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天牢。
看着已经逐渐处于精神崩溃边缘的蔡云培,陆凌川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迟疑了一下之后,转头看向了一旁正在记录的范亮,缓缓道:“范大人,在下有些口渴,能否沏壶茶来?”
范亮迟疑了一下,扫了一眼面色挣扎的蔡云培,急忙起身,拱手笑道:“没问题,请陆大人稍等,本官亲自去沏。”
随着话音落下,范亮已经快步走出了牢房,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开。
陆凌川看了一眼守在牢房外的几名狱卒,缓缓起身,佯装漫不经心的在牢房中溜达了起来。
当他走到蔡云培身后的时候,一边用余光看着外面的狱卒,一边压低了声音道:“史俊勾结北元,是不是秦王的意思?!”
听闻此言,正在思前想后的蔡云培突然浑身一震,惊讶的睁大了双眼,忍不住转身震惊的看向了陆凌川,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
陆凌川看到了蔡云培的震惊,一边继续踱着步子,一边低语道:“别那么惊讶,我早就知道你是秦王的人,只是我很好奇,史俊所为,是不是受他人指使。”
蔡云培用力摇了摇头,同样偷瞄了一眼外面的狱卒,低声道:“不是!史俊根本就不是秦王殿下的门人!”
陆凌川追问道:“那他为何要暗中勾结北元?图什么?你难道就一点都不知情?”
蔡云培急切的摇着头,焦急道:“我怎么知道...”
正在这时,一名狱卒端着沏好的茶水走了进来,将盛着茶壶的托盘缓缓放在桌子上之后,冲着陆凌川行了一礼,接着一言不发的转身默默离开。
陆凌川扫了一眼牢房外的走廊,不由得挑了挑眉毛,茶已经沏好,可是范亮却不见了踪影,并未返回。
紧接着,陆凌川的心中更加疑惑,因为那名将茶水端进牢房中的狱卒走出牢房之后,居然将守在外面的所有狱卒全都带走了!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这也正是他想要的!因为接下来他要说的话,绝不能被第二个人听到!
陆凌川侧耳聆听之后,确认狱卒的确全部撤离之后,快步来到了蔡云培的面前,沉声道:“如果你真的想保你家人性命,那我按我说的做,我可以保证蔡家上下不受牵连!”
听闻此言,蔡云培脸色骤变,再次抬头打量了一眼陆凌川,迟疑道:“你想让我怎么做?”
陆凌川道:“很简单,承认是你杀了史俊,并且咬死费子敬是燕王的人!你之所以会杀掉史俊,就是因为收到消息,费子敬想利用此事陷害你,让秦王背上通敌的罪名!”
“史俊终归是你的属下,你担心连累到秦王,于是决定杀掉史俊,反正他是勾结北元的叛徒,死有余辜!人人得而诛之!”
听到陆凌川的这番话,蔡云培再次满脸震惊,不敢相信的看着陆凌川。
陆凌川冷声道:“别用那么惊讶的眼神看着我,就像我知道你是秦王的人一样,费子敬是燕王的人我也早就知道!”
“而且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多!你也别觉得自己冤,三年前,秦王在太原府赏了你百亩民田,那些原本都是穷苦百姓救命过活的根本,却被你们占为己有!”
“可你不但不知足,还看上了周围其他的良田,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强取豪夺,不但夺了人家的田产,还杀光了整个村落!如今你蔡家宗亲就住在那里!”
“你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杀光了所有人,就没人知道你做下的这些恶事吗?!我还知道很多,要听吗?!”
听到最后,蔡云培整个人已经面如死灰,呆滞的望着陆凌川,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喃喃道:“你究竟是何人?!”
陆凌川没有回答,自顾自的重新坐在了椅子上,拿起了桌上的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一边冷冷的看着震惊无比的蔡云培,一边轻抿了一口。
不是所有对家人百般呵护,无微不至的人都是善男信女,看似一脸正气的蔡云培,背地里其实跟残忍暴虐的秦王朱樉一个德行!
这些隐秘,陆凌川上一世就已经知道。
良久之后,陆凌川看着神情呆滞的蔡云培,淡然道:“你只有一次机会,我的耐心有限。”
蔡云培眉头紧锁,喃喃道:“可是如果我按你说的做了,就把秦王也牵扯进来了,秦王对本官有恩,我不能出卖他!”
陆凌川不屑的冷哼了一声,道:“刚才还一副为家人的生死不顾一切的样子,现在怎么又觉得秦王比你的家人更重要了?!”
“实话告诉你,你杀史俊的时候,锦衣卫就在附近,而且亲眼看到你杀了史俊!如果你不按我说的做,你就会被按上通敌不成杀人灭口的罪名!”
“到那时,你的家人,宗亲,全都得死!秦王同样脱不了干系!”
“机会已经给你了,是你自己不要,那就怨不得我了!”
随着话音落下,陆凌川已经直接起身向外走去。
“等等!”
就在陆凌川一只脚已经迈出牢房的时候,蔡云培终于开口,露出了满脸痛苦,喃喃道:“我答应你,全都答应你...”
陆凌川撇嘴露出了一丝冷笑,缓缓转身看向了放下所有坚持的蔡云培,冷冷道:“记住刚才我说的话,一会儿范亮来记录的时候,就按我告诉你的说给他,那就是你的口供!”
“虽然你会死,但你的家人不会被此案牵连,你勾结北元的罪名,也不会再有,不过只是藩王派系之间的争斗而已。”
蔡云培无力的点了点头,直勾勾的看着陆凌川,道:“你又在为谁办差?这么做究竟对你有什么好处?”
陆凌川最后看了蔡云培一眼,转身向外走去,边走边道:“收起你的好奇心,安心上路吧,记住,今日你我之间的交谈,如果让第三个人知道,我不会放过蔡家。”
随着话音落下,陆凌川已经快步消失在了走廊中。
蔡云培呆呆地坐在了牢房中,茫然的望着空荡荡的走廊,生无可恋。
正当陆凌川即将走出天牢的时候,迎面遇见了捂着肚子,缓步而来的范亮,不由得挑了挑眉毛。
“陆大人,不好意思,本官吃坏了肚子,一直没缓过来...”
“怎么样,审完了吗?结果如何?”
范亮来到近前之后,露出了满脸歉意,拱了拱手,面容挣扎着问了一句,好像肚子还在疼。
陆凌川打量了一眼范亮,缓缓道:“要不要在下帮范大人瞧瞧,肚子这么一直拉,恐怕有伤身体啊。”
范亮连连摆着手,苦笑道:“不必了,已经好多了,陆大人的好意本官心领了。”
陆凌川撇了撇嘴,沉声道:“为何刻意避开,还将守卫全都撤了?”
范亮愣了一下,茫然道:“啊?没有啊,本官真的是因为拉肚子,守卫都撤了么?这会儿应该到了换班的时候了,估计是交接出了些问题,本官这就去看看。”
话一说完,范亮就捂着肚子准备转身离开。
“别装了,你根本就没病,忘了我之前是干什么的了?”
看着范亮蹩脚的演技,陆凌川撇了撇嘴,冷冷的说了一句。
听闻此言,范亮明显顿了一下脚步,缓缓转过了身,露出了一脸窘迫的笑意,捂在肚子上的手也放了下来。
“本官倒一时给忘了,陆大人可是大名鼎鼎的陆小神医啊,让陆大人见笑了。”
范亮尴尬的笑着拱了拱手,眉宇之间明显闪过了一抹复杂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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