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追击绿袍
有了这番心思，孟秋转动宝镜，稍稍松开了套在法猛和罗明庆身上的银霞。
二人对视一眼，心里暗暗计较，脸上却是感激涕零，齐声道：“多谢前辈大度，宽恕我等。等回了华山，定会帮忙取得西岳之精。”
孟秋嗤笑一声，道：“去了华山，你们两个怎会乖乖就范，定然会去找师长，来围杀我。”
法猛忙道：“我们哪敢欺骗前辈，现下就可对天发誓，绝不敢违背刚才的承诺。”
“发誓就不必了。”孟秋取出两颗拇指大小、红色的药丸，抛在半空定住，道：
“这两枚三尸脑神丹，是我从一个山谷洞府中，和宝镜一起得来，看那处遗留的玉简说明，这种丹药是一位唤做蛊真人的天仙炼制。
内里有三种尸虫，服食后一无异状，平时并不发作，但到了每年端阳节午时，若不及时服用克制尸虫的解药，尸虫便会脱伏而出。
一经遁入到识海，服此药者非但神志不清，连行动也会变得如鬼似妖，连父母妻子也会咬来吃了。
你们两个，一人一颗，吃过之后，有了忌惮，如此再带我去华山，如此也可两不相疑。”
“天仙？”法猛吃了一惊，和同伴对视一眼，心里很有些不信，以对方表现出来的孤陋寡闻，怎能认得出天仙遗物。
孟秋却将那面宝镜收起，银霞顿灭，法猛和和罗明庆恢复过来。
两人俱都一愣，却见对面抛来两物，下意识接住，却是都天烈火旗被还了回去。只两颗三尸脑神丹，还在空中晃悠。
法猛和罗明庆得了自由，心里却更加不解，一动不敢动，勉强一笑，正待开口，只见孟秋身上起了变化，气势大增，修为节节升高，先是突破了散仙，继而一路往上，最终落入地仙境界。
孟秋望着目瞪口呆的二人，道：“本来不打算留你们性命，不过伱们运气不错，烈火老鬼和绿袍老妖之间的勾搭，我正好有些兴趣。
你们两个，只要带我进去华山，好好见识一番，等我走后，随便你们将事情禀报谁都成。”
“前辈这点吩咐，自然不在话下。”法猛连忙道：“能够看得上我们两个，是我们的荣幸，岂敢不从？这天仙灵丹，就不必浪费了吧？”
孟秋也不答话，似笑非笑。二人只得挤出笑容，一人取了一颗，吞服进去。
那三尸脑神丹一入口中，立刻融化开来，一股灼热之意往上一冲，竟无视皮肉，五成沉入脏腑，里头先是一热，继而如火在烧，任凭如何催动法力，也无从制止。
而另外五成热意，霎时间入到识海之中，又放冰意，差点将整个识海都冻结，元神却十分清醒，受冰冷侵袭，但动弹不得。
这种又痛又冷持续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才逐渐减轻。
法猛和罗明庆浑身连一点法力也提不起来，若不是孟秋托举，都要从千丈半空摔落下去，殒命于此，沦为笑柄。
二人这才深信不疑，这等毒丹，只是刚吃下去，就反应极大，况且识海之中，那股寒意潜藏，一旦动用神识，就能察觉，挥之不去。
这种神异的功效，配合对方地仙的身份，那丹丸即便不是天仙所留，也差不到哪去。
法猛立刻明白自己的处境，小心翼翼的道：“前辈，现下我们可以赶回去，只是您老人家这修为……”
孟秋当即一变，修为又压制到了筑基期，道：“你便叫我上德道人曹旺便是。”
三人赶回了华山，因此时山中广开大门，迎接绿袍老祖，故而戒备不严；又有法猛和罗明庆引入，故而入内极为顺利。
等越过外围那一片莲瓣似的山脉，到了内里，却是山石耸立，清泉流响，所到之处，皆是参天巨木，垂叶如盖，并有藤萝纠葛，荆棘丛生。
时时可见各类繁花，大如车轮，小似点星，红蓝黄橙，各色不一，风送幽香，气氛怡人。
这一派仙家景象，全然不似身处在一个著名的左道门派之中。
