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福堂转了一圈,沈倾带着两千两银票回了听澜院,刚到院子门口,就听木槿说云城给她送来了礼物。
沈倾了然,明日就是她的生辰,每年这个时候云家都会送东西过来,不是稀有的奇珍异宝,就是罕见的绫罗绸缎,总之主打的就是一个精细。
“送进来吧。”
沈倾刚坐下,木槿就命人将一个大箱子抬了进来。
打开看,就见里面首饰、字画、锦缎……足足几十样物事,塞满了整个箱子,且个顶个的稀有。
毫无疑问,这份贺礼是云家上下共同置备的,每人一点,只要觉得适合沈倾,就通通装了进来。
沈倾嘴角漾起一抹笑,云家待她,已经不能用视若己出来形容。
沈倾刚拿起一只海棠花样式的发钗,就见一个陌生女子从门外走了进来,对着她恭恭敬敬唤了一声“小姐”。
沈倾诧异,就听女子介绍道,“回小姐,奴婢名为拂衣,大小姐派我来为小姐分忧。”
拂衣口中的大小姐,便是前些日子才从盛京离开的云潇潇。
很明显,拂衣也是一众‘贺礼’中的一个,且还是最珍贵的那个。
这下沈倾就更纳闷了,送东西还不够,现在都开始送人了?
将屋内丫鬟遣退,又让蝉衣将门关好,沈倾才开口道:“你擅长什么?”
拂衣恭敬回应,“奴婢主学的是医术,武功的话,算是中上。”
闻言,沈倾倏然想起前些日子云潇潇说的那句“阳陵侯府尽是些豺狼虎豹,你身边还缺个懂医术会武功的丫头保护你”,本以为云潇潇只是说说,却不想一月不到就直接把人给她送过来了。
沈倾心底一暖,神色愈发柔和了些。
“我清楚了,以后你就和蝉衣一起护在我身侧。”
“拂衣明白。”
已经清楚了拂衣的大致底细,沈倾便让蝉衣带她下去安置了。
目光重新落在眼前的箱子上,沈倾从中掏出了一把精致小巧的金算盘,沈倾很清楚的记得,这是十四岁那年云老爷子亲手雕刻的,本来是想给云鸢的,却不想,这份礼物,直到云鸢病逝也没能送出去,如今却是阴差阳错到了她的手里。
想起云老爷子,沈倾不由得眼眶微微泛红。
云老爷子大半辈子都陷在回忆和等待里,先是发妻早逝,云老爷子日夜思念,后来云家迁离,最宠爱的女儿又留在了盛京,一年只能见一次。
而云鸢的离世,则是将云老爷子最后的那点寄托也带走了。
……
直到半夜,沈倾也没见到陆晏的身影,心头虽然有些疑惑,不过还是闭眼睡去了。
但因为陆晏始终不见踪影,沈倾不由得有些失眠,直到后半夜,才有了些许睡意。
翌日,端阳佳节,亦是沈倾的生辰。
沈倾刚用过早膳,蝉衣就传来消息,说沈倏瑜来了。
“让她过来吧。”
不多时,沈倏瑜从门外走入,怀里还抱着个精致的锦盒,像是贺礼。
看见沈倾,沈倏瑜眉眼一亮,压着欣喜唤了声“长姐”。
沈倾嘴角噙着笑,温声开口,“嗯,今日怎么过来了?”
