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见面
墨聿的背影与漆黑的夜色交织，显得他有些孤寂。
刚才白允发消息过来，说已经到家准备洗漱睡觉了。还又给自己发了好几张今天出去放烟花的照片，以及一句新年快乐。
墨聿长呼出一口气，心中难免会有些遗憾。
今年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年，除夕夜竟然没有在一块过。
看来今天的夜色是有些难眠了。
墨聿睡不着，就抱着宝玉在家中随意走动一圈。
宝玉现在可是家中最小的重孙子，因为甜美的长相和格外亲人的好脾气，备受所有人的喜爱。
他的围脖上还挂着何湘云亲手钩织的红色毛线小围兜，可爱极了。
正在墨聿怀中打盹儿的宝玉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动静声瞬间清醒了过来，他眨巴一下眼睛朝墨聿的身后看过去。
“喵呜~”
见宝玉朝他身后的方向看过去，还叫了一声。
墨聿也淡淡转身回眸，就看到了端着两杯茶过来的墨霖。
他淡声道：“爸。”
“嗯。”
两个人性格相仿，都是不苟言笑的冰山脸。
墨泽随何湘云，态度随和还有些腹黑。
墨霖将手中的茶递在墨聿的手边，墨聿顺手接过，问道：“这么晚还不睡？”
“不急。”墨霖轻抿一口茶。
融入在这对父子独处气氛的只剩下一片安静。
八年未见，墨聿要比自己想象中的沉稳许多。褪去了二十五岁时的丝毫不收敛的锋芒戾气，野心也懂得藏匿在眼底。
墨霖放下手中的陶瓷杯盏，轻拍了一下墨聿的肩膀，“我听你妈说你结婚了？”
提到白允，墨聿显然没有刚才的冷淡安静，甚至唇角还微微上扬，眼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白允的模样，深情的眸子透出温润的亮光来。
“嗯，他叫白允，江南人，是个男孩。长得很漂亮，性格也好。从小和外婆相依为命。我和他是在谷雨那天结的婚，今天是第285天。还有五天就是他的二十一岁生日。”
墨聿斯文调理的缓缓说出这些话来。
舒心愉悦的笑意透露出这段婚姻给予他的幸福。
看到墨聿这般温柔长情，墨霖轻笑一声，“好好对待人家。”
墨霖一向话冷话少，他鲜少说那些场面客套话，就算说的话也显得太僵硬不自然。
墨聿知道，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是父亲由衷的祝福。
“会的。”
“我很爱他。”墨聿又补充这一句。
在他们的家庭教育下，爱从来不是一个难以启齿的字眼，也不是一个令人羞耻到头皮发麻的感情。
爱就是要表达出来，要说出来别人才会懂，才能知道，你在爱他。
墨霖低低的笑了一声，又问道：“他是去江南过年了？”
从刚才墨聿透露出的那些信息，墨霖也能猜出个大概。
“嗯。”墨聿垂敛下眸子，一想到还远在江南的妻子，眸中的光亮渐渐黯淡下来。
墨霖也懂那种滋味，他在禅院修行的八年，每每睡不着的夜晚就会透过窗看着夜空，想念着妻子的一颦一笑。
思念到极致的滋味就像是千万蝼蚁在身上啃噬般酥麻难受，
“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不去找你的妻子团圆，留在家里做什么？”墨霖淡淡扫视他一眼，“家里哪天少见到你了？”
墨聿轻笑一声，“是。”
和墨霖闲聊完后，当即墨聿就让人安排私人飞机，凌晨赶去了江南。
……
江南今年的雪颇大，直至白允睁眼起床的时候小雪还是不断。
缓缓飘落的雪宛若鹅毛般，雾蒙蒙的雪光让白允的心态有些倦怠。
在江南这边的冬不用开暖气也能熬过去，但猛然一起床的时候还是会有刺骨的寒意钻入被窝中。
白允又躲在被窝里缩了缩，心想，如果这个时候墨聿在的话就好了。
他是个天然火炉，跟他在一起的每个夜晚白允的身体都没受过冷。
新年第一天，不能赖床，要不然会懒一辈子的！
白允一直坚信着这句土俗话，所以纠结了一下就挣扎出被窝了。
洗漱完后来到厅堂中等待着外婆的水饺出锅。
