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凝说他故作冷漠,这一点凤烬霄就是不想承认也难,在他的心中始终都有玉玲珑的位置,他尊她、敬她,同时也爱着她。
夫妻多年早已相如以濡相敬如宾,他以为有些事即便不说她能明白,可是自他将容凝带进宫后她就变了。
原来女人始终都逃不开勾心斗角的局面,原来他们之间也并非有着能让他笃定的稳固感情。
当宫中传来皇后玉玲珑上吊自杀的消息时,凤烬霄才明白他的错已经无法弥补了。
偌大的宫殿里,一下子变得格外寂静,盈月缺半,人影独一。在美玉与鸩酒之间,他的选择却是那一杯足以致命的鸩酒,而不是一直温润心肺的美玉。
唯有此时他才想明白,为时已晚。
玉笔握在手中只觉得透心一般的沁寒,凤烬霄的沉默让守在一旁的太监们都不敢多喘一声,直到子夜殆尽,天际发白。
皇后殁了的消息在天一亮都传遍了整个昭靳,凤烬霄对外只是宣称皇后突染重病不治身亡,举国上下哀悼三月,不得兴锦珍玉食华服着身。
仅是一朝,朝堂上下沸沸扬扬,虽不知皇后之死究竟是为何,但群臣对凤烬霄的怨言早已犹如洪水泛滥一发不可收。
这一天一夜对于凤烬霄来说异常难熬,不是因为这群臣的唇舌之战,而他这一块居然痛了。
结实的手掌硬生生的击打在了自己的心口上,随着自己的动作加深,才渐渐明白一切只是因为他失去了那个最重要的人。
“来人,宣胤王入宫!”兴许现在是时候将事情一一解决了,凤烬霄心不在焉的走到了桌边拾起了那只被自己一把折断的玉笔。
这段缘分就是从它开始的,现在也从它结束吧。
没过多少时间慕泽钦便入了宫,只是乍得一看凤烬霄这尊姿态不免心里也犯了嘀咕,要知道一国之君的凤烬霄何时会在他的面前不顾仪表的,若非是玉玲珑之死,他应该还没有这样的机会吧。
“什么事?”慕泽钦淡然地看了他一眼道。
“慕泽钦,不如与朕光明正大的比一场如何,这天下你若是想要了就光明正大的从朕的手里抢走,而不是借助一个女人的力量。”凤烬霄说这句话时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他,藏于袖中的右手原本还紧握着,但这一刻却释然了。
“这天下我志在必得,可是你所谓的‘正大光明’又是什么意思?”那不屑的神色自他那双深邃的眸中而来,漆黑如夜,更是看不清楚他的心思。
“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凤烬霄低下头,看了一眼横躺在左手心里的玉笔,“你可曾记得它?”那玉笔通身剔透一看就知不是凡品,而慕泽钦自然知道。
“陛下今日叫我来不是为了看这支断了的玉笔吧。”慕泽钦无意与他多纠缠下去,其实这段时日他早已等得有些坐不住了,自那日匆匆赶往刑场后却未见到容凝,他便知事情定然不妥,可是他又不敢贸然行事。
故此只有等待,故此只有等凤烬霄召见他的这一日。
没想到这一等反而先等到了玉玲珑自杀的消息。
“朕承认,当年是朕耍了心计才让你错失了这个帝位,若非朕当初威胁容兮那个女人,凝儿也不会……”凤烬霄顿了顿缓缓走到了慕泽钦的跟前,“这玉笔朕不要也罢。”
“那么容凝呢?”慕泽钦一把揪住了凤烬霄的衣领,“这不过是一个死物而已,可容凝是活生生的人!凤烬霄,容凝是我的女人,我一日未休了她那她一日是我慕泽钦的女人!”
“是吗?”凤烬霄被他这么钳制着丝毫脸色丝毫未变,相反还露出了一抹讥讽的笑容来,“慕泽钦啊慕泽钦,你未免太不了解她了!”
