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宛如一个个小金鱼的馄饨已经包好了。
夫妻二人乐呵呵的去将馄饨煮在沸腾的水中,香味也逐渐的蔓延开来。
等到馄饨放在桌面上了,老夫妻二人便就借口去后院劈柴火将空间留给了两个人。
热腾腾的鸡汤配着小馄饨格外的鲜美好吃,虞疏晚还是第一次尝试。
可今日的胃口实在不好,她刚才吃了一小半,就夺门而出趴在门口吐的厉害。
慕时安在她的身后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虞疏晚紧紧地揪着胸口的衣服,等那股恶心劲儿下去以后这才缓缓的回到了屋子里。
“我是不是让你倒胃口了?”
虞疏晚着实无意恶心慕时安,慕时安想了想,这才慢吞吞的开口,
“相比起来,我还是觉得当初姜瑜被你打的没有招架之力的时候比较恶心。”
提到嗓子眼的心此刻总算放了下来。
虞疏晚看着鸡汤上面漂浮的葱花,轻声道:
“贺淮信会杀了我。”
“他不敢。”
慕时安的这句话带着十分的笃定,亦是带着几丝杀意。
虞疏晚摇摇头,看向慕时安,
“你说你相信我说的每一句话,是真的吗?”
“真的,但像是这种根本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你不要多想。”
虞疏晚抿着唇,
“慕时安,我在回京城之前做了一个梦。
梦里,虞归晚拼命的想要折磨我,侯府没有一个人喜欢我,祖母病了后的药被动了手脚,我亲手递给了她,祖母死在我的手上。
后来我嫁给了贺淮信,可也没能活过三十岁,死在了二十三岁那年。
我知晓,因为一个梦疑神疑鬼很蠢,可我身后没有任何依靠,我只能够想尽办法避开那些。
京城的人都说我性格暴虐,不好亲近,可在梦里,我也在努力的做一个大家闺秀,可受到的欺负更多了。
你看,一切都是既定的。
贺淮信也终究是找上了我。
我不甘心再度死在他的手上……
慕时安,我的人生早就已经有了结局。
我一直在修改这个结局,所以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很可能会波及到你。
贺淮信不是你之前所见到的那个人了,他城府深,你……不应该跟我走的这么近。”
说来讽刺,分明今日两人也算是生死与共,她也动了心想过,或许他们二人往后可以过得很好,她或许能够摆脱上一世的所有阴影。
可甚至不到一天,贺淮信的出现就将虞疏晚的所有希望全部粉碎。
贺淮信的不择手段,还有两人上一世的恩恩怨怨,必然会牵连到身边的人。
慕时安虽然是世子,可上一世的慕时安永远的留在了塞外。
贺淮信会放弃一个将自己脸面放在地上蹂躏的人送入地狱的机会吗?
虞疏晚收回目光,语气变得疏离,
“慕时安,你以后离贺淮信远一些吧,我们之间也该保持距离。”
“所以按照你的意思,是你在梦中被贺淮信欺负死了,在现实中贺淮信也不肯放过你?”
“你信我说的这些话?”
虞疏晚微微簇起眉头,慕时安笑了一声,用勺子在碗里面搅了搅,故作轻松开口,
“我早就说过,你说的所有话我都会相信。
不管这个梦是真是假,贺淮信休想动你一根指头。”
虞疏晚的心口就像是被绣花针密密麻麻的扎满,让她忍不住的红了眼。
怕被慕时安发现,虞疏晚快速的眨了眨眼睛,
“如果说我是因为那一场梦而变成如今这样,现在的贺淮信应该也做了一样的梦。
对上他,你没有胜算的。
慕时安,你这辈子留在京城里面做一个闲散富贵人不好吗?
干嘛掺合起来,小心年纪轻轻,就被算计没了命。”
扯出这个谎,虞疏晚是半点没有脸红。
慕时安微微挑眉,
“那我岂不是能够更有机会对你表忠心了?”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我也没有跟你开玩笑。”
慕时安看着虞疏晚的眼睛,说道:
“暂且不论梦的真假,你自己也已经说了,你和梦里面不一样。
贺淮信即便是现在知道了梦里的内容,可他对付的人早已不是梦里的你,更何况你的身边还有我。
倘若在梦里我没有护住你,那就说明我注定要在如今将你护住。”
慕时安轻笑出声,
“你之前拿的那个香囊,是我在寺庙里面求来的。
给我这个香囊的大师说,能让我心甘情愿去赴死的那个人,是香囊的主人。
所以香囊还是你的东西。”
所以……
他愿意心甘情愿的为了虞疏晚赴死。
连死都不怕,他还能怕了一个小小的贺淮信?
虞疏晚指尖一颤,却被慕时安直接抓住握在了手心。
“你……”
不等虞疏晚拒绝他,慕时安就扬声对着里面喊了一声,随即拉着虞疏晚就大步的走出了馄饨店。
寒风扑面而来,却又将花灯的暖光簇拥在了眼前。
虞疏晚不明白慕时安要做什么,脚下都有些不太跟得上他了。
“你慢点,我要跟不上了!”
虞疏晚的裙子长,外面披着的又是慕时安的斗篷,行动自然不便。
慕时安在前面放缓了脚步,可依旧是在人流之中快步的穿梭。
“慕时安,我们要去哪儿?!”
慕时安并不回答,虞疏晚的声音也被淹没在人群中。
花灯在虞疏晚的身侧宛如河流一般涌动过去,孩子的欢笑声,人们相互打着招呼,小贩的叫卖声,都宛若织成了流光长河,而虞疏晚就是行走其中快要迷失了的行路者。
不知道是走了多久,忽然慕时安停下了。
虞疏晚正要开口,慕时安就松开了她,双手捂住了她的耳朵,漫天的焰火在空中炸开,几乎触手可及。
绚烂的,美丽的,瞬间盛放,又瞬间凋零。
虞疏晚怔怔地看着被烟火照亮的夜空,旁边传来了百姓们的欢呼声。
空气中还能闻到火药的味道,巨大的焰火在空中化作了点点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落下,最后消逝。
慕时安看着虞疏晚的那双眼睛里面倒映出的一片烟火,只觉得心头一片安宁。
他刚才在馄饨摊离开,就是为了让离戈去找地方准备放烟火。
这是他一早就想好了要送给虞疏晚的东西,他想,焰火花灯,虞疏晚看烟火,他看虞疏晚,也算是人间风月事。
他弯下身子,凑近了虞疏晚的耳朵,将手微微打开缝隙,说道:
“我刚才在张伯那里说的话都是真的。
我比你想象之中要更早见到你。
你为了祝卿安出头,用花生去打姜瑶,我都看见了。
一开始只是觉得你有意思。
之后是乐嘉公主的事情。
或许对你动心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
后来,我看着你是怎么一点点的从旁人觉得无法破解的困境中脱身,又看着你如何一点点成长。
我心悦你,可从前并未到我可以为你付出生命的代价。
真正意识到这一点,是在今日早上以为你要跳河的时候。
那个时候我已经忘了我不会水,我想的是,你怎么能那么伤心呢?
你应该是开开心心的,和从前一样也好,即便是肆意一些,也不会受到委屈。
如果能够让你活下来,做什么我都是愿意的。
我不要求你现在给我一个答案,我说过,我可以等。
我唯一的请求,就是你不要推开我。
贺淮信是人也好鬼也好,他都不能够伤你分毫。
梦里面的事情都是假的,老人常言梦里的事情都是反的。
你总让我相信你,这一回,信我吧。”
这些话声音轻轻,宛若羽毛落在心头,一点点的挠着她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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