尤令孟秋觉得震撼之处，在于一路前行，这一番布置前后辉映，上下衔接，交融和谐，好似在一个巨大洞府里头，而不像是本应各有参差的山脉之中。
“看来整个华山，都被烈火祖师改造过了。”孟秋不由收起几分轻视，警惕起来，看向边上明显放松许多、一路朝着中央三峰直飞的法猛和罗明庆，道：
“现下你们可是要领我去见烈火老鬼？”
法猛身躯微微一僵，低声叫起冤来，道：“前辈在侧，我们岂敢别的心思？只因洞府确实就在那边。”
“姑且信你们一回。”孟秋淡淡一笑道：“你们要真想不开，带我去见烈火老鬼也无妨，大不了我露出本来面目，他多少也会给点面子。”
法猛心中一凛，收起了小心思。如真像对方所说，认得烈火祖师，他们不就得罪了一位地仙高人。
即便当时看着祖师面子上，毒丹能解，到后面再被对方埋伏一次，哪还能如现今一样运气保全性命？
好在自己洞府确实是在那边，法猛暗里松了口气，殷勤向前。罗明庆却仍不甘心，故作惊讶道：
“前辈竟然认得我家祖师？有此关系，何不前去见面。祖师知道朋友过来，定会开心。”
孟秋嗤笑一声，道：“我和那老鬼可不是朋友，对头也称不上，勉强只算是斗过两次，没见高低罢。”
这么一说，罗明庆也受了惊吓，老老实实和同伴一起带路，很快就到了华山三峰西北角的一处矮山中。
这里有一个山洞，外面什么都没有，内里分作三间，十分简陋。孟秋微微皱眉，道：“这地方破破烂烂，怕不是个没有灵脉的地方吧？”
法猛尴尬一笑，道：“华山虽大，但门人弟子也多，故而洞府都紧着师祖师叔们用，我们这些筑基弟子，能分一个山头，已经是祖师恩赐。”
“也罢，出门在外，也只能将就一下。”孟秋稍作打量，就察觉到地脉就在左边那房间中，边往里走，边道：
“没你们什么事了，留下或是外出访友，甚至去找师长前辈解毒，都由得你们。”
他越这样说，两人心里越觉苦涩，那毒丹的威力，恐怕是真的，当下垂头丧气，去了右边石室。
孟秋一进左洞，就看见正中间是一面都天烈火旗，和法猛两人的相差不多。
地上繁复纹路，布置了阵法。略略感应，有一股微弱的地脉之力，从此而过。
他仔细观察一番，但于阵法之道，并不精通，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出手试探。
孟秋缓缓引动地脉之气，往上引动，初始都很顺利，将出地面，正要牵引之际，却见阵法一亮，将这股灵力都导入到都天烈火旗中。
试探几次，都是如此，灵脉一出地面，都会被阵法吸收。他皱起眉头，沉思半天，才略有头绪。
但见他身形一晃，人已到了阵法中央，抬手就将烈火旗拔了出来。
那地面阵法立刻有了反应，便要大放光华之时，孟秋早将一股似出未出的灵机抽取出来，渡入烈火旗中。如此灵气接续下来，地面法阵又黯淡下去。
他很有些高兴，暗道：“幸亏那些年为了使用半边大师赠予的法阵，很是用功了一阵，学了不少东西。
要不然就算面前阵法粗糙，我也没那个见识能够想到解决办法，只能冒险去地仙洞府。”
如此一晃月余，竟是异常顺利。此地灵脉虽然微小，但细水长流，在孟秋持续不断的汲取下，总算将所需的西岳之精集齐。
期间法猛和罗明庆并非没有外出，只是出去时忐忐忑忑，回来后垂头丧气，看来也是偷摸找人试过能够解除丹毒。
孟秋也不去管，给两人吃的虽然不是什么“三尸脑神丹”，但也差不太多，本就是幻波池中圣姑伽因所炼制，毒性也不差。
换成烈火祖师恐怕都无能为力，何况这两人也没那个胆子和地位，能够直接找到祖师，大概也就是请了哪位散仙查看。
候孟秋出来，二人大喜，法猛忐忑的道：“前辈，炼化西岳之精，可是顺利？”
孟秋笑道：“我要西岳之精来做什么？不过是看看你家都天烈火阵，有什么了不起的。”
二人脸色大变，以为引狼入室，心中又惊又怕。
孟秋却不理会，又问：“绿袍老怪可是来了？”
