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有无相生
齐漱溟摇摇头道：“些许虚名，要来作甚。惟有天下同道福祉，才是峨眉自长眉恩师以来，一直孜孜不倦所追求之事。”
孟秋哈哈一笑，道：“道友这阵法已经隔绝内外，旁人也听不见，何必将话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未免有些敷衍。”
“我所言所行，全是真心实意，怎么算是敷衍？”齐漱溟依旧平静，道：“不过以你散修出身，无有教化，弄不懂这博爱至大之事，也属正常。”
孟秋又笑几声，对其讽刺丝毫不在意，只再运起神识，和清玄剑的感应又变得清晰，剑法精妙之处，尽数展现，就算是在敌人阵法之中，依旧从容。
齐漱溟虽然不指望仅凭这点本事，就让敌人缴械，但见着对方所为，依旧忍不住赞叹道：“道友之能为，真个叫人惊叹。坦率来说，即便比较恩师长眉真人当年，也不遑多让。
倘若不是依还洞天峨眉势在必得，我实在不想和你敌对。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即便是道友现在求和，我也收不得手！”
孟秋听得出他话里有话，有些疑惑，正待再打听，却见着阵法中又起变化。朵朵金花生出，数量之多难以算清，不等他有反应，蓬的一下，上头冒出烈焰。
那焰火也奇怪，热是极热，却显虚幻非石中火、空中火、木中火；又极为光明，非红莲业火、地肺阴火、幽冥鬼火。
飞剑掠过，完全挨不着，伤不着也碰不着，亦然不被其影响。但要是剑气落在其中，顷刻化为乌有。
有这样一座专门克制剑术的阵法，等若将孟秋的手段废掉了大半。他想要将飞剑收回，又不能够，一旦往回冲，金光好像铜墙铁壁一样，任凭他使多大的法力，也不能攻破。
齐漱溟更是笑道：“道友还是不要白费功夫。你虽本领高强，但毕竟境界不够，法力如何及得上我。除非伱能够将这阵法破除，否则这柄飞剑，就要留在这里了。”
孟秋轻哼一声，并未说话，专心调动飞剑，奋力往顶上金光烈火剑攻去。但少了剑气开辟通道，寸步难行。
僵持了一阵，无论什么剑光分化、炼剑成丝之类的手段，均不奏效。
况且他还有个疑惑，迄今为止，齐漱溟一直处在守势，并无半点进攻的意思。若说是为了掩护同伴布置阵法，完全不至于，毕竟还有灭尘子在侧，不该这么保守。
但要说对方没有拿出真本事，也不尽然，这等克制剑术的招法，绝非一日能够炼成，甚至孟秋都能猜测出，也应该不是针对于他。
不过这样拖下去，对自己这方有利，且峨眉那些修士撤远了布阵，孟秋一时也兼顾不上，这才静下心思，慢慢与之周旋。
转眼两个时辰，远远传来灭尘子的声音道：“阵法布置完成，你退回来吧！”
齐漱溟当即应声，伸手一指阵中飞剑，烈焰顿时大盛，但金光却往回缩。于此同时，孟秋又察觉与清玄剑的联络，变得有些虚弱。
他冷哼一声，道：“还要夺我的飞剑？痴心妄想！真以为我没有本事对付你么？”
话音刚落，清玄剑闪了几闪，分出万道剑影，招法不一，布满整片空间。
“你那剑光分化的手段，早叫我看穿，岂能……咦？”齐漱溟笑着回应一句，忽而又脸色一变，惊道：“你这剑影，都是幻象？昆仑钟先生的千影幻光剑法？”
幻影并非实质，故而金光烈火，无法湮灭。他一时也分辨不出清玄剑是哪一柄，也不能驱动阵法针对。
他略一转动念头，决意以不变应万变，仍旧是维持住目前的守势，将剑阵不断收缩，牵引着往外走，同时观察对方后续变化。
孟秋哪容他跑，当即一催剑法，所有剑影齐齐大放光华，与金光红光，相争不让。“嗖嗖”的两剑，一刺向齐漱溟，一点向金光烈火剑。
齐漱溟毕竟机警，剑气虽然只在三丈之内，仍旧被他第一时间察觉，周身金光一闪，即已清楚，又及时出手，引动金光烈火剑气，将另一道剑气挡在三尺之外。
他又有些惊讶，道：“较之千影幻光剑法，好像还要神妙一些。你这飞剑，躲在虚空之中，令人无从捕捉气息。难怪我这剑阵所发的烈火，烧之不着。
不过你想要取回飞剑，还得再拿点真本事出来，否则脱不出剑阵，一样为我所得。”
孟秋轻笑一声，道：“这有何难？”右手一翻，一只小小的清玄剑影，就在手中，用力一握，这剑瞬间长大，和原本一般无二。同时金光烈火剑阵中的其他剑影，也并未消失。
齐漱溟大吃一惊，道：“虚实相生，有无相随。你的剑术，竟然高到了这种程度！看来这剑阵，困不住你了。”
飞剑穿梭虚空，并不稀奇，修行界中能够做到这一点的，至少也有双掌之数。但因发动之时，多多少少都会引动剑气，故而都不能穿透金光烈火剑阵。
而孟秋这门剑术，催发起来，无声无息，无形无相，动静之间，根本没有征兆。
甚至齐漱溟都拿不定，外面那剑影，是孟秋早有准备，还是循着气息，无中生有而来。倘若是后者，那他都不得不承认，单以剑术天赋而论，孟秋绝对是空前绝后般的人物。
剑阵还原成了一柄飞剑，齐漱溟这才开始主动攻来。也不使花样，一招一式，都是长眉真人流传下来的峨眉剑法。
这剑法极为精湛，更很重要的，就一门剑法而言，完美无缺，毫无破绽，就算孟秋在剑术上的造诣，胜过一筹，短时间内，也无法压过，连声赞叹道：
“玄真子飘逸，灭尘子霸道，你在雄壮之处，丝毫不让，竟然没有留下什么著名的剑法，真是奇怪！”
更令人他不安的地方在于，齐漱溟的手段较之卢妪、兀南公等，虽然要高明太多，但以峨眉掌教的身份而论，显得还是有些弱了，无疑是在隐藏收敛些什么。
眼见天幕沉沉、乌云阵阵，耳听风声呼呼、雷声滚滚，峨眉已经尽起大阵，攻势即将汹涌而来。
孟秋心知耽搁不得，连忙取出番天印，抛在空中，迎风而涨，化作一座山头大小，并不出击，先护住了幻波池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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