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若有所思地看着谢承泽。
他说不方便,是因为建帝在场所以不方便,还是他察觉到了谢瑾瑜的异样,才说不方便?
总觉得谢承泽好像知道了什么,而且今日见太子看着谢承泽的眼神,简直腻得是个人都能看出两人有点什么,沈渊不相信谢承泽察觉不出来。
牵扯到不好明说的方面,沈渊决定旁敲侧问一下,“你最近和太子的关系似乎太好了?还是离他远一些吧。”
“我知道。”谢承泽以为他说的是离远些才不会引起盛世淮的怀疑,于是点点头,“你放心,我会注意分寸的!太子弟弟也会注意分寸的!”
此话一出,沈渊便感觉两眼一黑。
什么叫你们两个都会注意分寸?
注意什么分寸?
谢承泽该不会已经知晓了真相,甚至打算向太子妥协吧?
可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视线不由落到了谢承泽的脖颈上,那里的痕迹早已消散,但沈渊仍旧记得,那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那时候,谢承泽并没有睡着?
但如果是这样,他对那个人也不该是那种态度吧?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是真的不在意,还是故作冷静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以谢承泽的性情和与那人的关系来说,为了两人能够继续以兄弟之情相处下去,或许他真的会选择装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沈渊有些头痛,比起这个,谢承泽向太子妥协才是他最担忧的。毕竟以两人的关系根本不可能面世,退一万步来讲,即便谢承泽愿意伏低身份,作为被掌控的那一方,也只会受到伤害。
人心是贪婪的,尤其是太子,沈渊与谢瑾瑜共事十年,又怎会不知道谢瑾瑜的性情。
谢瑾瑜只会得寸进尺,今天只是用眼神占有,谁知明天会不会动手,后天会不会动——
“我觉得……”沈渊想说什么,车外的朱小彪突然朝车里喊道,“大人,到了!”
马车停在一处小院门口,这是谢承泽给荆泽租住的落地之处,隔壁的小院便是朱小彪侍妾们住的地方。
“大人在车里等着,小的去叫荆泽出来!”朱小彪兴冲冲地跳下车,推门而入。
小院不大,但足以容下一树一桌、一井一厨,院子里的大树已经长出了幼嫩的枝丫,树下的木桌也被擦得干干净净,寻常时分,都会有一人静坐在旁,淡然地看着手中的书。
但今日,目光落到那木桌旁多出来的一人,朱小彪原本洋溢着开心的小脸,瞬间拉垮了下来。
他看着望过来的欧阳久,眼神里明显带上了几分不高兴,“荆泽,家里来客人了啊。”
荆泽站起来,面色淡淡地点了点头,“欧阳兄昨日刚到京城,听闻寒山寺举办桃花宴,今日特来邀请我前去。”
欧阳久看着努力调整表情的朱小彪,挑了挑眉,戏谑道,“莫非朱兄不欢迎我?那我可就太伤心了呀。”
“怎么会……”朱小彪小声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欧阳兄倒是来得挺早,这离春闱还有不少时日呢。”
“这不是想朱兄了吗?”欧阳久调笑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朱小彪哼唧了一声,暗道,怕是想荆泽想的如隔三秋吧!
在益州的时候,两个人就经常黏在一块讨论什么经书,分别的时候更是难舍难分的。
比他这个救命恩人还要要好。
一旁的荆泽淡淡地看着二人,随即抬脚朝着朱小彪走去,“大人突然造访,不知何事?”
朱小彪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突然叫起了大人?往常他可从不这般唤自己的,显得生分极了。
难道是欧阳久在这里,才故意显得和自己关系疏离?
这是觉得和他这种没文化的人当朋友,觉得丢人?
朱小彪心里有些失落,低头小声道,“殿下邀我们去赏桃花宴。”
他瞥了眼被荆泽挡在身后的欧阳久,有点拈酸气道,“既然欧阳兄先邀请了你,那你跟他去吧!”
说完,便是转身要走。
下一秒,袖口便被拉住,荆泽垂下眸,没什么波动的眼神漾起一丝笑意,“无碍,你的邀请更重要。”
“噢噢噢?殿下也来了?”欧阳兄从荆泽身后探出脑袋,满眼兴趣,“好久不见,在下也甚是思念殿下呢!既然都要去桃花宴,不若一同前往?”
朱小彪低头瞥着被拽住的袖口,听着荆泽的话只觉得耳朵烧红,他轻咳了一声,拽开袖子道,“我去问问殿下!”
说完便是如逃窜的小鸟一般飞奔出了小院。
“啧啧啧。”欧阳久晃晃脑袋,戏谑的眼神落到荆泽空了的手心上,“荆泽兄,你逐渐温凉的双手,宛若在挽留远行而去的情人,你含情脉脉的眼睛,犹如望夫回心转意般的秋水——”
荆泽淡然地收回手,瞥了他一眼,“许久不见,欧阳兄说瞎话的本领倒是长进了不少。”
他与朱大人,绝非那等俗情。
更何况,他本被男子所伤,又怎会对男子动意。
欧阳久摇了摇手中的扇子,一切言语尽溢在唇间玩味的笑意之中。
……
听到欧阳久来京城了,谢承泽十分欣喜,“那便一同邀请前往,人多总是热闹的!”
说完,他还微微遗憾了一下,“若是苏清河也能来就好了,可惜古老和郭提令看得紧,不准他出宫。”
听到苏清河的名字,沈渊下意识微蹙了下眉,“你和苏清河交好,就不怕太子不愿意?”
谢承泽和苏清河关系好得就连沈渊这等通明之人都有些嫉妒,更别说是占有欲旺盛的太子了,他难道就不怕太子哪天心情不好,找个由头把苏清河革职流放了,不让他再与苏清河来往?
这也是为何沈渊不愿意让谢承泽顺从太子的原因,别看现在太子允许谢承泽四处与人交好,那是因为太子还没有完全掌权,还有建帝在上面压着,一旦等太子磨砺好了,谢承泽再想要自由可就难了。
谢承泽挠了挠头,“不会吧,瑾瑜没那么小气的。”
哦,这会儿又叫上瑾瑜了。
沈渊轻哼了一声,眸光闪烁地落在青年身上,“那殿下敢赌吗?”
谢承泽歪头,来了兴趣,“赌什么?”
“就赌太子登基后,第一个清算的人是苏清河。”
沈渊十分自信太子会这么做,而他到时候也会保证苏清河的安全。
“行啊。”谢承泽点点头,“赌注呢?”
“若臣赢了,殿下也要唤臣一声爹。”沈渊含笑道,眼里尽是毫不遮掩的坏心思。
谢承泽:……
“怎么,不敢?”沈渊挑挑眉。
“谁不敢了!”谢承泽立马反驳道,“你输定了!”
沈渊不置可否。
苏清河虽有算术才学,但也并非一定是他才能帮谢承泽推行算术,等找到更多的算术天才,苏清河的分量自然也会下降,变得没那么重要。
且太子也不会任由苏家膨胀到在国子监和御书房都有势力,势必会对苏清河下手。
正好,也可以借太子之手,彻底断了苏清河的皇子妃之路。
沈渊这么盘算着,而一旁的谢承泽也滴溜转了一下灵活的眼珠。
退一万步来讲,如果谢瑾瑜真的小气到那种程度,那他可就要提前筹备了。
想把苏清河清算掉?
呵呵,他罩的人,便是天王老子也不能动丝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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