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疏晚打断了她的话,将她的手执起,轻轻地摩挲着她纤细白嫩的双手,语气充满怜惜,
“这样好看的手,若真是不再京城享受人上人的日子,也的确是浪费了。”
她抬起头,冲着虞归晚笑了笑,
“我帮帮你吧。”
话音落下,虞归晚只觉得自己手上似乎一空,有什么东西消失了一般。
她满面泪痕地呆呆看去,只见自己的手竟然少了尾指!
虞归晚张了张嘴,最后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叫。
流萤跪下来拼命磕头,
“二小姐,求求您放过大小姐吧!
她往后是娘娘,身子残缺怎么能够入皇室呢?!
您跟大小姐是姐妹,就算是有什么难过的坎儿也都能过去,可若是皇上因此怪罪下来,少不得侯府和您都要受牵连!
求求您,就当做是为了自己,放了她吧!”
虞疏晚不在意地将眼角下的一滴温热擦去,反手将血迹擦在了虞归晚的身上,
“好脏的血。”
虞归晚知道只要是救治及时,断指也是可以续上的。
她在这儿不是为了做一个残废的!
她痛苦地呜咽,
“你也是女子,为何要这样对我?”
这个问题,虞疏晚也很想问问虞归晚。
为何同样是女子,虞归晚上一世却怎么都不肯放过她?
虞归晚被解了穴,整个人控制不住的缩成一团,将自己还带着温度的断指握在掌心,崩溃地哭喊着向虞疏晚磕头,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够嫁的人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
父亲我不要了,母亲我也不要了,侯府里面的一切我都不会再和你争!
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吧!”
这种话骗虞岁晚都不见得能够骗过去,这是把她虞疏晚当做傻子了?
虞疏晚认真思考,终究是将刀子放在了她的脸上,
“你的脸能够好一次,可能好第二次?”
虞归晚咽着唾沫,连哭都忘记了,紧张不已地盯着虞疏晚手上的匕首,牙齿打着架,
“我们之前有恩怨,可你也毁了我的脸,要了我的半条命,难道这些还不足以让你报仇?”
“你算是什么东西,也配跟我相提并论?”
虞疏晚笑道:
“你总得两倍三倍的还给我,这才像话不是?”
她手上动作已经用力,虞归晚的脸上顿时一道血痕,开始往外争先恐后地渗着血珠。
流萤冲过来,将虞归晚直接护在了身后,
“二小姐难道就不怕被夫人问责吗?”
“你觉得我怕吗?”
本来虞疏晚就只打算过来收利息,自然也没有多少恼怒。
若是真的要杀虞归晚,那也绝对不会是在这儿,这个时候。
容言溱也好,无痕也罢,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既然暂时杀不死虞归晚,那就利用虞归晚将容言溱他们都送下地狱好了。
流萤的声音带着坚定和害怕,
“二小姐,虽然您不在意名声,也不在意夫人和侯爷的话,可好歹是在意老夫人的。
听闻老夫人身子不适,难道你现在还要让家宅不宁,使得老夫人操心吗?”
虞疏晚开始正视眼前的这个小丫鬟,末了轻笑出声,却惹得流萤身后的虞归晚身子更是颤抖了好几分。
虞归晚比谁都要清楚虞疏晚为何会对她下死手,不就是因为当初在宅院里伤了虞老夫人吗?
她一直小心翼翼地没有敢提到虞老夫人,就是害怕虞疏晚会因为虞老夫人的事儿对她下手更加狠戾。
可没成想,自己身边人倒是将虞老夫人给搬了出来。
还不等虞归晚想出一个什么好的法子,虞疏晚却当真将手上的匕首收了起来,
“说得有几分道理,可我这心里头总是不痛快,不能将心里头的怨气发泄出去,我感觉不快活。”
流萤看着地上的血迹,颤抖着声音道:
“可二小姐,你已经废了大小姐的一根手指……”
“我是那么好打发的人吗?”
虞疏晚站起身来,流萤依旧挡在虞归晚的面前,半步都不曾动。
“滚开,现在对你没兴趣。”
虞疏晚目不斜视,看似是轻轻一拨,流萤就被推出去老远,跌坐在地上。
虞疏晚伸出手,笑盈盈地看着虞归晚,
“给我。”
“什,什么……”
虞归晚的眼神有些闪烁,虞疏晚挑起眉头,
“我刚刚剁下来的那根手指头呢?”