之前在皇后赏花宴的时候,沈倏瑜就提过想来阳陵侯府找沈倾,沈倾没有明确回应,沈倏瑜也就没有贸然前来,直到今日沈倾生辰,才算是让她等到了机会。
沈倏瑜将怀中锦盒送到沈倾面前,示意沈倾打开,就见里面摆了四件物事:一支泛着流光的金色步摇,一件鹅黄色锦缎长裙,一枚精致小巧的平安符和一把镶嵌了几颗亮眼宝石的短匕。
“步摇是爹爹送给长姐的,一个月前就差工匠开始打造了;衣裳是娘亲亲手为长姐缝制的,娘亲说长姐气质雍容高雅,和牡丹最是相配;这把匕首是昭儿最喜欢的武器,上面的宝石是前些日子才镶嵌上去的;至于这枚平安符,是前些日子我到承露寺为长姐求的,只愿长姐日后都能安然无忧。”
话落,又怕沈倾误会,“爹爹今日去上早朝了,怕你一会出府,所以才派我把礼物一并带了过来,至于娘亲和昭儿……今日还有课业要忙。”
说到最后,沈倏瑜的声音心虚的弱了下去。
她一向不会撒谎。
沈倾没说话,将衣裳从锦盒中拿起,衣料入手微凉,沈倾一眼就认出是一匹价值千两银子的织金锦,绣工精细,裙摆的牡丹花更是栩栩如生,一针一线,都能看出绣者的精心。
沈倾将衣裳交给蝉衣,示意她收起来,而后看向沈倏瑜,“替我向母亲道谢,今日阳陵侯府还有宴席,我就先不回去了,待过些日子,我再回去亲自向母亲道谢。”
一句母亲,既是对谢翎身份的承认,也是对过往种种的释怀。
沈倏瑜一怔,随即灿烂一笑,“好,我回去一定告诉娘亲。”
“还有昭儿,这把匕首,我也很喜欢。”
沈倏瑜笑着应下,眼尾悄悄红了些许。
来的路上,她还在忐忑,怕沈倾对谢翎和沈昭有所介怀,却不想,沈倾早已将前事放下。
沈倾将沈倏瑜送的平安符直接戴在了身上,小小的一个,却足以将沈倾的整颗心都温暖起来。
承露寺是大楚开国之初建立的,至今已有两百年,寺中的平安符更是出了名的灵验,不过却是极为难求,且每人只能求一个。
沈倏瑜跑了足足十几趟才求到了这枚平安符,然后毫不犹豫的送给了沈倾。
因为沈奕安说过,阳陵侯府并不像表面那般祥和,所以沈倏瑜便费尽心思求了这枚平安符来,她想要沈倾平平安安的。
沈倏瑜在阳陵侯府待到将将午膳时候才离开,刚出了听澜院,脸色便冷了几分。
因为整整一个上午,她都没有看见穆家有一个人过来看望沈倾,也没有听沈倾提及什么贺礼。
爹爹说的没错,阳陵侯府对沈倾真的不好,就连她的生辰,穆家人都不记得。
……
因为阳陵侯府家底有限,所以沈倾只是简单准备了一顿家宴。
饭桌上,一行人心思各异,阳陵侯夫妇、穆子谦和林雪芙几人不时打量沈倾一眼,想看看她的身体有没有再恶化一点;秦鸾的肚子已经九个月了,阳陵侯紧张的不行,每隔一会就要嘘寒问暖几句,看得阳陵侯夫人的脸色愈发沉了下去。
剩下的几个全是透明人,安安静静的坐在位置上自顾自的吃饭,不言不语。
秋姨娘母女早就归顺了沈倾,所以这种宴会一向只是走个过场。
陈姨娘根基浅薄,行事也谨慎了不少。
乔姨娘一脸的唯唯诺诺,和别人的伪装不一样,她是真的怂。
许是各有心事,这顿饭倒是难得吃的安静。
刚离开翠茗阁,海棠那边就送过来了一封请柬。
“少夫人,是孟家送来的请柬,还送了一封信过来。”
孟家是如今盛京最大的皇商,和曾经的云家不同,孟家行事更为圆滑,每次有灾患必捐银子,但也不是无偿捐,隔个三两年就向皇帝求个官职,但从不贪心,每次只要六七品的闲散芝麻小官。
至今,孟家已经有两个六品主事三个七品员外郎,且均聚集在户部、礼部这种烧钱的部门,实打实的钱袋子。
不过,沈倾和孟家并不是很熟。
看请柬的内容,像是宴会,沈倾并不打算去。
就在这时,海棠将那封信递了过来,沈倾拆开,看见上面的内容,当即神色微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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