法猛收起心思，道：“听说今日办完欢送大会，老祖便要回去。”
孟秋顿时动念，预备招呼二人带他去往中央主峰，谁知两人地位不够，根本进不到核心地带，才改道出了华山，抛下两枚解毒丹，一闪而走。
他隐在半空，等好一阵，才见原本清晰的华山山脉，忽然蒙上了一层淡红色的纱，接着中央处破开一个百丈大小口子，能见其中有一红一绿两团明光。
绿光忽然冲天而起，那孔洞立刻恢复原貌，华山诸峰又变得清晰，只是见不着是人烟。
孟秋识得是都天烈火大阵，惊叹几下，便又暗运剑光，跟上绿光。
一直往南，差不多到了川陕交界之处，绿光停在半空，现出绿袍老祖怪诞模样，道：“道友跟了我好一截路，是有什么指教么？”
孟秋这才显露身形，叹了口气，道：“到底只学了无形剑遁的皮毛，连你都瞒不过去。”
绿袍认得是当年随公冶黄、郑八姑打上门来的人，不由怒火上涌，顾不得刚才的察觉有人跟踪时的慎重，喝道：
“好小子，原来是你！当年被你们围攻之仇，我可是一直牢记。正愁找不到人发泄，你就送上门来，真是老天助我！”
幻波池一战，并未过去多久，他百蛮山消息闭塞，没有听过此事，但这次来听烈火祖师也提起，故而对上孟秋，也不敢托大。
加之原本他就极为嫉妒对方天资，此刻下手是一点也不留情，立时将百毒金蚕蛊放了出来。
遭遇了上次百蛮山一场大战损失，此刻细细数来，金蚕蛊仍旧有十数万之众，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十分骇人。
孟秋深吸口气，也不做试探，祭出南明离火剑，剑光分化，爆出万余剑影，攻杀过去。
前次他未晋升，法力不强，因而这一招威力不够，对付金蚕蛊，仅能伤而不能杀，或是只杀一小片。
这次大不相同，剑出如雷，一击之下，火光迸射，连带毒蛊一起毁灭。
顿时万余蛊虫身上带着火焰，纷纷坠落，而孟秋手中南明离火剑，越发明亮。
绿袍老祖也吓了一跳，忙将百毒金蚕蛊收束，原本因少了十分之一蛊虫变得略有空隙的天空，顿时又被填满，一时昏暗无比。
孟秋催动法力，又出一剑，可这次剑光分化，对方有了防备，蛊虫齐发金光，联结成片，所能斩杀的，不足前次五分之一。
如依照这等进度，他要出五十多剑，才能将天上一清而空。
且不说他法力能不能够支撑，那绿袍老祖也是斗争经验丰富之辈，怎会光站在旁边，不动手。
旁的不说，上次对方使出二十四魔相，都能召唤出阿修罗魔神虚影。
也正是忌惮这个，孟秋才匆忙追赶，欲要将绿袍拦截在外，不使其回到百蛮山，借取法阵之力。
他又出一剑，斩杀了些百毒金蚕蛊，便换了门剑法，选了细腻的炼剑成丝，一边抵御，一边寻觅出手良机。
此时天清气朗，万里无云。太阳猛烈，照射下来，大地一览无余。
孟秋被裹在一团巨大的金光之中，内中却昏暗无比，只杀死一些金蚕蛊，才能见有阳光透入。
绿袍老祖顿时得意大笑，道：“小贼，莫以为你晋升了地仙，就觉得了不得，今日撞到我手里，便是你的死期！”
孟秋却只轻笑一声，道：“争斗许久，你可瞧见，我所展露的都是剑术，莫非你以为我手中这剑是假的么？”
说罢他一拍南明离火剑，上头顿时腾起百丈红光，接着又一收敛，化作剑上腾起的熊熊火焰。
万道剑影重新浮现，只是和前次不同，全都由火组成，往外猛然一冲，尚未撞上百毒金蚕蛊，每一道剑影便自动爆炸，散成百点火星。
立时十万火星突入金蚕蛊阵中蓬松开来，好似昙花盛开，将周围一切裹去，烧了个干干净净。
阴霾既去，孟秋头顶整片天空，又重复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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