“哼!”慕泽钦冷哼着,反手便直接将他抵在了石柱上,“你不是要杀了她吗,那你为什么不动手,怎么?还想用她来威胁我不成?”
此时的慕泽钦几近失态,俊逸非凡的脸看上去狰狞不少,如墨的眸子也是透着一股如何都藏不住的杀气。
只是面对这样的慕泽钦,凤烬霄笑的更是肆虐,“朕盼着的就是你这副样子,像一头易怒的豹子,然后不经意间就落入了猎人的陷阱中。”他的话意味深长,明显就是在挑衅。
“是又如何,可惜我想告诉你的事就算容凝现在在我跟前,我也一样不会被你威胁的,没有用的棋子不就是该丢了么?对了,好像玉玲珑也是吧,你当初不就是为了让朝中的老臣心服口服才娶了她吗?呵呵,咱们都是一样的人,谁也别瞧不起谁了!”慕泽钦兀自笑着,干脆松开了手。
只是没想到是凤烬霄还真的满足了他那小小的心愿,被几个侍卫拖进大殿的人正是容凝。
“如你所愿,那朕就当着你的面要了她的命如何?朕会让你亲眼看着你的女人是如何在朕的跟前痛苦死去的。”什么才是爱,什么才是残忍?
凤烬霄早已分不清楚他对容凝的感情是什么了,是一尘不染的贪恋?抑或仅仅是因为之前得不到才会觉得重要?
算了,不过是个女人而已,不过是个在死亡边缘挣扎的可怜女人而已。
“凤烬霄你!”慕泽钦哪里料到他会使出这一招来,只是真让他看到容凝的时候他还是呆住了。
“怎么?”凤烬霄陡然笑出声来,当下从侍卫的手里拽出了容凝,“怎么了,是不是很惊讶,很吃惊呀!看见没有,她就是容凝呀!朕替你好好的照顾了这颗没有用的棋子,你看朕是不是照顾的特别好呢?”凤烬霄的癫狂让慕泽钦通身一颤,眼睁睁的看着容凝像一具尸体一样任由他摆布,更是咽不下心里的那口怨气。
“凤烬霄,你该死!”慕泽钦咬牙切齿,当下就冲了上去,岂料一帮躲在暗处的侍卫立刻冲了出来,将凤烬霄与容凝包围地严严实实。
“慕泽钦,论心狠你根本就不是朕的对手,不如让朕告诉你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凤烬霄挥了挥手,示意侍卫让出一条路来,而他直接拖着容凝走到了他的跟前,一只手死死地捏住了容凝的下巴。“看清楚没有,行刑那日朕让人亲自去监斩,她一看到那人的样子就失控了,当场戳瞎了自己的眼睛!啧啧啧,一想到那日的场景朕的心可是一阵的痛呀,凝儿的双腿被你废了,如今也瞎了,朕岂能置之不理呢?”
说罢,他的唇往容凝的唇边凑了凑,干裂的唇上还残留着血迹,而她那双结痂的双眼显得异常恐怖。
慕泽钦的双脚猝然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何曾想过后果是这样的,何曾想过容凝会自戳双目,何曾想过……
“朕也没想到她对那人的相貌这么在意,一看到是那人亲自来送她上路,只怕心如刀绞也不过如此了。”凤烬霄松开了容凝,无谓的拍了拍双手。
“凤烬霄,你卑鄙无耻!”慕泽钦努力定了定心绪,恨不能一招结果了他才好,可惜他的视线当下就被凤烬霄丢在地上的东西给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张人皮面具,一张几乎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皮面具。而这一刻他也明白了,那日监斩的人正是“自己”,而容凝就是因为看到了“自己”才会毁了自己的这双眼睛。
“现在你该明白了吧,论阴毒,论谋略你慕泽钦何时能跟朕相比?若非当年容凝求情,朕早就要了你的命,你今日的地位、权势、财富都是容凝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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