两人去了何处?”
离泽摇头,“两人很是谨慎,寺内又人多眼杂,属下不敢跟的太近,只知道两人也进了厢房。”
说到这,就是蝉衣和海棠的范畴了,就听蝉衣紧接着出声道:“王妃,奴婢和海棠分别去探查了东厢和西厢,因为皇后娘娘身份尊贵,所以东厢那边只有皇后、宁欢公主和太子妃三人。至于西厢,一共有十间厢房,您和王爷占了一间,剩下的九间中,有四间是盛京中的富商,还有五间,分别是平西侯夫人、尚书府崔夫人、工部侍郎府上姚夫人、太常寺卿府上王夫人以及丞相府的大小姐。”
短短时间内便得了这般清晰明了的结果,沈倏属实是对蝉衣的办事能力有些震惊,笑问道:“你是怎么查的这般详细的?”
蝉衣笑笑,“王妃带奴婢到不少大人府上赴宴过,所以她们的贴身丫头奴婢都认得,至于那四位富商夫人,奴婢见看守的并不严,有的稍稍打探几句,有的佯装走错门进去片刻,也便清楚了。”
今日礼佛的人属实不少,再加上这些厢房离得又近,所以一时走错也是情有可原,并不会引起太大注意。
说完,就连陆晏都忍不住夸赞道:“你这丫头,属实是个机灵的。”
沈倾也是夸赞了两句,便继续问离泽,“你可看到,千毒门的人进了东厢还是西厢?”
这一点,离泽倒是很确定,“是西厢。”
这样的结果倒是让沈倾和陆晏有些意外,竟然不是皇后?
至于西厢的那些,除去那几位富商夫人不谈,剩下的五位皆是盛京中十分低调的存在,属实不像是能同千毒门有牵扯的样子。
陆晏轻声道:“平西侯府效忠的是陛下,尚书府效忠的是太子,工部侍郎和太常寺卿尚未站队,丞相府效忠的是端王,如今看来,与其说五位官家夫人小姐,倒不如说是五股势力。”
沈倾紧接着出声:“若是再按势力来划分的话,工部侍郎和太常寺卿的嫌疑便又小了些,毕竟,他们在朝廷的势力并不强,不过,也不乏有扮猪吃虎多年韬光养晦的可能。”
能让千毒门护法亲自来见的,必然不会是什么小角色。
陆晏手指轻叩桌面,猜测道:“皎皎,能让千毒门主事护法亲自前来拜见的,你说会是谁呢?”
沈倾摩挲着手中的笔杆,眉头稍凛,“那必然就只有千毒门门主……亦或是他们背后的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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