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各地都有人力三轮车,随招随停,价格便宜,大街小巷只要能报出地点都能去,堪称城市的活地图。
我上了三轮之后,让他骑到主路能打车的地方,我再乘出租车。
三轮车师傅在车群中不断穿梭,虽然堵车处距离不算太长,但彻底离开鹿鸣山庄来到畅通的主路,也花费了半个小时。
我给了师傅五十块钱。
“不用找了。”
师傅接了钱,对我说:“先生,你得一直坐我的车。”
“车霸呗?”
“不是,我老板很想见宁先生,请赏脸。”
我听到他竟然叫出了我的名字,皱了皱眉头,一阵无语。
黎沫峰说不少赌鬼在这里赌拳,他们很多人都购买了资料分析武师功夫进行下注,这家伙能叫出我名字,肯定是某位老板的下属,见我八强赛的强悍战力,盯住了我,大概率想让我合作打假拳。
这种事情,我当时在港市打七级浮屠塔的时候就遇见过。
瞅了瞅四周,整条路就这个三轮车师傅,边上也没见其他人或车。
我问:“我要不去呢?”
三轮车师傅回道:“不,你一定会去的。”
我问:“为什么?”
他笑了笑:“因为你的家属在做客。”
我第一反应是小可,可随即又觉得不大可能,有豹叔和白姑在她身边,而且他们按我的吩咐,人一直在酒店,这里可是粤省,又不是港市、澳市,哪个傻缺胆子有这么大?
即便有缺心眼的老板过去找他们麻烦,白姑一手五百钱功夫,分分钟钟教他们做人。
我故意转身就走。
“宁先生,恩知学校四年二班的小朋友和他妈妈,你不关心他们吗?”
我脑门顿时一跳,迅疾抓住了他衣领。
果然不是小可,竟然是小涛和媚姨!
付东、小朱两人都在管理拳馆,老丛这货天天晚上找钵兰街的小花,他们全不住在会馆,而豹叔又被我带到粤省来了,风兮会馆只剩下了媚姨和小涛。
“他们怎么了?!”
“宁先生不要激动,他们非常好,正在给我老板的朋友清扫独立屋卫生,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一下。”
我腮帮子紧咬,强行压下心中的愤怒,拿出了电话,打给了媚姨。
“阿风。”
“姨,你和小涛不在会馆吗?”
“我......”
“怎么了?”
“阿风,我不是有意瞒你的。会馆那么多人跟着你揾食,小涛上贵族学校费用高,我又都要你养着,没事的时候我会去接一些家政的活儿,寻思一来积攒一点钱,能稍微减轻点你负担,二来也让小涛体会一下生活不易,懂得珍惜。今晚会馆没事,我叫了小涛一起,给赫利街一位老板打扫独立屋。”
“去了多久?”
“刚来二十分钟.....是不是会馆有事?我们马上回去。”
“没事,出来久了,我就是问问家里情况。”
“家里老丛在负责打点,一切都好的。”
“恩,你带小涛做点工也好,锻炼多些,成长快些。”
媚姨刻在骨子里的淳朴与节俭。
她在会馆负责财务和后勤,其实工资很高的。
可有一次小可却告诉我,媚姨曾让她陪着去银行存钱,小可看到媚姨账户的余额,发现她几乎没动过工资。
小可问她为什么不用。
媚姨对她说:“阿风打小没妈疼,狗嘴里抢食长大的,很可怜。我当姨的做不了大事,但总得给他留一片后山柴,别看现在风风光光的,但都是在刀口里讨生活,万一哪天遇事了,好歹给这孩子留口暖饭暖衫。”
她会外出干活儿,实在太正常了。
两人二十分钟之前去的赫利街,也就是说,我刚击败完南伯伽不久,对方就已经打了我的主意,立即电话通知了港市的混蛋,去风兮会馆接走了媚姨和小涛。
等我挂完了电话,人力三轮车师傅对我说:“宁先生,走吧。”
我将刚给给他的五十块钱抢了回来,重新上了车。
“谁都有家属的,连二五仔都懂江湖事祸不及家人,你老板不讲规矩,知不知会死得很惨?”
三轮车师傅回道:“宁先生言重了,只是清扫独立屋而已,哪儿来的祸?”
没什么好说的,一切见了他后面的老板再讲。
三轮车在大街上吱嘎吱嘎走着。
途中小可给我来了个电话,问我怎么还不回。
我告诉她路上很堵,要晚点到,让他们早点休息。
四十分钟之后,到了东北郊一个农庄,三轮车开进了院子。
门口有几个人在守着。
三轮车师傅下车问他们。
“彭少在不在?客人来了。”
“上去吧。”
三轮车师傅带我上了二楼。
二楼一个包厢门口,有几位肌肉札结的大汉,背负双手,脸色冷峻在屋外守着。
屋子里传来了摔东西的怒骂声。
“边个跟我讲南伯伽有夺魁的实力?!这才八强战,输成狗!”
“老子为了这次南粤传武大会,一年前顶着压力收留这个亡命死菲仔,现在咩鬼结果?!丢了我弘新拳馆脸面不说,四百万全打了水漂啊,这是钱,不是纸来的!”
我有点明白了。
这个彭少,就是澳市弘新拳馆的老板,撑南伯伽夺冠来的,结果今晚输成狗,气急败坏之下,一点江湖规矩不讲了。
行!
他要这么好玩,我就陪他玩!
三轮车师傅敲了敲门。
“彭少,人带来了。”
“进来!”
三轮车师傅推开门,带我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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