虞归晚不说话。
虞疏晚也不恼,
“丢了不要紧,那我就再砍一根就是了。
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光用别人的来给你警告远不如你自己体验一把的好,你说是吧。”
虞归晚毫不怀疑虞疏晚下一刻就会将她的手指再砍去一根,无声的哭着,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将手心展开,一根血淋淋的手指正无声息地躺在她的掌心。
“这才听话嘛。”
虞疏晚特意将断指在手上看了一圈,确定是自己刚刚砍下来的,这才语气轻松,
“顺便再跟你说个消息,往后没有侯爷的手令,只怕是见不到虞景洲了。”
虞归晚脸上毫无血色,口中呢喃,
“我刚刚已经说过了,我不会再跟你争他们了。
从一开始我只是想要不被赶出去而已,你根本不懂什么叫做从天堂到地狱。”
“从天堂到地狱我当然不懂,你不是刚刚就从天堂到了地狱吗?”
虞疏晚站起身,
“这段路,你要比我熟。”
虞归晚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的身子往着角落缩得更厉害了。
虞疏晚再次看向她,声音又恢复了一开始的温柔,
“马上就要成为侧妃了,你应该高兴些才是。
不过,跟在你身边的那个男人不太靠谱啊,竟然眼睁睁地看着你差点被我再次毁容,手指还被我切了一根都没有出来。
上次那急切的样子,我都还有几分的动容。
归晚啊,身边的人该换就换吧。”
她将那截断指放在桌上,在几人惊恐的眼中,直接将一边的象牙小锤拿了过来,眼也不眨的将断指砸了稀碎,这才直接带着柳婉儿离开。
两人刚出屋子,便就听见了屋里传来了虞归晚不像是人一般的哀嚎声。
“我以为你会杀了她,没想到你竟然放过了她。”
柳婉儿回头看了一眼屋子,小声的和虞疏晚蛐蛐,
“不过我怎么感觉你们之间好像还有其他的秘密,可你们一个两个都不肯说出来,有点让我着急。”
“哪有什么秘密,不过是我善心大发暂时留她一条命而已。”
虞疏晚不以为然,心情都有些愉悦。
屋子里的虞归晚显然就没有这般的好心情。
她想要触碰自己那已经被砸的稀烂的断指,又害怕的缩回了手。
手上的剧痛让她根本无心想其他,不断的哀嚎着试图能够减轻一些痛苦。
流萤流着眼泪给她用手帕捂着伤口,
“小姐,奴婢现在去请大夫!”
可话虽然这样说,流萤的心里也清楚,已经亥时三刻,外头早就已经没了还开着的医馆,更别提大夫了。
可流萤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虞归晚就这样疼死。
她正要离开,却被虞归晚抓住了手腕。
虞归晚整个人就像是被从冷水中捞出来一样,哆嗦着嘴唇,
“你去请方大夫,他还在府上……”
方大夫从她这得到好处多,自己也帮他摆平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儿,他就算是看不起现在的自己,也必然会来!
流萤慌忙点头。
前脚流萤离开,后脚就有人影无声息的入了房中,满眼痛苦地想要将虞归晚拥入怀中,
“小晚……”
“闭嘴!”
虞归晚猛地仰起头,一双眼睛猩红,里面满都是刻骨的恨意,
“她对我动手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出现,为什么这个时候你才出现!
还是说你也怕了她?
如果你早告诉我你害怕她,我必然不会将你牵扯进来!
我以为你是依靠,可你却让我一个人面对!
看见我失去一根手指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自从上一次二人之间起了争执以后,柳婉儿看得紧,无痕更是不敢随意出现。
毕竟柳婉儿的恐怖实力摆在那儿,能够活着,谁愿意死?
这是人天生的趋利避害。
这一次,他的确看见虞疏晚气势汹汹地来。
可虞疏晚的身边还有柳婉儿。
一个不要命,一个武功高强,他就算是那会儿下来又能怎样?
无痕眼中满是痛苦,不敢去看虞归晚的眼睛,
“这件事情是我不好,可若是我下来,我们只会折损两个人!
虞疏晚是怨恨你伤了那个老婆子,所以才会……”
“你的意思就是我活该是吗?”
虞归晚虽然坐在地上,可整个人却要比无痕这个站着的人还要有气势。
她恨恨道:
“说到底就是你懦弱,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我与你之间再没有往后,从前种种只当做过眼云烟罢了!”
无痕一下子就慌了,他跪在虞归晚的面前,像是哄孩子一般,又带着几分哀切,
“我真的知道错了,归晚,你就看在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情的份上原谅我吧!”
“原谅你?”
虞归晚冷笑,
“以前的事情难道是我逼着让你做的吗?
就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这才伤心透顶!
都说患难见真情,我可算是看出来了,无痕先生的真情,还不如我身边那个丫鬟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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