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泽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不知沈渊和谢瑾瑜是何时离开的,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寝殿的。
他拍了拍脑袋,起身下床后,发现枕头旁边放着一个迷你版的小圣旨。
应当是赵公公送过来的,看他睡着了,就没有打扰,只留下了圣旨。
打开那迷你圣旨,谢承泽看到上面只写了四个字:不用批了。
谢承泽:诶嘿~(?>?<)☆
不枉他绞尽脑汁想了一百道菜名!狗皇帝果然不敢让他批奏折了!
论摸鱼,哪个学生和打工人会没有经验?更何况还是在“自家公司”手底下摸鱼!
一想到又少了一份工作,谢承泽便重新躺平回床上,开始复盘他的未来帝二代生活的准备工作。
益州水患交给了梁万达,远征商队交给了沈渊和盛依人,辽州大雪灾交给了监天司和建帝,谢承泽扒拉了一下指头,如今就只剩下实施文理分科、发展工艺技术发展了。
正好,他也想念苏清河做的糕点了!
翌日。
苏府东厨。
苏清河打开蒸笼,对着里面膨胀得大小不一的蒸糕挑挑拣拣,最后挑出了四个还算一模一样的蒸糕。
待蒸糕被放置得微微凉,苏清河依次轻轻放于掌心,微微沉吟后,又去比较剩下那些蒸糕,最后才拿起旁边放置的毫笔,在一本书册上记录下其中的差别。
“蒸汽控制得还是不够稳妥,大小和轻重还是有差别。”苏清河轻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虽可用酵物和水汽弥补,但毕竟味道差了些许,无法媲美成品。”
将多加了酵物和水汽的蒸糕放回蒸笼,苏清河将剩下那块蒸糕放进红木食盒的最上层,这才提着食盒离开东厨,对着等在外面的厨子们轻声道,“案板上余了不少残品,你们分吃了吧。”
几个厨子冷眼看着他,没有作声回答,苏清河也如同习惯了一般,提着红木食盒朝着苏府门口走去。
身后,响起厨子们的窃窃私语。
“身为苏家公子又怎么了,还不是个只会下厨的。”
“谁要吃他做坏的残品啊,搞得好像我们只配吃残品一样。”
“可是真的挺好吃的……”
“嘁,他用的那些名贵食材,随便怎么揉在一起都会好吃,再说了,做的好吃又如何,还不是苏家里最窝囊最废物的一个。”
“别说了,快到早食的时辰了,该给主子们备菜了。”
苏清河缓缓垂眸,攥紧了手中的红木食盒,目光不移地望着脚下的路,一步一步沉稳地踩在地上,看不出一丝落魄的痕迹。
直至路过正厅,已经穿好官服准备入厅用膳的几个苏家族人,看到提着红木食盒的苏清河,不禁发出一声刺耳的嗤笑,“瞧瞧,我们苏二公子这是又要去勾搭盛家小姐了。”
“还好意思出门呢?脸皮这么厚,都是拿我们丢的脸去糊自己的脸皮呢。”
“别这么说,人家起码仅靠脸、哦不,靠不入流的厨艺就能获得盛家小姐的喜欢啊。”
“噗,盛家眼瞅着都快要升官了,到时候人家堂堂尚书嫡女,怎么会瞧得上一个没用的庶子。”
轻蔑的、讥诮的视线落在那抹纤薄的身躯上,苏清河垂下眸,齿尖死死咬着唇肉,才压下了喉咙里那股酸胀窒息感,继续朝着苏府门口走去。
他们没说错。
他……确实挺窝囊的。
窝囊了整整十五年。
……
等苏清河的功夫,谢承泽正坐在后院,对着一块木炭敲敲打打、雕雕琢琢。
除了睡觉,谢承泽不喜欢一个人闷在屋里,凉亭那边风大,后院这边风小,所以他就把休闲娱乐的地点换到了这里。
朱小彪两手托腮,看着谢承泽忙活。
听二殿下说,他要制作一根炭笔,方便写什么“公式”和“定理”。
朱小彪听不懂,打算等下值了去问问荆泽。
半晌,谢承泽终于磨切出了一根不粗不细的炭条,他拿起旁边剪下来的布条,一下一下地缠上去,最后放在虎口里试了试,倒是十分趁手。
“还不错嘛~”他不禁笑眯起了眼睛。
朱小彪连忙站起来,“殿下,我去拿水。”
“去吧~”谢承泽摆摆手,又重新垂下头,把炭条的底端削出圆润的尖端,最后在纸上试了试,效果十分不错。
这时朱小彪也端来一盆热水和皂角,谢承泽胡乱搓洗了一会儿,便迫不及待地开始拿着“小谢牌”炭笔开始写数学教科书。
来到建安王朝这大半年,那些数学定理什么的,确实忘了不少。但好在记忆点还在,画点图写几个公式,可以根据某个记忆点倒推出来一开始求证的定理,倒也不至于捉襟见肘只会写一点数学知识。
而且,这不是还有监天司送过来的算术书帮他么~
就是吧,这算术书看上去像是新抄出来的,还只抄了一部分,送书的官员说之后会把剩下的内容分批送过来。
谢承泽以为那些算术书是孤本,所以也没在意真相到底是什么。
谢承泽翻起书来,在纸上写写画画,后院之内陷入安寂,唯余木炭与纸面摩擦的窸窣声,和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响。
朱小彪坐在对面,目光落到纸面上的字迹,不禁暗道:原来殿下的字迹这么好看。
似柔又似锋,细长流畅,像是鸟雀轻啄湖面后波光粼粼的水纹,灵动而韵律十足。
但是为什么毛笔字就那么丑?
朱小彪百思不得其解。
他继续瞧着,还试图理解纸面上的内容,但很快便缴械投降,坐了一会儿坐不住了,于是端起水盆,准备去墙角把水泼掉。
结果一转身,视线就对上了不远处墙面上露出的两颗小脑袋。
朱小彪:?
“嘘!”被发现了,谢淑连忙做了个手势,一旁的谢平安也连忙摆手,示意朱小彪不要出声。
朱小彪端着水盆站在原地,既然无痕和无迹没有动作,想来这二人是宫中之人,虽发髻上未带什么头饰,但能在宫内如此嚣张,敢爬承欢殿的墙的,身份高低也得是个公主吧。
于是朱小彪低下头,大声道,“殿下,墙头趴了两个人,好像是公主。”
谢淑、谢平安:!!!
要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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