他早上发了个消息给墨聿，但想了想早上六点半墨聿未必能睡醒。索性就坐在靠着窗边发着呆看着雪花飘落。
“今年江南的雪好大。”白允小声嗫嚅一声。
他托腮看着雪景有些走神，脑海中莫名浮现出墨聿的隽容。
要是能和墨聿一起看看江南的雪，要是能和墨聿在一起过新年……
有点想墨聿了。
算了，就算不能身在同处，可能不会感同身受，但喜悦还是要分享的。
白允拿出手机走出门外，来到别墅外的一条长巷附近，这边的雪景最美。
他拨打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想着反正也就打一小会儿视频电话就没穿袄子，穿了一件单薄的毛衣就跑出来了，脚下踩着一双棉拖，鼻尖很快被冻红，呼出白色的雾气来。
因为他太想和墨聿一起看看这片雪景。
江南这边的别墅建筑的古香古色，木梁瓦砖上凝聚着厚厚的一层雪，凝结在秃树上的冰晶虽然不敌北方那边的雾凇，但也别具一格，是江南特有的诗情画意。
视频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白允看到墨聿的脸出现在屏幕中瞬间露出一抹沁人的笑意。
“新年快乐呀！”
“转身。”
墨聿低沉的说出这句话，让白允有些恍惚。
但他还是照做，被冻得有些发麻的身体僵硬转身。
墨聿握着手机，伴随着飞絮般的雪景中走出来，颀长高大的身姿，让人挪不开眼。
说来也奇怪，原本漫天飞舞的雪花也在这一刻静谧了下来。
黑色手工制西装外披着一件工整的黑色长款大衣，雪花落在他的肩头和黑发上尤为显眼，白色衬衫衣领处打着一条鲜艳的红色领带，全身上下唯一的鲜亮色，也算是一抹迎接新年的象征。
看到墨聿出现的骤然，白允的世界也随着冰冷的空气一起凝滞了。
“你，你怎么来了。”
墨聿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把白允拽入自己的怀抱中。
温暖炙热的身躯包裹住他，短暂的暖意蔓延在白允的全身，让原本冻得有些僵硬的他逐渐回了温。
“不冷吗？”墨聿长叹出一口气，看到白允穿得这么少就跑出来了，眉头紧蹙。
“明明感冒刚好没多久。”
白允晃晃回神，从他的胸膛中抬起自己的小脑袋，“我没事的。”
“先回家。”
“好~”
墨聿一出现，白允的心境莫名的回了春。
白允和墨聿伴随着渐渐停下的雪并肩回家，二人十指紧扣。
白允看向墨聿又问了一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怎么不陪妈和奶奶那边过年？”
墨聿垂敛下眸子，看着白允略微疑惑的眼神，淡声道：“和家里人在一起的每一次都是团圆，新年只是个节日形式而已。”
“而且，今年是和你过得第一年，我不想错过。”
听到墨聿的回答，白允轻笑一声，歪头看向他，“你吃早饭了吗？我昨天和外婆一块包了水饺。”
吃了早饭的墨聿，一脸淡定回答：“没吃。”
回去的雪路上踩出一行两个人脚印，寒冷幽静的雪天里回荡着白允的话语声。
“我跟你说，昨天江边的人真的超挤的！我差点就和凌枫走丢了。”
“现在怎么连糖葫芦都要涨价了啊！明明去年买的时候还是三块钱一根，现在就要五块钱了。”
“还有还有，我跟你说哦……”
白允软声的碎碎念叨并不会让人心烦，墨聿微微侧过身聆听着他的话，一一给出解答。
新年，新的一年，和我爱的你。
……
白允在立春的时候过了二十一岁的生日，同时家里迎来了二胎。
白允原本是没有过生日的习惯的，但是墨家人执意要办！
说生日可是大事！以前没办的，现在要统统补办回来。
哪有小孩不喜欢过生日收到生日礼物的啊。
这句话打动了白允的心，他不仅仅是被墨聿治愈着，同时墨聿的家人也是切切实实的把他当做亲人看待。
他觉得在这个世界还是爱自己的，给予了他第二个家。
他终于不是只有他和外婆孤零零，相依为命的两个人。
他有了一个很爱的人，和一堆爱自己的家人。
这是白允从江南回来后第一次来到墨家老宅，也是第一次看到墨聿的父亲。
其实他闷在心里不敢说，一开始他还以为墨聿的爸爸早早去世了呢。
毕竟他和何湘云钟秀清联络的这么热切，也不见得她们提及一嘴墨聿的父亲。
