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从每道菜一一试过,退到了一边。
“这都是你做的?苏姑娘真是好厨艺。”齐郡王妃尝了一口茄子,笑着看向苏禾。
“回郡王妃的话,是小女做的。”苏禾上前去,亲手给齐郡王妃调了一盏蘸酱。
白肉需得这酱配着,才是美食。
齐郡王妃尝了一口,立马又笑了起来:“果然美食,裴大人好福气啊,身边有这么一位又娇又巧的姑娘,真是让人羡慕。”
裴琰可没吃过苏禾做的这几道菜。
他连味儿都没闻到过。
“郡王妃到了冬至时再来,那时候小女酿的酒就好,郡王妃再来尝尝鲜。”苏禾笑眯眯地说道。
“一定来!我还要常来。以前这荷园全是给男人们逛的,烈酒、美人,还有那些华而不实的菜色,我来过一回,便再不想来了。如今这园子才称得上是荷园二字。”
齐郡王妃看着苏禾,满脸的喜欢。她擅谈,而且很会说话,聊了好些京中趣事,这宴上的气氛实在不错,以至于连李慕憬都多吃了一碗饭。
母子两个呆到晚上才走,裴琰的火也跟着窝到了晚,去荷园门口送了这母子两个和李慕憬折返回来,苏禾已经进了厨房。
她给裴琰炖的梨汤已经好了,一直温在灶上,梨子炖得酥烂,入口即化。百合和雪蛤也绵软粉糯,十分爽口。
“你昨日见了叶朗?”裴琰进了门,开门见山地问道。
苏禾怔了怔,扭头看向他:“是啊,暗卫告诉你的?有没有告诉你,我一天放了几个屁?”
“你送他东西干什么?”裴琰皱着眉问道。
“想送就送啊。”苏禾随口回了句,拿着布包住小陶罐的把手,把梨汤从锅里端了出来。
送个草蝈蝈,用得着板着脸来兴师问罪吗?
她又没送金蝈蝈,银蝈蝈。
“以后不准再见他。”裴琰见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语气严厉了些。
“哦。”苏禾应了一声,把陶罐放到桌上,从柜中拿了只上好的白玉碗出来。这是她从库房里拿来,专给裴琰用的。裴琰这么高贵的嘴,当用这么高贵的碗。
“苏禾,我与你说话时,你停手!”裴琰见她一直忙来忙去,上前就夺过了她手里的玉碗。
苏禾抬起小脸看他,小声说道:“我在听你说话啊,你说让我不见他,那我就不见呗。我本就不想见他了,你还要我怎么样?暗卫给你说了什么,你用得着跑来问罪吗?”
裴琰盯着她看了一会,冷声问道:“你执意留在荷园,到底因为什么?”
他不会以为她是为了叶朗吧?
“你觉得为什么就为什么!你母亲来骂我,你也来指责我,我留在荷园,就是不想看到你们天天在我面前使脸色。你是人,我也是人,你高贵你了不起!可我也是高贵的!我也了不起!”
苏禾已经憋了两天了,裴琰非要来找她不痛快!
真是气死了,为什么要来找她的不痛快?以前给他草蝈蝈的时候,他不是瞧不上吗?看也懒得看一眼,她还不能给别人一个了?再说了,一个草蝈蝈当新婚贺礼,她省了好多银子呢。
晚上不让她睡,白天还要找茬,她就是想留在荷园挣银子,他再冲她嚷嚷,她就把他轰出去!
“不给你喝,给猪喝也不给你喝。”她来了气,用布包起小罐子,蹭蹭蹭几步冲出了厨房,冲着外面嚷道:“来人,给猪吃去。”
院子里静得很,众人听到二人起争执,已经被刘嬷嬷叫了出去。小夫妻吵架,后面亲个嘴就能好,有外人在,反而下不了台。尤其是裴琰这种贵公子,他要面子的,苏禾跟他对着吵,万一他觉得伤了面子,再不来了,那苏禾怎么办?
“苏禾你给我端回来!”裴琰沉着脸,冲着苏禾低斥。
“就不端。”苏禾冲回来,双手叉着腰,眼泪刷刷地流。
裴琰嘴角抿了抿,火气彻底歇了。
“你哭什么?做错事还哭。”他沉默了一会,这才勉强开口。
“我哪里错了,你说!”苏禾吸吸鼻子,愤怒地质问他。
她一定是被气到了,不然怎么会轻易哭呢?她以前从不轻易哭的。爱哭的人,没出息。
裴琰就不是个好人,他把她变成了爱哭的窝囊废。
可她又觉得自己哭又怎么了?伤心难过她就哭,高兴开心她就笑,生气愤怒她就揍别人……她如今是自由的,不是那个连笑和哭都要看人眼色的苏禾!
她用力抹了把眼睛,凶巴巴地瞪裴琰:“说啊,你嘴巴不是很能说吗?”
“你见叶朗。”裴琰嘴角抽了抽,虽然感觉有哪里不对,可还是没忍住,按她的要求开口了。
“我还见了好多人!见叶朗又怎么了,他又没死,总会遇上,我还能把眼睛挖了不看他?”苏禾马上回道。
裴琰语塞了一下,又道:“你还送他草蝈蝈。”
苏禾用力啐一口,说道:“我送了又怎么样?那是他的新婚贺礼,我省好多银子,划算得很!”
裴琰张张嘴,彻底闭上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是件新婚贺礼。
“是哪个暗卫告诉你的?他说了什么?我不信暗卫不讲道理,胡编瞎话。你叫他出来对质!”苏禾扭过脑袋,朝着外面嚷嚷。
张酒陆气喘吁吁地回来了,听到里面吵架,赶紧大步走了进来。刚到院中,他就闻到了桌上梨汤的香气。
“好香啊,是给我留的吗?”
他犹豫了一下,没能抵挡住得住这甜香,朝着梨汤走了过去。
雪白的百合和雪蛤,酥烂的秋梨,真是诱人啊!他转念一想,现在不喝,等下肯定喝不着了。于是他一把抱起小陶罐,直接对着嘴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张酒陆,你在干什么!”裴琰在门里一眼看到了,顿时大喝一声。
“喝梨汤,好喝。”张酒陆抹了把嘴,打了个饱嗝。
“那是给猪喝的。”裴琰骂道。
“不可能,这么美味的梨汤。”张酒陆把陶罐放下,小心地辩解道。
苏禾精心蒸煮了一天的梨汤,一滴也没了。她感觉自己的心都被挖掉了一大块,裴琰这狗男人,原就不配她这碗美的梨汤!
她一把掀开了裴琰,往着外面跑了出去。
“禾儿。”裴琰怔了一会,这才跟了出去。他杀人时毫不手软,审犯人时施酷刑从不眨眼,可在苏禾这儿,他竟然乱了方寸,变得不像他自己了。
人一旦动了心,就窝囊的不行,怕分离、怕冷落,怕喜欢的人喜欢上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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