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前夫,跟他有什么关系?说了他也不认得。
顾泽夕打断了苏芩秋:“过往的事,何必再提。”
这可是他说的,苏芩秋顺从地闭上了嘴,等回头他惊掉下巴的时候,就不能怪她了。
一时谢氏派人来传话,让苏芩秋陪着顾泽夕静养一天,明日再去请安敬茶。
苏芩秋独坐窗前,琢磨着要如何利用葛氏的事,索回女儿。
顾泽夕信步走了过来:“在想前夫?”
“……”苏芩秋无语片刻,道,“我在想,侯爷为何不肯跟我圆房。”
顾泽夕恍了神。
四年前,他打了胜仗,班师回朝,途径鄂州时却不慎中了招,跟一位姑娘共度了春宵。
等他清醒时,那位姑娘已经消失不见了。
夜里光线昏暗,他没有怎么看清姑娘的脸,只能派人四下打听。
然而打听到的消息却是,那位姑娘由于婚前失贞,羞愤难当,跳崖自尽了。
他为此内疚自责,立誓终身不娶,借此来惩罚自己。
如此说来,苏芩秋的侧脸和记忆中那位姑娘有点相像,但自己也记不清楚了。
顾泽夕左顾而言它:“天气不错,随本候去外头走走,也好熟悉一下宁远候府。”
逃避话题?还好她并不在乎答案。
苏芩秋从善如流,随他出了金戈院。
顾泽夕到底大病初愈,长戟担心他累着,没一会儿,就把他劝到亭子里去坐着了。
苏芩秋带着三七,沿着假山慢慢地走,迎面遇到了顾远风。
看来她今儿没看黄历,一出门就遇到了脏东西。
顾远风也看见了她,很是惊喜:“芩秋,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吗?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苏芩秋来了,葛氏发情不就有救了嘛!
是什么给了他这种自信?她四年来无休无止的付出?
苏芩秋现在只觉得恶心:“没人舍不得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别说这些气话。”顾远风朝她靠近了两步,“一日夫妻百日恩,虽然你已经配不上我如今的身份,但我还是愿意顶着压力,纳你做个小。”
苏芩秋赶紧朝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与他的距离:“我犯蠢了四年,好容易脱离苦海,除非脑子进水,才给你做妾。”
她怎么这样难哄?顾远风有些不耐烦了:“芩秋,你只是个庶女,从小被丢到鄂州乡下长大,如今娘家更是不许你进门,你能给我做妾,已经是你最好的归宿了。”
苏芩秋瞥见一抹高大健硕的身影,勾了勾唇角:“真的吗?不见得吧?”
话音刚落,那抹身影已至近前。
顾泽夕?顾远风赶忙行礼:“孙儿听说祖父康复,高兴坏了,正要去金戈院向祖父问安。”
“问安就不必了。”顾泽夕略略颔首,“已经见过你祖母了?”
“祖母?谁?”顾远风满头雾水。
顾泽夕示意他朝苏芩秋看:“这是给本候冲喜的苏氏,你的祖母。”
什么?!
他的祖父,娶了他的前妻?!
难怪苏芩秋瞧不上给他做妾了,原来是当上宁远候夫人了。
顾远风只觉得天雷滚滚,脑瓜子嗡嗡作响,尊严和脸面,都被狠狠踩在脚下,碾了个粉碎。
不对,顾泽夕身份尊贵,绝不可能看上苏芩秋,一定是她隐瞒了身份!
顾远风脸涨得通红,声嘶力竭:“祖父,您怎么能娶她?她是我前妻啊!”
敢情苏芩秋所说的前夫,就是他孙子??
顾泽夕简直不敢置信,猛地侧首,看向了苏芩秋。
苏芩秋却踮起脚,贴到了他耳边:“候爷,昨夜我就准备坦白了,是您不许我说啊。”
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可他哪想得到是这种关系!
顾泽夕转回头,驳斥顾远风:“本朝哪条律法规定,祖父不能迎娶嗣孙的前妻了?”
这是不触犯律法,可人生在世,不止有律法,还有脸面!
顾远风几近崩溃:“祖父,您得为孙儿想想,您娶了孙儿的前妻,孙儿从此会沦为笑柄,人人讥笑,您让孙儿以后怎么出去见人!”
“你若真觉得丢人,不妨劝劝你父亲,与本候断绝关系。从此我们不再是一家人,就不必怕人笑话了。”顾泽夕冷声道。
他们宁远候府这一支人,是族中幺房。幺房历来出长辈,族里能过继给他的侄子,年龄都比他大许多。
他中毒后,族老们挑来选去,发现惟有顾致礼跟他的年龄差最小,这才做主过继了他们一家三口。
既然过继这一家子并非他所愿,如今就算断绝关系,也没什么遗憾。
顾远风吓坏了,忙道:“祖父,孙儿的脸面其实是小事,孙儿主要是不忍心看着您被骗。苏芩秋痴迷于我,不甘心被休,才处心积虑地嫁给您,以此来刺激我。”
这跟苏芩秋的说辞可不一样。
她之所以来冲喜,到底是因为爱慕他,还是为了刺激顾远风?
顾泽夕挑眉,看向了苏芩秋:“你舍不得他?”
苏芩秋被逗笑了:“候爷,论身份,您比他尊贵;论能力,您是百战百胜的大将军,他是个连秀才都考不上的废物;论年纪,您比他年轻;论相貌,您比他英俊;论个头,您比他高大;论身材……您比他健硕。我除非眼瞎,才舍不得他吧?”
虽然这个女人很多时候都满嘴胡话,但他怎么觉得,她这番话还算情真意切?
只不过,她刚才说到身材的时候,为何上下扫了他一眼?
莫非昨天她把他扒光后,还仔细看过了??
顾泽夕忍住瞪苏芩秋一眼的念头,对顾远风道:“你祖母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孙子,做人有自信是好事,但有些话开口前,不妨先照照镜子。”
顾远风被怼得面红耳赤,愣是吭哧得说不出一句话。
顾泽夕严厉告诫他:“管好你的嘴,也转告你的父母,此事一旦泄露,本候拿你们是问。”
这是命他们封口?
顾远风不敢不从,只能忍着气,低头应下了。
顾泽夕带着苏芩秋,回到了金戈院。
还没等他跟苏芩秋算账,苏芩秋主动开了口:“候爷若是介意我的身份,就看在我救了您性命的份上,留我半年,半年后,我自请下堂,绝不给候爷添麻烦。”
半年时间,应该足够她找回女儿,弄死顾远风一家了。
顾泽夕抿了抿薄唇,把原本要说的话吞了回去。
扪心自问,他真介意苏芩秋的身份吗?
娶了嗣孙的前妻,顶多就是些流言蜚语,他堂堂大男人,还惧怕这些?
倒是苏芩秋,她被顾远风休弃,已经够可怜了,难道他还要再休她一回?这不是对待救命恩人应有的态度。
想到这里,顾泽夕心里的那点气闷,渐渐地散了:“少胡思乱想,安心待着。”
苏芩秋由衷地笑了。这个男人,比她想象得更心胸宽广,不枉她冒着风险,来救他一场。
如今有了顾泽夕为她背书,她还怕什么?
她要报仇雪恨,她要大杀四方!
苏芩秋很快寻了个独处的机会,让三七悄悄地去把春红带到她这里来。春红其实是她的旧仆,被顾远风一家霸占了而已。
顾远风忽然要纳她为妾,肯定事有蹊跷。她倒要看看,昨天的销魂散,到底是让谁中了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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