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总管太监多福。多福比他们更懵。
“看我做什么?该歇的都去歇着,别留在这里碍手碍脚!”
赶走了众人,多福才小心翼翼地叩响了殿门。
“陛下,御膳房将东西送过来了!”
萧玉祁从榻上下来,抬手,将玄色的帷幔拉拢。
“传膳!”
“是!”
寅时传膳?
破天荒头一遭!
只是今晚,情况特殊,有所不同,也能理解!
多福把自己劝得明明白白。寝殿的门被打开,鱼跃的珍馐被宫婢们一碟一碟的送了进来。
鼓形膳桌上,不一会儿,便被放的满满当当。
而此时的苏见月,正在努力的想要把那一箱金子搬去自己的房间。
她吭哧吭哧了半天,沉甸甸的箱子分毫未动。
黑色半透的帷幔下,苏见月的身影被萧玉祁尽收眼底。
此时的她,应当是撅着屁股,拉着箱子上面的金属手环,费力地想要将箱子拖到通往她卧室的那一边。
奈何她身量太瘦,力气太小,握住拉环的那只手啪嗒一下,猛地松开,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后一坐,随即消失在了帷幔之中。
估摸是滚到了自己房间。
思及此处,萧玉祁没忍住,闷笑了两声。
“呵呵!”
突如其来的笑声,将经过他身前的宫婢吓得不轻。
宫婢端着托盘的手猛地一抖,托盘上青底龙纹的羹碗被这力道震倒,造型精美的雪花酪尽数泼在了枣木的托盘上。
不仅是那宫婢,便连站在一旁指挥着的多福,本就偏白的脸色,愣是再白了几分。
那宫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陛下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请陛下饶恕奴婢!”
萧玉祁只淡淡地扫了那宫婢一眼,多福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两步上前,走到那宫婢的面前。
“这么点儿活儿都干不好,滚下去,罚二十棍。”
话音一落,宫婢匍匐在地上哭泣,手中的托盘都没敢晃动半分。
下一秒,那宫婢便被进门的两名侍卫拖了出去。
“罢了,她也是无心之失!”
萧玉祁难得心情好,免于宫女的责罚。
多福惊掉了下巴,羽林卫更是无措。
这……这还是陛下么?
他怎么如此平易近人?
这边的插曲,苏见月浑然不知。
她只知道,她用了吃奶的力气,都没能把那个装满了黄金的箱子拉动半分。
不仅如此,她还手滑,吧唧一下,就滚到了自己房里,还十分狼狈地翻了个跟头,掉下床,落在了粉色柔软的地毯上。
苏见月:“……”
还好没有人看见,要不然,她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苏见月想了想,干脆从地上爬起来,跑到自己的衣帽间,翻出了一只祥兴的双肩包。
这个包,苏见月从上学的时候,就开始用。
用到了现在,依旧完好无损。
又便宜,质量又好。
她将包包抱在怀里。
跑到床上水灵灵的那么一滚,就滚到了萧玉祁的寝宫。
殿内充斥着甜腻的香味,当苏见月正在思考,究竟是先把金子搬回去,还是先去吃好吃的的时候,帷幔被萧玉祁大手一掀,苏见月的那张脸彻底暴露在烛光之中。
此时的殿内,只剩下萧玉祁一个人在。
糕点甜腻的香味,充斥着鼻尖。
萧玉祁一把掀开帘子,对上了苏见月精致的眉眼。
“寡人也不知你爱吃什么,便一样让他们上了一些,你先吃着,吃饱去挑选你爷爷的寿礼。”
这样的安排……
“甚好!”
苏见月模仿着他的语气和神态,点评了两个字。
萧玉祁忍俊不禁。
苏见月却已经赤着脚,跳到了地面上,小跑去了餐桌那边。
看着一桌子精美的糕点。
苏见月浑身都开始冒幸福泡泡。
吃不完的甜品,数不完的钱。
她的人生,还有什么遗憾呢?
没有,根本没有!
萧玉祁的视线瞥过那一抹白嫩的时候,黝黑的眸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芒!
她的足,好美!
苏见月拿了一块卖相最好的水晶桃花糕,半透明的糕点,带着淡淡的粉色,无需刻意去嗅,便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桃花香,混合着几分浅浅的甜。
她试探性地咬了一口,浓郁的花香在口中炸开,甜得恰到好处,细腻到轻轻一抿,口中的便瞬间化于无形,只余下满口的香甜。
在这一刻,萧玉祁方才所说的那句话,就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苏见月仓鼠似的,将桌子上的糕点,每样尝了一块。
纵使她眼睛再饿,可她的肚子只有这么大。
不过品尝了五六道点心,肚子就圆滚滚的,再也吃不下一丁点儿东西。
“不行了不行了,已经撑到这儿了!”
苏见月抬手,比画了自己的脖子。
突然,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深褐色的眼珠子不过在大大的眼睛里骨碌了两圈,萧玉祁便看穿了她的想法。
“不可!”
突如其来的严厉,让苏见月一怔。
萧玉祁看了一眼自己的床。
那上面放着一箱黄金和一只背包。
若是再放上几十碟糕点……
萧玉祁眉心一跳。
“寡人这是龙榻,不是猪窝!”
“可是……”
苏见月可怜巴巴地低头戳手指。
“这么多好吃的,不吃完,多浪费啊!”
“不会浪费。”
“可是……”
萧玉祁笑道:“不是要选礼物?再不去,天就要亮了!”
对哦,选礼物才是要紧事。
苏见月穿着一身纯白的睡裙,长到脚踝,肩带被丝绸的料子,扎成了玫瑰花的形状,包裹住她圆润的肩头。
长长的卷发,海藻一般垂于脑后,她纤细的腰肢被长发遮盖,显得愈发的不盈一握。
她好像,每一处都生得格外的好看!
萧玉祁看着她兴致勃勃地跑到他的案几边,将他的画,一卷一卷地拿出来,再打开,认认真真地挑选着她喜欢的那一幅。
好在他的画,每一幅都被绢帛装裱过。
苏见月挑花了眼。
她不懂画,但是,她审美不错。
原本以为,找一幅她认为最好看的画送给爷爷就行。
现在看来,萧玉祁画的每一幅,都十分的好看。
构图,配色,完美的无可挑剔。
苏见月看了一眼萧玉祁殿内的那一扇漆器屏风,上面用掐丝工艺制成的万里江山图。
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刚刚打开的这一幅画卷。
“那个是根据这一幅画做出来的吗?”
她并着腿,坐在地面上,长裙遮住了她细嫩的小脚,只能隐约看见从白裙子中露出来的几根圆润饱满的脚趾。
萧玉祁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向了屏风。
“是。”
他几步上前,脚上踩着木屐,半蹲下身,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垂于地面。
有细碎的发,落上他的眉眼,遮住了他眼底的诡谲,显露出几分戏谑。
“挑好了?”
苏见月点头。
萧玉祁将她手里的画接过来,重新欣赏了一遍。
“你倒是有眼光!”
这是他最喜欢的一幅画。
苏见月顺势爬到了他的身边,凑过脑袋,跟萧玉祁共同欣赏着那一幅画。
“你也觉得,这一幅画最好看,对不对?”
萧玉祁不置可否。
他倏地起身,将卷轴重新卷起来,随手从架子上抽出一只锦盒,不大不小,恰好将画卷放在里面。
“这上面有寡人的题词,还有寡人的私印。”
苏见月拿到画卷的第一时间,就将锦盒塞进了自己的背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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