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裴舟白的暗卫就回来了。
裴舟白似是一夜未睡,他应该就那么坐在茶楼里,坐了一整夜。
听见动静,他疲惫的开口。
“是谁?”
暗卫欲言又止,裴舟白抬眸看过去,问道:“没杀掉?”
丹阳城不算大,有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住人,有富商在这样的风口娶妻之事,此时已经是传遍了街巷。
所以暗卫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那位富商。
可……
暗卫沉声道:“那位……那位要与林挽朝成婚的商人,就是裴淮止。”
裴舟白的手指紧紧捏着茶杯,指节用力到泛白。
他猜到了。
他还猜到,裴淮止和林挽朝这次成婚,应该就是为了引出新娘剥皮案的凶手。
可是,裴淮止怎么会就这么由着林挽朝?
他不是这样的人。
裴舟白想不明白,他太了解裴淮止,他那样性子果断狠辣的人,总是端着一张笑脸,却从不给任何人脸面,怎么会这么听林挽朝的话?
一个新娘剥皮案,不值得裴淮止这么做。
除非,是为了林挽朝。
“殿下,还有一事,薛行渊今天一早便到了丹阳,直奔知府宅院去了。”
裴舟白手指微松,放下了茶杯。
“消息传的还真快啊。”
“那我们……”
“我们杀不了裴淮止,但也不重要,他们不是真成亲。不过,你跟好林姑娘,薛行渊如今也是半疯不疯,别伤了她。”
“是。”
“不管她想做什么,以她安危最为重要,尤其是新婚之夜,你要护好她。”
“属下明白。”
——
林挽朝正要出门,迎面碰上了丹阳城的崔知府。
“林寺丞这是要去查案?”
假成亲这件事,只有裴淮止、海草与林挽朝三人知晓,林挽朝也并不打算将计策告知其他人,以防万一。
所以她只是一笑,淡定回答:“去看看我的嫁衣改的如何了。”
“嫁衣?林寺丞,是要与那外来富商……”
林挽朝点头。
崔知府明显愣住了,这几日听闻丹阳城有个外来商户要成婚,他本还觉得那人可真会挑时候,却没想到,这朝廷派来查案的大理寺丞就是这新娘。
林挽朝不便多解释,转身离开。刚出知府宅院,还没走几步,就看见了薛行渊。
他牵着马,站在昏暗处,似乎也是刚看见林挽朝,眉眼沉沉。
海草偷偷看了一眼林挽朝,不动声色退了几步,飞快离开。
打不过,得去找裴大人!
林挽朝没想到会在这上百里外的丹阳城看见薛行渊。
上次一事,她对他,已经是极尽反感,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薛行渊却直着冲她而来,还没走近便问:“你要成婚?”
林挽朝疲惫的叹了口气,抬眸看他。
“让开。”
薛行渊忽然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的收起锋芒,他怕吓到林挽朝,于是带着试探和希冀的问她,心里五味杂陈,有些无力的惶恐。
“你是不是真的要成婚?”
只要此刻,林挽朝说一句“不”,他就能松下一口气,仿佛一双手捏住了薛行渊的心脏,那双手要命与否,全看林挽朝说什么。
薛行渊知道,林挽朝若是成了婚,他计划的那些就全都成了泡影……一定不会的,阿梨一直都是安分乖巧,断然不会如此决绝。
林挽朝怒极反笑,迎上他的目光,反问道:“我没记错的话,你说我害了你的孩子,此生要与我势不两立。”
薛行渊一怔,眼神避闪开来。
“那是我一时的气话,阿梨,我怎么会恨你?在我心里,我只有你一个妻子!”
林挽朝不可思议的皱起眉,她觉得眼前的薛行渊已经疯了,疯到记不得自己做的那些事,说过的那些话。
他从前少年将军,鲜衣怒马,战场上以一敌百,如今却只会颠倒黑白,胡言乱语。
他到底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
想娶李絮絮他也娶到了,改娶太师之女如今也是婚期在即,为何却始终不愿放过自己?
如今,他是不是真的忏悔也好,别有所图也罢,哪怕是把命给她,她也只会觉得恶心。
“薛行渊,让开。”
薛行渊面色深冷下来,周身浮动着肃杀之气,一字一句的问:“是谁?那个人是谁?”
林挽朝察觉危险,不自觉的往后退,下意识去摸袖子,才忘了匕首如今藏在了嫁衣里。
“薛行渊,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要杀了那个人……”
话音未落,自远处忽然飞来一支暗箭,薛行渊听到冷风声,急忙一把拉住林挽朝避开。
那暗箭钉在了一旁的木桩上。
林挽朝看向薛行渊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想要推开。
一道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那声音不紧不慢的,带了点笑意。
“薛行渊,大老远的跑来丹阳城,是为我们送上新婚贺礼吗?”
林挽朝回头一看,就见裴淮止不知什么出现。
他一身黑色披风,底下是暗红色的长袍,在雪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鬼魅幽深,手上的金玉扇子寸寸展开,好似迫不及待的想要饮血,那是随时准备杀人的前兆。
林挽朝不想在大婚前夕出任何差错,或许那凶手就在暗处看着,关键时刻,绝不能露出马脚。
她一把甩开薛行渊的手,倦鸟投林般跑向裴淮止,素白裙摆被风吹起。
薛行渊惶恐的想要留住她,却见林挽朝身前那人的黑色长袍瞬间展开,带着杀气挥向自己,宛如雪地里绽放的墨色罂粟,罩住带走了林挽朝,薛行渊的手落了个空。
林挽朝被那大麾蒙住了视线,只觉得周遭都安静下来,她贴着他的肩膀,手扶着他的胸口,掌心下是他衣服上繁复的花纹,精细的、冰凉的。
这一刻,林挽朝在昏暗中,松了口气。
有冷风起,吹动薛行渊额前的碎发,一双含着杀气的眸子愈显锐利。
他阴冷开口,问:“是裴寺卿,要娶阿梨?”
裴淮止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林挽朝脑袋顶出个包的袍子,笑了笑。
“是啊,怎么样?”
他答得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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