所以根本不敢问，生怕捅到人家的心窝窝。
这个公公和墨聿有着相似，还是个光头，但骨相极为优越俊美，倒是看不出年过五十的模样。
他和墨聿的性格也是大差不差的，期间只是和自己点头问好的几句，“生日快乐。”
白允被这个陌生公公的问候显然有些生涩，他也不敢怠慢的回复：“谢，谢爸，爸爸。”
这一声爸爸可把墨霖的心里给叫舒坦了，他十分豪横的给自己拿出红包来。
嗯，几个保险箱的红包。
白允又是手里收到手软的一天。
生日晚宴其实也就是墨家和这几个人，他们都知道白允不喜见生人，也招架不住那么多人。十分的体谅白允的心情。
“来来来，让我们举杯祝我的小儿媳二十一岁生日快乐！”
“小孙媳生日快乐！”
“小叔婶生日快乐！”
“弟妹生日快乐！”
一声声温暖的祝福如同温热的溪流般淌入白允的心扉，他没骨气的掉了两滴泪，“谢，谢谢大家。”
从来没有人这么给自己过过生日。
他觉得自己矫情又扫兴的。
但墨家人并不这么认为，。
失而复得的幸福再次缱绻上心头，只有这种酸楚的滋味，难忘的心情才会让白允掉下泪来。
他们体谅，他们的眼眶也都情不自禁地红了起来。
他们的小乖宝，得吃了多少的苦才会因为过生日这件平淡日常的事情才哭啊。
身侧的墨聿看着白允潸然落下的眼泪心中压抑，正是因为他知道白允受过的一切酸楚，所以才会像现在这般有些手足无措。
他厌倦了自己不能和白允感同身受的种种事情。
为了缓和白允的心情，墨聿轻笑一声，“被老公感动哭了？”
白允吸了吸鼻子，点头，“嗯，感动。”
就在这个时候，墨棠哒哒哒的跑到白允的面前，伸出抹了奶油的小手戳了戳白允的鼻尖：“嘿嘿嘿，小叔婶成小花猫了！”
白允恍惚抬起脑袋来，红润的眼眶闪着泪光，小脸被墨棠涂得真的跟一只小花猫似的。这呆呆的模样直接把众人逗乐。
“哈哈哈哈——”
气氛又再次温暖起来，原本的煽情被笑声覆盖。
墨聿和白允过完生日后，开车回去的路上看到了一个躺在马路中央的小猫幼崽。
好在白允率先发现，急忙叫停墨聿。
两个人匆匆下车，看到奄奄一息的小猫。
白允心头一紧，看向墨聿的瞬间，只听他低声道：“去宠物医院。”
“嗯。”
小猫咪是一只长毛三花猫，才不到两个月大。看样子应该是离开猫妈妈有段时间了。
在寒冷的京北，还是在郊外，没有猫妈妈的庇护小猫根本熬不过去。
他们给小猫做了一系列检查，幸运的是小三花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饿了多日有些脱水和营养不良，只要回家的时候好好喂养就可以了。
墨聿从医院中拿了个纸箱子，又铺上了柔软温暖的毯子让小三花缩在里面。
回家喂养的时候由于小猫太小，要拿针管凑在她嘴里才行。
白允和墨聿紧挨在一块，墨聿手捧着小猫，拿着针管缓缓的往她嘴里灌入奶水。
期间宝玉还过来巡查了几圈，看着爸爸妈妈正在围绕着一只小猫咪，有些吃味的喵喵喵叫了几声。
白允和墨聿没理会，将注意力全心全意投递在了这个新生命上。
好在，小三花喝饱奶之后就来了精神。
她缓缓睁开双眼看着将自己捧在手心里的两个人类，虚弱的喵呜喵呜叫了几声，还用脑袋蹭了蹭白允的手掌心。
好像是在感谢他们般。
万物皆有灵性，白允和墨聿对视一眼，对小三花的到来爱不释手。
“爸爸，这次该轮到你取名字啦。”白允抬头看向墨聿，眼眸充满爱意。
墨聿思索片刻，“叫她立春怎么样？”
“你生日这天捡到的，他和你有缘。”
白允将小猫放回手边的纸箱中，他鼓起腮帮子，“和我有缘那不就是和你有缘吗？”
不分你我。
不离不弃。
墨聿的掌心扣在白允的后脑勺上，鼻尖蹭了蹭白允的鼻尖，“好的，立春妈妈。”
“宝玉爸爸，该睡了。”
“我把宝玉关在外面了。”墨聿故意勾唇，戏谑道。
白允：！！！
“可这里还有一只小猫呢！”
“孩子还小，不知道。”
墨聿的唇覆盖下来，不让白允反驳自己。
暗黄的灯光落在柔软的床榻上，两个人身影交织缠绵，不愿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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